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遼城。


    附近方圓百裏本是一片綠草茵茵的大牧場,可由於兵馬鐵蹄踐踏,原本旺盛翠綠的牧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零星幾點枯黃的雜草,甚至就連黃沙都越積越多。


    放眼望去,盡顯破敗荒蕪!


    由於地形平坦開闊,再加上通遼城有著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這裏也就成了北慶與南慶交戰的主戰場。


    南慶以通遼城為據點進行防守,北慶則以奉天城作為進攻據點。


    兩國全麵開戰已有月餘時間,最開始時,幾乎每天都有上萬條性命死去,整個平原戰場都染上了一層妖豔的血色。


    然而就在七天前,雙方統帥像是達成了某種約定,竟是同一時間鳴金收兵,之後更是十分默契地宣布停戰。


    故而這幾天裏,整個平原戰場都沒有燃起半點戰火。


    此時此刻。


    通遼城,統帥府中。


    鎮北大將軍張震,亦即此次南北慶大戰的三軍統帥,正抬頭凝望著掛在牆壁上的畫像。


    畫像中有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手持斷劍,器宇軒昂,即便隻是通過一幅畫像,也能看出畫中之人的王霸之氣。


    毫無疑問,這畫中的男子就是建立大慶的慶太祖!


    看了許久,張震才終於收迴目光,低頭喃喃道:“當朝皇帝昏庸無用,以致大慶遲遲未能統一。便由我張震,來終結這一場戰爭,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說著,他便抬起頭來,堅毅的眼眸閃過一抹鋒芒。


    旋即,他便來到了統帥府內東邊的一間大屋。


    大屋像是設下了法陣,被屏障所籠罩。


    在屋前站了好一會兒,張震才穿過屏障,推開門走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閉眼打坐,即便察覺到有人進來,老者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而在不遠處的桌子上,則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但都已完全冷了下來,沒有任何動過的跡象。


    就連碗筷都還是鋥光瓦亮的,沒有沾到半滴油水!


    張震長歎一聲,“老元帥,東西還是要吃的,總不該餓壞了身體。”


    老者正是上一任三軍統帥,亦是大名鼎鼎的鎮國公——武烈!


    自國都張家被毀一事後,他就來到了通遼城,試圖安撫張震及其他將士。除此之外,他也毫不避諱地向張震提出,要嚴肅整頓軍紀,將藐視平民性命的不良之風扼殺於搖籃之中。


    可讓武烈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鎮北大將軍張震,竟是在酒宴中給自己下了蒙汗藥!


    醒來時,他就已經被關押在了這間屋子裏,更是被徹底封禁了修為,縱使他如何打坐運功,都無法恢複!


    讓武烈更為氣憤的是,自己最相信的小輩竟然已經有了反叛之心,並且有同樣心思的將士還不在少數!


    身為一名忠君愛國的老軍人,他自然是無法接受這種叛國叛君的惡劣行徑的!


    奈何他已經被封禁修為,根本就奈何不得張震,因而也隻能閉上眼去,眼不見心不煩。


    這時,張震走到桌子旁坐下,自顧自地倒起一杯酒喝了起來,歎道:“老元帥,我妻兒已死,陛下卻不願懲治兇手,反而將我老母親囚禁於宮中。你說,我該不該反?”


    武烈再也忍不住了,霍然睜開眼眸,怒道:“你還知道你有老母!?難道你就不管她的生死了!?”


    張震也不氣惱,神色依舊平淡,倒了一杯酒隔空推送至武烈身前,緩緩道:“娘年紀大了,就算有丹藥續命也活不了幾年了!娘就算是死了,也定然不願拖累我這當兒子的。”


    聽聞此言,武烈頓時就氣炸了,破口大罵道:“好一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子!老夫當年怎麽就看上你這麽一個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孽障!!”


    卸甲隱居後,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失態過,臉紅脖子粗、目眥欲裂,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具現為烈焰。


    張震則自顧自地喝著小酒,慨歎道;“人是會變的!皇帝昏庸,連年戰火致使南慶積貧積弱,百姓更是因此生活於水火之中。而我,將會終結這一場戰爭,將萬民從苦難之中解救出來!”


    武烈氣極反笑:“你兒子擄掠幼女,你老婆更是抓活人給他配冥婚,如此禽獸之舉,你竟還有臉說解救萬民於苦難?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張震並未迴答,沉默了好一會兒,冷漠道:“不過是區區幾個賤民罷了!若我妻兒歡愉,便是天上日月,我也會設法摘下來。”


    此言一出,武烈愈發地生氣了,氣得連胡子都翹了起來。


    可他也知道,眼前的張震已經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哪怕費盡口舌多半也是勸不迴來的,於是也便不再多費口舌。


    “我能有今日之地位,還要多虧了老元帥的提攜!老元帥請放心,我已和北慶、虞國達成盟約,他們會助我登上國主之位,等大軍踏破國都後,我自會放了您,您這個鎮國公,依舊能安穩地做下去!”


    說完,張震便放下酒杯,起身離開了。


    武烈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情緒,順手拿起一個花瓶就扔了出去。


    砰!


    砰砰砰!


    屋內很快就被武烈打砸得不成樣子,桌椅床凳,門戶窗台,盡皆損毀。


    而這時,一名身穿甲胄的參將端著酒壺走了過來,在法陣屏障外大喊道:“老元帥,我給您送酒來了,還是您最喜歡喝的百花釀!您消消氣,大將軍也是迫不得已,但請您放心,大將軍絕對不會傷害您的,您就在這裏好好待著吧!”


    “滾!都給老夫滾!”武烈怒吼道。


    那名參將搖頭一歎,將美酒送進去後,便無奈地轉身離開了。


    與此同時。


    奉天城統帥府中。


    北慶三軍統帥及十幾名武將匯聚一堂,享用著諸多酒水美食,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打了勝仗般的歡愉笑容。


    “哈哈!不用再費一兵一卒,便可越過通遼城直搗黃龍,隻要解決了糧草、輜重的問題,踏破南慶國都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一名絡腮胡男子大笑道。


    軍中之人大多粗獷不羈,像他這樣不修邊幅者,十之七八。


    另一位參將附和道:“說起來,還要多虧了林承信那廝昏庸皇帝,明明處於大戰時刻,自家三軍統帥家眷被人殺了,竟是不願懲治兇手,反倒將張震存活的親屬給囚禁起來,當真是天助北慶啊!”


    一名獨臂男子搖頭道:“我看則不然,就算敵帥張震不倒戈反水,有大元帥的帶領,我們也必能攻破通遼城!”


    此言一出,頓時就引起了在場將士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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