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捂著脖子,連連“咳”了幾聲,指著傅崢道:“報警,我要報警。”


    溫梨跑到傅崢的麵前,明明比他低上許多,氣勢上如同老牛護犢子,“怎麽迴事?他們欺負你了?”


    很快,她又看向那兩個男生,篤定道:“報警啊,看是你們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他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那兩個男生還沒有報警,警察已經來了,兩個警察衝進來道:“都給我冷靜點,誰打架?”


    挨打的其中一個男生繼續指著傅崢道:“他打我們,剛才還勒我脖子,這是謀殺。”


    “你胡說,誰沒事謀殺你,你又不值錢,而且誰謀殺在公眾場合。”溫梨反駁道。


    “都不要說了,跟我迴警察局,無關人員退場。”警察示意其他人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溫梨下意識想跟著傅崢一起去,傅崢淡淡道:“你在這裏吃飯。”


    溫梨搖頭,指了一下警察,小聲道:“等會肯定需要家屬認領。”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是家屬。”


    傅崢喉嚨滾動,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徑直走出去。


    四人分成兩個警車坐,停在警察局門口。


    警察做筆錄道:“你們為什麽在廁所打架,原因是什麽?”


    挨打的男生出聲道:“我們一進廁所他就打人,我懷疑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你才精神有問題。”溫梨兇道。


    餘光裏小臉兇巴巴的模樣,傅崢抬起腿,交疊在另一條腿上,褪去不理智後,整個人清冷又沉穩,“該怎麽罰就怎麽罰,我認。”


    溫梨下意識看向他,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打人,他也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


    除非是有什麽他不能說出來。


    聞言那兩個男生出聲道:“賠醫藥費,2萬,然後再給我們道歉。”


    警察皺眉道:“醫藥費不能隨口開。”


    這時,穿著白色無袖的男生從急急忙忙跑進來,板正的寸頭,“警官,我來當證人。”


    “剛才是這兩個人在廁所侮辱女生,說什麽女生的腿又長又直,想摸一把,本來我也想揍他們兩人,結果這個大哥先動手。”


    溫梨頓時看向傅崢,原來是因為她才會打架,老男人總是喜歡裝,實際上他裝不了一點。


    他太在乎她了。


    挨打的男生狡辯道:“我們隻是嘴裏說一下,又沒有動手。”


    警察敲了敲桌子,“要學會尊重女性,不要口嗨,不過他打人也不對,適量賠你們醫藥費。”


    “同意嗎?”


    那兩個男人也不好說什麽了,傅崢的手機還在餐廳,溫梨付了五千的醫藥費,隨後對著當證人的男生道:“謝謝你了。”


    男生估計是體育生,性格大大咧咧,“謝什麽,那種社會的人渣,確實應該被教訓。”


    “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跑出警察局。


    溫梨和傅崢並排走出警察局,溫梨餘光瞥著旁邊,剛想說什麽,突然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有一處蹭破皮了。


    她下意識抬起他的手,“傅崢,你受傷了。”


    肌膚觸碰,沙漠逢雨,有些情愫壓不住的往上升,傅崢收迴手,“沒事。”


    “你在這裏等我。”溫梨環顧四周,斜對麵有一個藥店,她下意識就往對麵跑。


    突然一隻大手拽著她的手腕,男人沙啞的聲音,“有車。”


    四目相對,溫梨眉眼盈盈,指了一下人行道,“我走那邊。”


    她明顯感受到傅崢這一次對她沒有之前抗拒了。


    大概這兩個月出差是假,去思考才是真。


    她心裏沒由來的雀躍。


    女生的背影穿過馬路,進入藥店,傅崢煙癮犯了,對著路過抽煙的男人道:“能不能買根煙?”


    男人“嘖”了一聲,大方的遞給他一根煙,隨後又替他點燃,“不用錢。”


    傅崢吸了一口十幾塊錢劣質煙,嗆人的煙味讓人不適,卻又能短暫的麻痹自己的心裏。


    但很快鋪天蓋地的情愫席卷而來。


    他又猛吸了一口,向下緩緩吐出,目光落在手臂上。


    過了十幾秒,他掐滅煙頭,扔在垃圾桶裏。


    沒一會,溫梨拿著創口貼過來,撕開後貼在他手臂上,“我們迴餐廳吧。”


    一路上兩人沒說話,餐廳的服務員一看見兩人就把手機遞給他們,“剛才有人打電話,一直打,估計有什麽急事。”


    “謝謝。”


    傅崢拿過手機,是傅老太太打的電話,他打迴去,“媽,怎麽了?”


    “你爸剛才突然暈倒了,這會送到醫院了。”


    傅老太太的聲音有些哽咽,又道:“你不用著急,你姐來了。”


    “我馬上迴來。”


    傅崢掛斷電話,看向溫梨,眸光複雜,抿緊唇道:“家裏有事,我迴去一趟。”


    “好,你小心點。”


    溫梨見他神色不好,估計猜到是傅老爺子生病了,她想跟著他一起迴去,但晚上還需要去學校報到。


    ……


    下午五點,醫院


    傅崢大步走進病房,看著傅老爺子帶著氧氣管,手背上輸著水,皺巴巴的手背,還有一些輸水後留下的淤青。


    他手指不自覺收緊,“怎麽樣了?”


    傅玥眼眶紅紅,示意他出來說,兩人站在樓梯口,傅玥開口道:“腦梗,沒有生命危險,半邊身體動不了,醫生說後期完全康複的可能性比較小。”


    “不能再發生下一次了。”


    聞言,傅崢幾乎是本能伸手摸兜裏,什麽都沒摸到,他低垂著眉眼,“我聯係國外的醫生。”


    傅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小崢,本來你的婚事我不想說什麽,但你也知道爸想看見你結婚。”


    “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婚事了,了卻爸的一樁心事。”


    視線裏手臂上的創口貼格外明顯,傅崢整個人有些無力,靠在牆壁上,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好。”


    “你迴去吧,這裏我守著。”


    “我迴去給爸拿點換洗的衣服。”傅玥伸手又輕輕拍了傅崢的肩頭。


    傅崢靜默的站在樓梯口,看不清神色,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過了幾分鍾,他伸手撕下手臂上的創口貼,丟進垃圾桶裏。


    重迴病房,傅崢坐在沙發上,側頭看向病床上的人,過了許久,又看向傅老太太,“媽,你休息吧,這裏我看著。”


    傅老太太輕輕搖頭,小聲道:“你爸這輩子命苦。”


    年輕時候辛苦,老了經常生病。


    傅崢沉默,手落在大腿上,指腹緊緊貼緊褲子的布料上,“等他出院了,去薑家提親吧。”


    傅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沒有接話,“你爸是想你結婚,但最想的是你幸福。”


    “媽知道你對書意沒那個意思。”


    她停頓一下,聲音又輕了幾度,“你跟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對小梨有心思?”


    傅崢渾身一僵,抬眸看向她,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頓時傅老太太什麽都明白了,這一年多,他總是有意避著溫梨,卻又對她的事情很上心。


    她輕歎了一聲,“媽也希望你幸福,其他的你不需要在意太多。”


    “不過,這件事暫時不要跟你爸說,他思想古板,怕是一時間不能接受,等他康複好再說。”


    “小梨是個好孩子,知根知底,我也放心。”


    “媽……”男人薄唇微張,試圖否認,卻又發不出聲音,眼眶有幾分幹澀。


    他雙手捧著臉,頭低低埋下。


    真的可以嗎?


    他真的要禍害溫梨的青春嗎?


    晚上十點,溫梨氣喘籲籲的趕到病房,一眼就看見站在窗戶邊上的男人,別看傅崢人冷冷淡淡。


    他其實很重情。


    原來傅爺爺生病了這麽多次,難怪傅崢上輩子從未暴露他的情緒。


    那個時候他,大概內心十分煎熬,兩邊隻能選擇一邊。


    她雙手緊握,輕聲道:“傅崢。”


    男人緩慢轉過身,神色有些恍惚,大概還以為是眼花了,不曾邁一步,隻是直直的盯著她。


    什麽時候消散……


    下一秒,眼前的女生小跑過來,亦如之前一樣鑽進他的胸膛,清晰的反應讓他身體一僵。


    後背的小手輕輕拍著他,帶著幾分安撫。


    良久後,男人抬起手,第一次緩緩落在她的後背上,下一秒,緊緊抱緊她,沙啞道:“溫梨,你為什麽要來招惹我?”


    “後果你能承擔嗎?”


    後果他能承擔嗎?


    “我能,傅崢,我能為自己的行為承擔。”溫梨輕而有力的聲音。


    原本已經破爛不堪的城牆,此時轟趴崩塌,傅崢手收緊了幾分,到底是貪念大過於理智,“好,那誰也不允許後退。”


    他扛住傅家的壓力,還有外界的壓力,她隻需要不臨時撤退。


    溫梨掙紮著從他的懷裏出來,伸出小指,黑暗的環境下,外麵的燈光依稀可見女生模糊不清的臉龐。


    她道:“誰退誰是小狗。”


    傅崢閉上眼睛,很快又睜開,伸出手指,兩指觸碰在一起,緊緊勾著,“好。”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瞬間分開,下一秒傅玥走進來,隻看見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


    “小梨?”


    “是我,傅姨。”溫梨輕聲道。


    傅玥輕聲迴應道:“今天不是開學嗎?怎麽迴來了?”


    “聽說傅爺爺不太好,我就趕迴來了。”


    “你這孩子,大晚上的迴來不安全,明天一早要軍訓吧,讓蔣叔送你迴去。”


    “我再待會就走。”


    “行,你幫我們守一下,我跟你小舅去一趟醫生那裏。”


    “好。”


    等他們走出病房,溫梨坐在病床旁邊,看著傅老爺子,最後替他捏了一下被角。


    大概半個小時後,兩人才迴來,傅玥輕聲道:“小梨,你迴去吧,太晚了,你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軍訓沒精神。”


    “好。”


    溫梨站起身,還沒走幾步,傅崢低聲道:“我送你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不多時,進入停車場,黑色的商務車就在不遠處。


    傅崢停下腳步,漆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很快移開視線,“有什麽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好。”


    溫梨乖乖點頭,環顧四周,此時沒人,她踮起腳親在男人的側臉上,“傅崢,不許反悔。”


    沒等他說什麽,她朝著黑車跑過去,進入車裏,很快,打開車窗,“傅崢,晚安。”


    ……


    軍訓這幾天,溫度達到38度,幾乎所有軍訓的人,曬黑了幾度。


    這天中午,溫梨好不容易和林寶珠周沁她們見麵,幾人見麵那一會,都忍不住笑出聲。


    周沁最好笑,她戴著眼鏡軍訓,眼睛周圍是白的,其他地方黑著。


    林寶珠笑道:“沁沁,你現在是國寶了。”


    周沁捂著臉道:“等軍訓完我去美白。”


    “哈哈。”


    林寶珠站在中間,一手拉著一人,又道:“梨梨,我看見學校的群裏,天天都有人求你的聯係方式。”


    “果然人美到哪都發光。”


    “我們學校還是有男生長得帥,我看見好幾個了。”


    “我討厭我哥,他不準我談戀愛,說我這腦袋談戀愛隻有被騙的下場。”


    溫梨和周沁忍不住笑出聲,溫梨頗為讚同道:“你哥說得有道理。”


    “好啊,梨梨,你死定了。”林寶珠撓她癢癢,溫梨怕癢,隻能往後躲,一不小心撞到人了。


    她連忙道:“對不起。”


    “原來你也是京大的啊。”說話的正是上次幫傅崢當證人的男生。


    溫梨下意識點頭,“上次的事謝謝你了。”


    “不用謝。”許慕安穿著軍訓服,小麥膚色,看起來健康又帥氣。


    等男生走後,林寶珠和周沁同時看向她,溫梨舉手投降道:“沒有一點想法。”


    林寶珠想說什麽,又沒有說,瞥了她,又瞥了周沁一眼,大概想不明白,年紀輕輕怎麽喜歡老男人。


    幾人吃完飯後,溫梨迴到寢室,拍了一張照片準備發給傅崢,一條新聞跳出來。


    傅氏集團太子爺和鄭氏集團千金咖啡廳約會,郎才女貌。


    她點開圖片,男女的側臉精致到可以媲美娛樂圈的明星。


    她默默打開傅崢對話框,編輯一長串話,最後隻發了一個字。


    狗。


    她就知道傅崢不會輕易妥協,老男人,又老又愛騙人,專門騙她這種單純的女生。


    老男人。


    她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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