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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陳悅早早地起床,站在窗前看看這早晨的萊恩城。


    看著街上往來的人群,陳悅看了一會兒,就下樓去了。


    陳悅並沒有融入萊恩城的氛圍內,在大街上走著,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唿,陳悅出於禮貌,也一一迴禮。


    但,不論怎麽樣,陳悅還是感覺到了自己與這個城鎮有些格格不入。


    走著走著,陳悅走出了萊恩城,來到了城郊的種植地。


    農民是勤勞的,他們一大早就起來,然後來到地裏麵工作,等氣溫升高後,又迴家做早飯。


    然後在街頭與別人一起嘮嘮家常,等下午氣溫低了一些,繼續出來勞作。


    陳悅在田埂上走著,時不時能夠看到別的地方看不到的風景,比如:穿著蠶絲衣服的煉金師看到某個人很疲勞了,會親自下地,幫助農民幹活,讓他坐在一旁休息。


    煉金師一邊和農民勞作,一邊做農活,走過去聽,說的無非就是家長裏短,還有對農具改進的意見等等。


    陳悅繼續走著,看著這一幕幕“重複”的場景,直到有一位剛剛勞作完的煉金師叫住了他。


    “嘿!”


    陳悅尋聲望去,見到一名衣服上沾著泥土的煉金師叫他。


    “對,就是叫你,你過來一下。”那人對著陳悅笑道,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有什麽事嗎?”陳悅走了過去,問道。


    “給。”那人扔了一根白色草根給陳悅,陳悅也下意識接住了。


    “這東西能吃的,甜甜的,雖然不解渴,但是解饞呐。”那人見陳悅拿著白色的草根發呆,笑著解釋道,隨後還將它放進嘴裏咀嚼。


    見此,陳悅也有樣學樣,將白色草根放入嘴裏嚼。


    一開始並沒有什麽出色的地方,甚至有點苦、澀,不過隨著咀嚼次數增多,草根裏麵的甜味漸漸出來了。


    “怎麽樣?”那人半眯著眼,看著陳悅笑了笑。


    “還不錯,一開始有點苦,後麵逐漸變甜了。”陳悅說道,隨後坐在田埂上,與他坐在一起。


    “嗯嗯,這東西就是這樣的,習慣就好。”那人笑了笑:“人生,其實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吧。”


    “對了。”那人衝著陳悅笑道:“你叫什麽?我叫一凡。”


    “我叫陳悅。”


    “很好行認識你。”一凡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勢。


    “我也一樣。”陳悅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你覺得萊恩城怎麽樣?”一凡笑著說道:“當初,我來到萊恩城,差不多也是你這副反應。”


    “明明是八大主城,卻名聲不顯,但裏麵的人卻是外麵見不到的。”


    “嗯,萊恩城,確實很不一樣。”陳悅點點頭。


    “我來這這裏十年了,一開始吧,跟這個草根一樣。”一凡將嘴裏麵的草根拿了出來,“那個時候,我跟別人一樣,時不時幫助別人,幹幹農活,可那時候我哪裏幹的了?每次做到一半,渾身酸痛,還有幾次,好心幫忙卻做了壞事。”


    “不過還好,萊恩城的人總是那麽和善,你不懂的,他們也有耐心教會你。這裏的人,都很善良。”


    “是啊,確實很善良。”陳悅點頭,說:“我是第一次見到那麽神奇的地方,覺得,這裏不是人間,而是傳說中的聖地,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的聖地。”


    “哈哈!”一凡大笑,看著陳悅:“我也是這樣想的。”然後又問道:“你打算在這裏呆多久?”


    “我啊?”陳悅沒想過自己要在這裏待多久,當初是打算通過考試後,直接走人的,不過因為不想讓克羅先生失望吧,又留了下來。


    “不知道啊……”陳悅低下頭,要是可以選擇,他根本不想離開這裏,帶著孩子妻女,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生活著,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和偽善麵孔。


    可是,他做不到,這個世界讓他失去太多!


    “你經曆過不好的事情吧?”一凡看著陳悅的樣子。


    “是啊,痛苦的事情誰沒經曆過呢?”陳悅抬起頭,看著他問:“你怎麽知道的?”


    “嗬嗬,你頭發都成了灰白色了,沒有經曆過大悲大苦的人,是不會在這個年紀出現這樣的發色的。”一凡笑了笑,然後躺在田埂上,看著藍天白雲。


    “你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一凡好奇地看了一眼陳悅。


    “解開一道題吧?”陳悅也不太確定。


    “什麽題?”一凡一下就來了興趣,“方便說嗎?”


    “沒什麽,就是怎麽將一個隻會戰鬥的傀儡變得對人有用。”陳悅苦著臉,他可不知道為戰而生的傀儡除了戰鬥還能做啥?扶老奶奶過馬路嗎?得了吧。


    且不說這裏沒馬路,就傀儡那副模樣,不把老奶奶嚇死就不錯了。


    “嗬。”一凡輕笑一聲:“把專職戰鬥的傀儡變成對人們有用的東西,這個有用,還不升級戰鬥一這方麵,這個問題也就隻有克羅先生會提出來,哈哈。”


    “你怎麽看待這個問題?”陳悅麵無表情地看了一凡一眼。


    “我知道答案。”一凡笑道:“但我不能直接告訴你,你要自己去領悟。”


    “嗬嗬。”對此,陳悅報以嗬嗬二字,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不信算了。”一凡望著天空,露出一副自己也不信的笑容。


    “這是克羅大叔對你的考驗,你要自己用心去感悟,去看這個世界。”


    “嗬嗬。”陳悅也躺了下去,嬉笑道:“要不是我認識你,差點就信了。”


    “你什麽時候認識我了?我記得我以前沒見過你啊。”一凡掉過頭來,一臉好奇。


    “就在剛才啊。”陳悅狡詐一笑,然後看著藍藍的天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萊恩城?”


    “離開啊……”一凡被問到自己什麽時候走,忽然有些恍惚,不知不覺,已經在萊恩待了十年了啊。


    “我也不知道。”一凡嘿嘿笑道:“應該是等別人承認的那一刻吧,克羅什麽時候承認我,我就什麽時候離開這裏,畢竟,他承認我的時候,我也應該沒有東西可以學了……”


    “哈哈,那個怪大叔的承認?”陳悅笑道。“你還不如等公雞生出鴨蛋,瞎子看到聾子聽見聲音啞巴說話呢。”


    “其實,克羅大叔也挺好的。”一凡聽到陳悅似乎對克羅不太友好,弱弱地說道。


    “沒,我沒說克羅先生不好。”陳悅向他解釋:“隻是能提出讓傀儡放棄專職的戰鬥,然後去服務民眾,這樣的迴路實在是……”


    “不敢恭維……”


    “你還不知道克羅大叔問你這個問題的意義,等你知道以後,就不會這樣想他了。”


    “等我明白?我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啊。”陳悅白了白眼,自己又不是猜謎語的。


    “其實,你已經見過答案了。”一凡對陳悅炸了眨眼睛。


    “嗯?”陳悅看著一凡,喃喃細語:“見過答案?”然後細細迴想自己所見所聞。


    “哎呀,別想了別想了。”一凡抓著陳悅搖了搖,說:“克羅大叔為了考驗你才提出的題目,不能讓我這麽輕易泄露答案啊。”


    “好啦好啦,別搖了。”陳悅拿開一凡的手,眨了眨眼,說:“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啊!完了。”一凡捂住額頭,一副懊悔不已:“我就不應該把話說得那麽直白!一下子就讓你猜到了。”


    “嘿嘿。”陳悅笑了笑:“別小看我,你隻是讓我提前幾天明白而已。”


    “提前幾天會讓你喪失在萊恩城多呆幾天的時間啊。”一凡苦著臉說:“自己悟和別人提醒,雖然效果差不多,但同時也差很多,很多事情,隻有自己經曆過才明白。”


    “讓克羅大叔知道,我肯定又要挨訓了。”一凡歎了一口氣,坐了起來,對陳悅說:“我要去幫忙了,你一起嗎?”


    陳悅搖了搖頭,“過幾天一起吧,現在我想到處走走,看看這裏的環境。”


    “好吧。”一凡點點頭,說:“想體驗一下,就過來找我吧。”


    “嗯。”


    “那我走了。”說完後,一凡就去幫助別人弄農業了。


    陳悅看著逐漸遠去的一凡,笑了笑,答案就在眼前啊。


    接著,陳悅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圍繞著萊恩城附近一直轉啊轉,看看這裏麵不同外界的風景。


    萊恩城也沒讓陳悅失望,果然見到了許多別的地方看不到的風景。


    雖然沒有雄偉壯觀的瀑布,也沒有險峻的山峰可看,但這裏麵的氣氛以及環境,卻是外界所沒有的。


    同樣的景色,在萊恩城看和在別的地方看,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逛完來恩城附近的後,陳悅迴到城內,先是觀察了一下萊恩城往來行人,然後就去看了一下非常好看的萊恩晚霞。


    萊恩城的晚霞卻實不錯,隻是陳悅一個人看那麽美麗的晚霞時,心頭總是湧上一股傷感之情。


    他記得,獨孤娜迦非常喜歡看晚霞,至於朝霞?她太懶了,哈哈……


    也許這是人的賤性吧,擁有時不加以珍惜,直到失去後才後悔莫及。


    拋開雜念後,陳悅不會在來這裏觀霞了,以後都不迴來了。


    接下來的今天內,陳悅體驗遍了萊恩城煉金師的日常生活:幫助比自己弱的人,不管是農民,還是其他人,在別人需要的時候,都施以援手。


    然後,在煉金協會時,因為某個觀點,與別人爭得麵紅耳赤。到休息的時候,又那群人一起出去喝酒吃飯。


    就這樣,陳悅在萊恩城待了整整七天,第七天伴晚時,陳悅和克羅道別。


    “你有答案了啊。”克羅歎了一口氣。


    “嗯。”陳悅點點頭,走到自己的作品前,將它手中的長矛重新鍛造成一把鋤頭,重盾重鑄為一個簸箕。


    “這樣就好了。”陳悅看著自己的作品,笑了笑。


    “唉,確實,勉強算你通過吧……”克羅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克羅先生,能和我說一下一凡嗎?”


    “他啊?沒什麽好說的,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克羅原本想隨便用一些話搪塞過去,卻看到陳悅似笑非笑的表情,隻好妥協。


    “他是格裏斯公國的王子,最出色的那一個,但他心地善良,不願意也不喜歡戰爭,因此被他父親嫌棄,不僅被嫌棄,還不承認他的優秀,認為他隻是一個廢物而已。”


    “所以,他知道自己在格裏斯公國討人嫌,就一個人出來了,這一走,就是四十多年。”


    “四十多年?”陳悅微微驚訝,一凡說過自己在萊恩城十年而已啊。


    “嗬嗬。”克羅看出了陳悅在想什麽,說:“他又不是一出來,就來到萊恩城的。”


    “哦哦。”陳悅點頭,確實有點傻,他。


    “他是一個不錯的人,幫助了不少緋櫻民眾,不過他一直在流浪,也就隻有萊恩城讓他待了十年。”


    “也許……”克羅看了一下天上的星星,緩緩說道:“這是他用另外一種方法,在贖罪吧……”


    “那,克羅先生,他說的承認是什麽?”陳悅想起當初一凡說在萊恩城的目的,就是被眼前這個人承認?


    “嗬。”聽到這話後,克羅笑了笑,說:“這是他逃避的手段,將鍋甩我身上,哈哈。”笑了一會兒後,克羅為陳悅解釋著一凡心中的承認。


    “他要的承認,並不是我的承認,而是他自己對自己的承認。”克羅說道。


    “自己的承認?”陳悅聽著聽著感覺更迷惑了。


    “不錯,他自己對自己的承認。”克羅點了點頭,說:“因為他從小被他父親嫌棄,導致他從心底認為,這是他的錯,是他太笨、不夠優秀。”


    “其實,他現在還不肯承認,是因為他和他父親的性子合不來的原因。”


    “這樣啊……”陳悅恍然大悟,接著問道:“有什麽辦法可以幫他嗎?”


    “不行,這個是心結,必須由他自己解開。”克羅輕輕搖了搖頭,說:“這可不是一個問題那麽簡單,沒有人能幫得了他,隻能靠他自己。”


    陳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克羅每天都待在煉金師協會,卻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快出去吧。”克羅笑了笑,說:“外麵有人等著你呢。”說完後,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等我?”陳悅皺眉思考,貌似除了老師沒人會等自己了……但,老師也不可能大半夜等自己啊……


    “與其在這裏瞎猜,不如出去看一看。”克羅看著陳悅笑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出去了,隻是貪婪這裏的安逸而已,卻又害怕太過安逸,導致自己……”


    “不管你經曆了什麽,我希望你在萊恩城的時光,能成為你寶貴的財富。”說完後,克羅拍了拍陳悅的肩膀。


    “好。”陳悅點了點頭,起身準備離開了。


    “克羅先生再見。”


    “再見。”


    克羅看著陳悅那越來越小的背影,笑了笑,希望他不要被仇恨迷失了雙眼吧……畢竟禍福相依……


    算了,管那麽多幹什麽?克羅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家裏還有一大堆事沒處理好呢。


    老妹都快把家拆了吧……克羅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嘴角微微上揚。


    陳悅走得並不快,他想慢慢、最後一次看這萊恩城。


    當陳悅走出萊恩城後,如釋負重地吐出一口氣,伸了伸胳膊。


    “怎麽?打算走了啊。”


    陳悅忽然聽到一到熟悉的聲音,轉身望去,見到他第一次來這裏遇到的衛兵。


    “是啊,在這裏待了一段時間,外麵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陳悅走過去,笑道。


    這人給陳悅的印象很不錯,以果酒開始,那麽就以果酒結束吧。


    想到這,陳悅又取出一袋果酒,交給他,笑道:“再請你喝一次。”


    “這感情好!”那人歡喜地接過陳悅手上的果酒,然後想了一下,同樣拿出一壺酒,遞給陳悅:“一樣,自釀,留作紀念。”


    “好。”陳悅接過酒壺。


    “一路順風,有緣再見。”


    “謝謝,有緣再見。”


    走了一刻鍾,陳悅將手裏的酒壺扔進儲物戒內,然後左顧右盼地瞄了一下四周,除了灌木叢和石頭以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哈哈,克羅先生,你也有出錯的時候啊。”陳悅仰天大笑道。


    也是,自己一個人在魔神世界無親無故,連明麵上的仇人都沒有,又怎麽會有人等自己呢?


    還沒等陳悅走出幾步,忽然感覺到前麵有個人,一抬頭,吃驚、震驚的神色在陳悅臉上不斷重複著。


    “出來了?”那聲音不帶任何感情,陳悅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態度……


    “嗯……”陳悅點頭,身體微微側了一下,情況不對立馬跑路。


    “想跑?”陳悅這點小動作,一下就被人察覺到了,瞬息之間,蒂娜就出現在陳悅身邊。


    沒錯,在外麵等陳悅的人,正是當初被他扒幹淨的蒂娜。


    蒂娜在外麵等了好一段時間才將陳悅等出來,至於為什麽不進萊恩城?因為不敢……


    “沒……”


    陳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跑啊!”


    “沒……”


    “你怎麽不跑啊?多無趣啊,獵物居然嚇呆了。”


    “我不敢……”


    隨後,陳悅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克羅似乎有所察覺,笑了笑:“年輕就是好啊,那麽有活力。”說完後,還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在感歎自己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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