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此時如墜冰窖,心中懊悔如潮水般洶湧,暗自咬牙切齒。


    他凝視著陸芷依那張冷若冰霜、無情似鐵的麵龐,心中的苦澀如黃連般蔓延。


    五萬兩銀子,這絕非小數目,若是此刻自己真的掏出這筆錢,那無疑是自尋死路,等同於貪汙受賄!


    寧軒舟也在此處,若到時候禦前參奏,自己的前途必將毀於一旦!


    然而,若是不買下這宅子,明日芷柔與太子大婚,以陸芷依如今這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性子,定然會出來鬧事!


    說不定到時候,這一場婚事就會淪為笑柄,豈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眼前的局麵令他心亂如麻,仿佛置身於迷霧重重的迷宮,找不到出路。


    陸老夫人老淚縱橫,如決堤的洪水,陸芷柔滿臉憤怒,似燃燒的火焰。


    他的內心如被兩股力量撕扯,仿佛被夾在了冰火兩重天之間。


    最終,他隻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權衡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每一個選擇。


    “要是能找個借口推掉這筆交易就好了……”他心中無奈的想著。


    可這話無論如何也無法出口,眼前的局勢一刻也不容他遲疑。


    “芷依,你瞧這筆錢,大伯此刻實在是囊中羞澀,難以拿出啊!可否寬限些時日?待大伯籌夠銀兩,定當速速派人送來。”


    “嗬嗬,大伯,您覺得我會信您這鬼話嗎?”


    “大伯豈敢誆騙於你,著實是銀錢匱乏啊!”陸遠滿臉尷尬,囁嚅著說道。


    “那好,既然大伯無力承擔,也不願租,那就搬出去吧!”陸芷依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勒出一抹如冰霜般寒冷的弧度!


    陸老夫人看著兒子這般窘態,將目光轉向三房陸征,道:“老三,你手頭還有多少銀兩?湊一湊應該能夠吧!”


    “母親,您就別為難孩兒了,您也清楚,孩兒並非嫡出……孩兒是庶出,卻遠不如大哥能力強,故而平日的吃穿用度甚是拮據!”


    “什麽叫吃穿用度拮據?你們三房的吃喝用度哪一點比我們差了?”陸老夫人頓時怒發衝冠,她最厭惡的便是這個老三的怯懦!


    “母親,孩兒也不怕如實相告!”陸征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我們以前皆是靠著二哥的財產勉強度日,就我那點微薄的俸祿,怎夠我們一家四口的開銷?所以……所以孩兒的銀子早已是捉襟見肘,根本沒有多餘的銀錢!”


    陸遠聞言眉頭緊蹙,對陸征的話將信將疑,然而又無法辯駁,隻因他深知自己這個弟弟自幼膽小如鼠,撒謊的可能性極大!


    陸芷依聞言,頓時發出一陣如夜梟般刺耳的嘲笑聲:“哈哈……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首輔大人,竟然連買個宅子的銀兩都拿不出來,簡直是把陸家的臉真是丟大了!”


    “陸芷依,你有何顏麵在此冷嘲熱諷?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你,我們怎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陸芷柔氣得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地指著陸芷依咆哮道。


    陸芷依挑了挑眉毛,輕哼一聲,滿臉譏諷地說道:“陸芷柔,莫非你想在那荒郊野嶺出嫁不成?”


    “你……”陸芷柔銀牙緊咬,狠狠地瞪了陸芷依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卻又不得不屈服。


    倘若今日踏出陸府一步,明日她的婚禮將會變成怎樣的一場鬧劇?


    京城那些金枝玉葉們又會如何對她冷嘲熱諷!


    陸芷依見此情形,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得意笑容,說道:“既然沒錢就趕緊收拾東西滾蛋,哦,我會派人盯著你們收拾東西,可別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喲?”


    隨後她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那些紅色的綢緞,以及裝飾得喜氣洋洋的院落,嘴角上揚,發出一陣冷笑:


    “大伯,你們可得動作快點,這些還需要重新布置一番呢?”


    陸芷柔聞言,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陸芷依,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將她吞噬,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陸芷依的嘴撕得粉碎!


    陸老夫人則是雙腿一軟,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坐在椅子上,渾濁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順著她那滿是皺紋的臉頰流淌下來。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陸芷依道:“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孽障……竟然……”


    陸芷依一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厲聲嗬斥道:“閉嘴!再囉嗦,現在就將你扔出去!”


    “混賬!你怎敢如此對待長輩!”陸遠氣得滿臉通紅,憤怒地站起身來,指著陸芷依大聲指責道。


    寧軒舟嘴角上揚,心中暗自讚歎:他家丫頭似乎越來越聰慧了!


    這樣才對嘛!一直傻乎乎的呆愣模樣,隻有被欺負的份了!


    陸芷依嗤笑一聲,毫不畏懼,反倒是挑釁般的看向陸遠,淡然道:“怎麽?大伯,這是生氣了?”


    陸遠被她氣的胸口疼痛,他深吸一口氣,壓抑心中的憤懣,說道:“不管怎麽,陸府好歹也養了你十幾年,你難道就打算這樣忘恩負義?”


    “哈哈……”陸芷依仰天狂笑道:“陸家養我十幾年?陸大人莫不是糊塗了,剛剛才說過這些年陸府可是靠著我爹的財產生活,所以我根本不打算要你們賠償這十幾年的開銷銀兩。”


    “陸芷依,你……你簡直冥頑不靈!”陸遠氣急敗壞的說道。


    陸芷依冷冷瞥了他一眼,語氣陰沉的威脅道:“陸大人,請你記住我現在可是當朝太傅的孫女,還有九千歲的義妹,將陸宅賣給你們是我最大的讓步?”


    “依姐兒,陸家這邊東西已經差不多了,就差這前廳裏得了?”王彥兵笑嗬嗬的走了進來,看著臉色很是不好的陸家人,嘴角笑意更甚!


    陸遠以前在朝堂之上可沒少給自己使絆子,因為擔心陸芷依在陸府被他們苛待,所以也不敢太與陸遠針鋒相對,如今看著陸遠吃癟,他心裏自然舒坦萬分。


    “舅舅。”陸芷依甜甜喊了一聲,眼底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讓人猜測不透!


    王彥兵寵溺的拍拍她的腦袋,問道:“還需要舅舅幫忙嗎?”


    “沒有了,既然如此,那就搬吧!”!


    陸芷依環視四周,這大廳裏的一切家具都散發著一種古典的華貴氣息。


    寬大的紅木長桌,桌麵光滑如鏡,映照出旁邊半死不活的陸老夫人的身影。


    四周的椅子均為精雕細琢的硬木所製,扶手和靠背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雄鷹圖案,十分精致!


    牆壁上懸掛著幾幅古代名家的字畫,畫中飛鳥遊魚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從畫中躍出,帶著一陣清風。


    壁爐旁擺放著一對精美的青銅香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而角落裏,擺放著幾隻青花瓷花瓶,瓶身的圖案精美細膩,仿佛在講述著一個個動人的故事。


    陸芷依記得這是皇帝為了慶祝父兄喬遷之喜所賜,還有那些字畫,花瓶更是兄長訂親之際皇上所賜,如今卻被他們拿來撐門麵!


    陸芷依嘴角微勾,眸中泛著寒意,她要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看這陸家還能剩下多少!


    “大伯,趕緊想辦法湊銀子吧,若是誤了吉時,陛下,怪罪下來可不妙!”陸芷依催促著,臉上滿是戲謔。


    就在王家將整個陸府幾乎搬空,前往王家得最後一輛馬車消失的瞬間,太子南宮煜帶著聘禮向陸府這邊而來!


    南宮煜乘坐的華麗馬車緩緩駛入陸府的正門,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低沉的軋軋聲,宛如一曲莊重的序曲。


    馬車的外觀雕刻精美,金色的祥雲環繞四周,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昭示著此行的非凡。


    隨著馬車停穩,車簾緩緩掀開,南宮煜身著錦袍,氣宇軒昂地走下車來。


    他的麵容英俊,眉眼間透著無與倫比的風采,身後則跟隨著數十名身穿華麗侍衛服飾的隨侍,個個神情凝重,侍衛們則是兩人抬著一個大箱子,箱子中央還綁著一朵大紅花


    宮女們手中捧著一件件珍貴的聘禮,宛如一場盛大的典禮。


    這聘禮中,有繡有龍鳳圖案的瑤琴,傳說中的千年靈芝,還有那絢麗奪目的翡翠鐲,宛如晨曦中的露珠閃閃發亮。


    每一件禮品都承載著無上的榮光,象征著太子對陸芷柔的珍視與寵愛。


    陸府的門口早已張燈結彩,在得知太子前來的瞬間,家仆們忙碌地迎接,熱情洋溢。


    南宮煜站在陸府門口,微微一笑,言辭懇切地說道:“今日特來下聘禮,願以誠心和厚禮,求得佳緣。”


    他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麵,悠然自得,卻又不失尊貴。


    隨即,他進入府邸,示意侍衛們將聘禮一一奉上,金光閃爍的禮品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輝,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南宮煜很是滿意的看著陸府的一切,短短時間竟然布置的如此妥帖!


    四周的花壇被修剪得如詩如畫,盛開的花朵為這個莊重的場合增添了幾分繽紛,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喜事歡唿。


    整個陸府因太子的到來而彌漫著一股熱烈的氣氛!


    大廳內,陸芷依與寧軒舟很是淡定,對於太子到來似乎早就在預料之中!


    陸家一行人就特別不淡定了,畢竟此時整個大廳空空如也,連個招待客人的茶水糕點都沒準備好,就連陸芷柔的嫁妝如今都沒著落了!


    陸芷柔臉上雖然裝作平靜,但是內心卻慌亂不安。


    “祖母,這可怎麽辦呀?”陸芷柔抱著陸老夫人的胳膊,焦急的詢問著。


    “唉,真是造孽啊。”陸老夫人歎息著,蒼老幹澀的雙眼盯著大廳門口,心中更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薛氏,趕緊命人從其他地方搬幾把椅子過來!”陸老夫人吩咐著,臉色難看極了。


    聽見陸老夫人的話,薛氏臉色一變,趕緊跑去吩咐,心中更是恨毒了陸芷依,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將陸府折騰成這般田地!


    等到椅子搬來,南宮煜也到達大廳,隻是他並未進入,而是站在原地。


    這陸府他可是來過無數次,怎麽今日卻是這般模樣?難道是為了準備他與芷柔婚禮,重新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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