夜裏,某位牛逼轟轟的左相大人抱著自家小未婚妻訴苦,覺得大伯父和大舅哥對他誤解頗深,很是不友好。


    而且自己還要再忍受一年孤獨寂寞冷的被窩。


    薑昕:“……”


    看著眼前粘著自己不放的男人,很難想象,初見時他那般冷傲邪肆、深不可測。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故意調侃他是老男人著急了。


    謝玄:“……”


    然後,左相大人身體力行地向小未婚妻證明自己到底老不老?


    隔天上朝,看著忽然笑意和煦如春風的謝大人,百官:“……”


    真是見鬼了!


    ……


    九月剛入秋,涼州那邊傳來軍報,說是北戎那邊不太平,蠢蠢欲動,有可能再次進犯大虞。


    朝堂對此吵了好幾天。


    最後,左相謝玄決定親自趕赴涼州一探究竟。


    眾人都知道涼州是謝玄“發家”之地,就算他被調迴京城,升任左相,也一直把控著那邊的軍政。


    而且,謝玄對北戎有著詭異的仇恨,當初在涼州,他對北戎俘虜實行的屠殺政策就曾引得朝堂震動,令不少文臣墨客對他頗有微詞。


    但,帝王一心看重他,根本不管那些彈劾,一路扶持他高升。


    到如今,誰還敢在他左相大人麵前瞎嗶嗶?


    而世家對謝玄要去涼州則是樂見其成。


    這尊煞神在京城,他們的壓力真的太大了。


    他離京,世家也能喘口氣,還可以趁此機會做點什麽。


    謝玄離開京城那日,薑昕親自去送他。


    官道長亭裏,薑昕將前幾日陪大伯母去相國寺求的平安符掛到他的脖子上。


    “平安迴來。”


    該說的話,他們先前已經說了許多遍了。


    離別之際,薑昕對他隻有鄭重的這四個字。


    謝玄垂眸凝視著眼前的少女,抬手輕撫她的小臉,“好好等我歸來。”


    薑昕眼眸彎了彎,“會的,時間不早了,啟程吧。”


    “好。”


    謝玄喉間微澀,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才轉身踏出長亭,翻身上馬。


    薑昕站在長亭裏,注視著他策馬遠去的背影。


    劍寒抱著劍守在薑昕身邊保護,“郡主無需擔心,主子會安然迴來的。”


    薑昕輕輕點頭,她從不懷疑他的能力。


    而且有她的血製成的藥丸,他身上的陽蠱不會再狂躁,世間能殺他的高手根本沒有。


    說到這個,謝玄本是不同意她取血的。


    他可以用之前壓製陽蠱的法子。


    但與陰蠱結合的陽蠱,蕩漾得厲害,由奢入儉難,從前的法子壓根就沒用。


    隻是取些血液,又不是什麽大事。


    薑昕根本不搭理他的反對,讓靈芝配合白前取血製藥。


    一想起他當時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事後,日日盯著她喝補品就好笑。


    不得不說,被人這麽捧在手裏心疼著的感覺很是不錯。


    “誰?”


    劍寒手裏的劍出鞘,暗衛現身,將郡主保護得滴水不漏。


    裴臨川牽著馬走了出來。


    薑昕有些詫異,“裴世子?”


    裴臨川苦澀,“你如今對我都這般生疏了嗎?”


    薑昕:“我有婚約在身,本就該與其他男子保持距離。”


    裴臨川:“……”


    從前她的婚約在他身上,如今她卻為了別的男人疏遠了他。


    裴臨川怎麽都無法接受。


    “阿昕,謝玄就這般好嗎?”


    薑昕點點頭,“他待我一心一意。”


    裴臨川的心口又被紮了一刀,“你怎麽就是不信我對洛青衣隻是一時的迷惘呢?一直以來,我喜歡的,承認的妻子隻有你!”


    劍寒冷嗤,“郡主金枝玉葉,容貌傾城,無數世家公子爭先求娶,又不是收破爛的,得在原地等著求著裴世子的真心。”


    這還是薑昕第一次聽到沉默寡言的劍寒說那麽長的一段話,有點驚訝地看他。


    劍寒麵無表情地挺直脊背,堅決為主子守住夫人,杜絕任何野男人挖牆角。


    薑昕掩唇,忍住笑意。


    裴臨川心都紮成篩子了,氣得滿臉猙獰,“本世子與郡主說話,有你個下人插嘴的份嗎?”


    薑昕淡淡道:“裴世子忘了嗎?劍寒不是下人,他是朝廷所封的正五品遊擊將軍。”


    裴臨川隻有爵位,沒有官職,哪兒來的資格嗬斥劍寒?


    “阿昕你……”


    “裴世子,我與你已無半點關係,望你今後自重些,稱我一句郡主。”


    話落,薑昕沒再看裴臨川一眼,扶著靈芝的手上了馬車。


    劍寒收了劍,上馬護衛在側。


    裴臨川看著她無情離去的背影,雙眼又紅了。


    “阿昕,我絕不會放棄的!”


    謝玄!搶他愛妻,此仇不共戴天!


    【宿主,任務進度值已經漲到97%了,還有3%,咱們又快完成一個任務了。】


    小銀開心得整朵銀色霜花都布靈布靈地閃爍著。


    “嗯,多虧小銀的幫忙。”


    薑昕抬手摸了摸頭上的銀色霜花步搖,讓這孩子冷靜點,可別嚇到人了。


    【沒有啦,這個世界,小銀作用不大,還是宿主自己努力,宿主真棒棒~】


    小銀覺得自己真幸運,剛執行任務就綁到最棒的宿主。


    看看隔壁小金嫉妒的麵孔,嘻嘻~


    ……


    謝玄離京後,京城仿佛一下子就風平浪靜了。


    三皇子被圈禁,宋國公和王家沉寂下來,榮國公府也是奄奄一息,似乎再也翻不起風浪了。


    薑昕每日都要幫謝玄處理許多信件,有公務的,也有他名下,好吧,現在是她名下的產業。


    他幾乎把整個身家都交到了她手上。


    導致她現在很忙。


    但是看著全都歸屬於她的那堆產業,漕運海運、酒樓錢莊、絲綢茶葉……薑昕瞬間又覺得自己行了。


    而且,就怎麽說呢?


    人一旦掌控了權力,就放不下來了。


    薑昕垂眸看向手裏文武百官的機密檔案,隻要她想,就可以隨時讓一個家族傾覆,這樣的權勢,怎麽能不令人著迷?


    難怪人一有權就飄。


    薑昕歎氣,覺得謝玄有點太過放心她了。


    真不怕她奪走他的權勢為所欲為嗎?


    真是太考驗她的良心了。


    薑昕時不時還會進宮一趟,不僅是去看望皇帝舅舅,還是去把一些機密文件上呈給他。


    皇帝半點也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謝玄把身家都交給外甥女的事情了。


    他完全沒那種女子不如男、女兒家不準幹政的想法,還非常讚同薑昕掌權。


    甚至皇帝隻要一有空,就會教她如何控製百官,如何用人,如何製衡朝堂……


    薑昕:“……”


    要命,這不是帝王心術嗎?


    皇帝舅舅這是想幹什麽呢?


    她有點方啊!


    皇帝笑眯眯地摸著外甥女的小腦袋,“昕兒,你要記住,男人再愛你,也不如握在自己手裏的權勢,那才是你安身立命的底氣和根本。”


    皇帝也是男人,所以才更知道,男人一點都靠不住。


    薑昕:額……


    總覺得封建的是她?


    不過,皇帝的心意,她明白,更不會辜負。


    ……


    謝玄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京城也從最初的安靜開始變得暗流洶湧。


    以宋國公的王家為首,依附於他們的世家和官員開始不安分了起來,私底下小動作也是越來越多了。


    皇帝和薑昕都看在眼裏,卻恍若不知。


    終於,在下元節的宮宴上,宋國公聯合各大世家,策反統帥三大營之一的威遠將軍,發動了宮變。


    護衛皇宮的禁衛軍反擊,隻是寡不敵眾,叛軍廝殺到了太極殿,將皇帝和百官包圍了起來。


    薑昕就站在皇帝身側,劍寒帶著一眾死士護衛在周圍。


    宋國公一襲紫色官服,帶著身著龍袍的三皇子,還有軟禁已久的皇後,威風凜凜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榮國公、裴臨川等人。


    “放肆,宋國公,三皇子,爾等謀逆造反,你們就不怕被世人唾棄嗎?”


    有老禦史當即就沒法忍受,氣得麵紅耳赤地開罵。


    宋國公壓根就不搭理這群腦子軸得不行的死老頭,譏誚得意地盯著龍椅上的皇帝。


    “什麽謀反?本國公隻不過是見不得陛下身邊有奸佞,帶著三皇子來清君側了。”


    “陛下,您老了,三皇子是中宮嫡子,聰慧睿智,有勇有謀,繼承您的英明神武,理應繼承大統。”


    此話一出,大殿內霎時是死寂一片。


    不僅是對宋國公敢逼宮的舉動,還是……


    就三皇子那衰樣?


    還繼承了陛下的英明神武?


    這大概是皇帝被黑得最慘的一次了。


    皇帝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們,“宋國公,三皇子,還有你們這些跟著一起造反的人,想過後果了嗎?”


    宋國公還沒開口,被皇帝忽視的皇後就先忍不住爆發了。


    “陛下,這都是你逼的!”


    皇後指著皇帝,盡情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這麽多年來,你心裏就隻有那個早死的顏雪,從不睜眼看我這個正妻,琛兒是你的嫡子,可你為了顏雪的女兒,處處打壓他,還要逼死他……皇帝,是你先不仁不義的!”


    對皇後的控訴,皇帝臉上隻有冷漠。


    “你因為家族入宮,衝著後位而來,處處算計於朕,利欲熏心,貪得無厭,卻要朕給你真心?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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