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紛揚,喬瑜穿著看上去單薄,實則足夠保暖的冬衣,走進醫院對麵的咖啡廳。


    走進去,她的腳步頓了頓卷,咖啡廳裏麵如今隻坐著一個人,服務員們小心的服務著那人,這裏應該是被包場了。


    咖啡廳裏麵輕緩溫柔的音樂,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咖啡的香醇味道,讓喬瑜內心的緊張,慢慢地淡去。


    她一步步走過去,在那人對麵坐了下來。


    “小瑜……”喬封有些緊張的叫了她一聲。


    他有些緊張的站起身,搓了搓手,一個這麽大塊頭,平日裏又慣是發號施令的男人,此時在她的麵前,顯得十分的局促。


    他小心翼翼地瞅著喬瑜,害怕她生氣一般。


    “坐下說話吧。”


    對方拘謹點頭,然後坐了下來。


    喬瑜看著,鼻子有點酸,在服務端上咖啡的時候,她就低頭用咖啡匙攪拌著咖啡,一時之間並沒有開口說話。


    她不開口,喬封也不敢開口。


    直到過去了三分鍾,喬瑜一直攪拌咖啡,也沒有喝,他就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喜歡嗎?要加牛奶,還是糖。”


    喬瑜手一頓,然後搖頭,“我喜歡喝原味的咖啡,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會苦澀的讓人難以接受,但是隻要熬過,就能夠體會到咖啡最原始的醇香。”


    喬瑜這句話似是意有所指。


    喬封也不敢隨便開口,沉默再次蔓延。


    這一次,喬瑜沒有再等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喬封:“喬先生……”


    聽到這個稱唿,喬封的臉色猛地白了。


    “喬、喬先生,你能不能叫我——”他又很快頓住了話。


    而喬瑜也咬了咬牙,繼續道:“喬先生,我覺得這麽稱唿你更合適。今天我之所以來見你,就是想知道當年的一些事,你和我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能夠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嗎?”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你和我媽媽之間,有什麽樣的故事。我也想直到,我是指林杜若林女士。”


    聽到喬瑜的話,喬封臉色黯淡了下來。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出國執行任務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說到這裏,他咬了咬牙,漸漸的,他的眼神幽遠起來,表情慢慢的變得平緩,不再那麽的拘謹。


    他低頭看著麵前的桌上散發著熱氣,飄蕩著輕薄嫋嫋煙霧的咖啡,陷入了迴憶。


    喬封所在的喬家一支,其實是比較出名的醫學世家。


    從小的時候,他就表現出了極強的醫學天賦。


    原本他以為自己未來的也會成為一位醫生,畢竟很小的時候,他就朝著這個目標努力著。


    身邊的家人朋友,也是這麽期許的。


    他對這個醫生這個職業,彼時也達不到熱愛的程度,畢竟年齡還小,說什麽救死扶傷服務大眾就太虛假了。


    但就算沒有熱愛,卻也絕對沒有抗拒的意思。


    他的父母都是醫生,就連祖父祖母也是醫生。


    所以成為一個醫生,也並不是什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直到,高二暑假那一年,他遇到了一個姑娘。


    “也就是,你的媽媽林杜若。”


    時隔這麽多年,喬封迴憶的時候,依舊還記得自己與林杜若初見的那一個夏天。


    那一個夏天,他去外祖父鰥居的小島陪伴他。


    那是一個風景很美的小島,大多居住的人都是以捕魚為生。


    他喜歡那裏的陽光,喜歡那裏的安靜。


    尤其是,他的喜歡看海,聽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喜歡坐在海邊礁石之上,聽著海浪看書。


    一次黃昏,他如同以往一樣,坐在那裏看書。


    隻聽到海麵突然有動靜,他尋聲看去,就看到一個少女,浮出水麵。


    晶瑩的水滴順著她的臉頰低落,她抬眸看過來的時候,喬封甚至注意到對方眼睫上的水滴,在黃昏暈紅的光下,帶著一抹燦爛。


    她慢慢靠近遊了過來,笑著開口,“你好,我沒有嚇著你吧。你是來島上度假的人嗎?我沒有看過你耶。”


    她的眸光清亮,聲音爽朗,明明隻是紮著兩個對於都市姑娘來說,十分老土的麻花辮,穿著一身菠蘿蜜色的老土連身泳衣,卻又那麽的令他移不開眼睛。


    一切都恰恰好。


    恰好他坐在那裏,恰好她那日采珠躍出水麵,恰好,她和她開口了。


    她逆著時光長河,那麽恰好的靠近了她,


    喬封從那一刻,就明白了什麽是一見鍾情。


    “你不知道,你的媽媽那個時候有多美,她就像是海神的女兒一般,擁有著這世間最最純淨的瞳孔,以及最明媚的笑容。”


    喬瑜看著喬封麵上溫柔的笑容。


    第一次確定,喬封是真的愛林杜若的。


    她抿著唇,並沒有打斷喬封的迴憶。


    那一個高二的暑假,對於很多人來說,那個暑假,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喬封來說,可以說是改變命運的一個夏天。


    林杜若的爸爸是一個警察,在林杜若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因公殉職。


    但是林杜若從沒有怪過自己的爸爸。


    ——哪怕因為沒有爸爸,她和她的母親一直以來的日子都並不怎麽富裕,甚至因為母親久病,家裏的日子可以說是艱難的,全靠林母編織,和林杜若采珠維持生活。


    可是,她永遠在說起自己的爸爸的時候,滿麵崇拜,眼眸璀璨明亮,沒有絲毫陰霾。


    她說,她喜歡能夠保護旁人的英雄。


    她也從來都不怪她爸爸,她為她的爸爸驕傲。


    她真心的這麽想。


    “那一刻,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令人心神動蕩的某種力量。後來,我迴到了家鄉,並且在第二年高考之後,我的誌願填了軍校。那一次之後,我和家裏麵鬧了一場,家中的父母以及祖父祖母都不願意我報考軍校。他們非得逼我重讀,讓我再次去考他們所希望的醫學大學。”


    喬封似乎笑了一聲,“然而,從小到大都聽話的我,第一次叛逆了。我被關在了家裏,他們希望用這樣的方法來逼我改變主意。後麵我偷跑了出來,又去到了那個小島上,與她見麵了。這一次,我們確定了戀人的關係。”


    喬封麵上的笑容明媚不已。


    喬瑜看得出來,他很懷念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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