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開始鍛造,尷尬的事情就出現了。


    火爐中的火苗猛烈的舔舐.著隕鐵,木炭燃燒的哢哢聲不絕於耳,然而無論怎麽燒,隕鐵都絲毫沒見變化。


    “這都一個時辰了吧,就算是個石頭蛋.子也該有點動靜了,怎麽著隕鐵一點變化都沒有呢”吳禮捅了捅盯著火爐嘬牙花的李承陽,小聲說道。


    “爐溫不夠,你還有什麽別的法子能提高點溫度嗎”李承陽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事他也是剛剛想到,古代之所以鋼的產量上不去,就是因為燒火全靠的木炭,溫度怎麽也上不去,鐵的燃燒不徹底,含碳量上不去,所以鋼的產量自然就少,大部分都是看天命,幾十上百爐鐵水中偶然能碰運氣出來一爐鋼,別的就是靠千錘百煉打造出來,完全沒有取巧的可能。


    吳禮攤了攤手:“這是我家祖傳的爐子,我這一輩子都是在這上麵打鐵,沒出現過融化不了的情況啊,該不會真是祥瑞,凡人不能動?”。


    “什麽祥瑞,屁的祥瑞,就是熔點太高了而已,不是什麽大事,你容我想想辦法啊”對祥瑞當然嗤之以鼻,隕石就是隕石,隻不過被人為賦予了特殊意義而已,把溫度一提高,分分鍾就能把他的方天畫戟造出來。


    現在呆著也沒什麽意義,迴到東宮慢慢想吧。


    第二天中午,李承陽信心滿滿的又來到了工部,大唿小叫的讓吳禮出來見他。


    辦法是想到了,還多虧了以前看的小說,裏麵有不少提升爐溫的辦法,最簡單的就是找那種含硫量低的煤,但是李承陽作為一個工科生,連什麽是硫都不知道,更別說去找煤那麽專業的活了。


    露天煤到是有,長安外不遠處就有幾塊露天煤礦,幹巴巴的放在那裏沒人要,農戶們種地都要遠遠避開那裏,因為那會導致莊稼減產,不是沒人燒過,結果一人燒煤就被毒死一人,一家燒煤就毒死一家,所以就再也沒人打那東西的主意了。


    這對李承陽來說不是什麽問題,煤爐子孤兒院裏見得多了,讓他自己做一個出來都沒問題,但是這種煤肯定不能用來煉鐵,吳禮也曾經試過,說是用煤練出來的東西特別的脆,一用力就斷了。


    而他想出來的辦法就是鼓風法,就是把先把空氣加熱,然後再把加熱的空氣吹入打鐵的爐子,這樣沒有冷空氣的幹擾,爐溫就能提升不少,木炭能達到的最高溫度就是一千多度,而以往的單火爐因為周圍始終存在著冷空氣,而使它不斷的浪費熱量,能達到的最高溫度也僅僅是九百多度,一來一迴就少了兩百度,而這兩百多度就是鐵和隕石的差別。


    招唿鐵匠打了兩個差不多的爐子,兩個人就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李承陽唿哧唿哧的拉著封箱鼓風,吳禮則盯著隕鐵目不轉睛的盯著,沒一會吳禮就叫到:


    “紅了,殿下,紅了,在加把勁,一會就能開始鍛打了”。


    李承陽的幹勁瞬間就滿了,一副風箱拉的都能看出殘影來,他可是對方天畫戟垂涎已久了,如今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


    一轉眼,就從中午到了日落,隕鐵在吳禮的不斷敲打下也漸漸被塑形成一條一頭大的樣子,兩人的衣服早就濕透了,一旁用來淬火的水桶都下去了一大半。


    吳禮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殿下,今天就到這吧,兩百斤的祥瑞,您不累我都累死了,在這麽下去我可能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李承陽收住手上的動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愕然問道:“不是一旦開爐就要不眠不休的嗎,這打鐵中途斷了會不會影響材質?還有等快要完工的時候要不要我滴點血進去,方便神兵認主什麽的?”。


    吳禮眯了眯眼:“殿下從哪裏聽說的這種說法,這打鐵不能中斷那我還淬火幹嘛,還有什麽滴血?這又是何種手段,我從來都沒聽過,難道這也是殿下的不傳之秘?”。


    擺了擺手,這都是前世裏看小說看電視什麽的看來的,以前也就當個熱鬧聽,誰知道古代的打鐵是什麽流程,萬一傳說是真的呢。


    之前定海神針的夢想沒了,現在神兵利器的想法也沒了,鍛造的時候沒有什麽異象,更沒有什麽龍騰鳳舞,自然也不需要什麽活人跳入火中成為器靈,隻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打個兵器而已。


    真沒意思,一點意外沒有,也讓李承陽心裏的小小期待化為了泡影。


    足足過了三天,第四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三號,他的方天畫戟才新鮮出爐,整體是個中字型,最上麵還有一個槍尖,中字左側是月牙形的彎刃,可以用來劈砍敵人,中字形的右側則是同樣的彎刃,但是卻沒有開鋒,純屬依靠著力量來砸人,兩個彎刃被兩個鐵棍以戟身為中軸,約一指寬為距離連起來,中間的方孔可以用來卡住敵人的兵刃。


    按李承陽的力氣來看,一旦被他鉗製住,應該是沒人可以掙脫,整個畫戟重量兩百六十餘斤,拿在手裏終於感受到了那略微的沉重感,隨手揮舞了兩圈,恩,稍微有些吃力,問題不大,等他再過兩年力氣更大了就正正好了。


    給吳禮到了謝,又保證過些日子就給他換個新財源,李承陽扛著將近三米長的畫戟出了工部,迴到東宮。


    讓他疑惑的是,如此拉風的兵器竟沒有惹來路人的驚歎,反而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盯著他看,直盯得他出了一身白毛汗。


    可能是太帥了導致他們太驚訝都說不出話來吧,竟無語凝噎是不是這個意思,恩就是,李承陽感覺有些不妙,但是還在自己安慰自己。


    一進東宮門口,李固就從門房那漏出頭,看到李承陽扛著的畫戟疑惑道:“殿下,你扛著個儀仗幹什麽,是不是搶了誰家的,咱們後院這玩意多的是,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儀仗?”李承陽錯愕問道:“這東西是儀仗嗎?我以前怎麽沒看到過?”。


    “您以前那次出門用過儀仗?”。


    哦,對,他的儀仗從發下來以後就一直放在倉庫裏吃灰,他出門怎麽會用到那些東西。


    “不是說呂布就是用的方天畫戟嗎,怎麽就成了儀仗了?”古往今來都知道呂布用的是方天畫戟啊,難不成曆史又欺騙了雜家?


    李固撓了撓頭:“呂布用的是長矛啊,老程一直以呂布為偶像,這才學的長矛,方天畫戟是個什麽說法?這都是有記載的,殿下您是不是記錯了?”。


    嘶,果然,又是常識害人呐,看了看手中的方天畫戟,突然就不香了,一想到日後人家都大刀長矛的對戰,而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揮著個儀仗亂舞,真不知道到時的敵人會怎麽想?


    “難道地方太子是來投降的,你看,投降用的禮器都帶來了”。


    一想到會出現這種可能,李承陽就感到肝疼,以後是要上戰場啊還是上舞台啊,這笑話可大了。


    也沒辦法去改了,吳禮說按照這種鐵的材質,再次鍛造的話就容易廢了,也就隻能將錯就錯了,不過也不是什麽壞事,以後出門帶著儀仗,一旦遇到什麽危險,從身旁的護衛手中拿起方天畫戟就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說起來還是個不錯的想法。


    不過這估計也是不可能的了,以後他出門怎麽可能會遇到危險,那些守在宮門的刺客不也是對他毫無辦法,任憑他自由出入,換了李承乾試試?那群人不撲上來才怪。


    不過以後遇到叛軍到是可能的,初唐時候叛軍和叛亂的少數民族不在少數,這萬一讓他碰到,等等,叛軍!


    李承陽終於知道為什麽這幾日一直惴惴不安了,羅藝,羅藝啊,這小癟犢子早就憋著壞呢,不是貞觀年間就要反嗎,還就是唐初,讓這丫鎮守涇州這個長安的門戶,那不是把命脈放到了敵人手裏,李世民糊塗啊。


    想必長孫無忌當時也對羅藝有了那麽點懷疑,這才當場把問題提了出來,誰想李世民堅決相信一個位比秦王的三公和遠超常人的食肆就能把羅藝搞定,這才出了這麽大紕漏。


    不行,這是要趕緊告訴李世民,不然涇州一旦失守,那長安也就會延續曆史上的悲劇。


    急忙跑出東宮門口,卻又急匆匆的刹住了車,涇州到長安有兩百裏,眼看現在已經是八月二十三了,再去也已經晚了。


    默默往迴走,再也不去想別的什麽了。


    突厥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會州原州早就沒了什麽人煙,據說原州整個州的兵力也不足一千,農戶更不必說了,所以突厥到來產生的損失也不會很大,但是涇州以後就不是這個情況了。


    涇州出於長安周圍,也是唐人北上突厥南下的重要門戶,這裏的軍戶和農戶都很密集,一旦被突厥攻了進來,那後果肯定不可設想,所造成的損失皆是因為他一時疏忽導致的,這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睜著眼躺在床上,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眼,摸著黑爬到屋頂,今日的月亮亮的有些異常,房頂上的磚瓦都被照的分毫畢現,寂靜的夜晚,宮外的民居內一片祥和,打更人在各個坊中穿行,眼中看到的一片祥和。


    多希望這幅畫麵能這麽一直安詳的存在下去,百姓們安居樂業,宮內和諧安定,李世民整體去忙他的事情就好了,最好再能活個幾十年,等李承陽自己的孩子長大了直接把位子傳給孩子,也省的他去過李世民那種苦哈哈的日子。


    而他也就不用在這深夜裏獨自看著城門的方向擔驚受怕,早早的睡上一覺不香嗎,但是現在,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大唐子民的慘叫,殘值斷臂四處亂飛,突厥人獰笑著砍下一個又一個頭顱,現在都不敢閉眼了。


    夜,匆匆流逝,墨菲他老人家果然名副其實,搞出來的墨菲定律還真有那麽一套。


    天色剛剛亮起來,陽光緩緩撒在宮外的街道上,還在宵禁的時辰,李承陽卻遠遠看到還不該開啟的城門中緩緩漏出了一絲縫隙。


    絕望的閉上雙眼,蝴蝶翅膀還是沒能煽起來,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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