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在緊張的籌備中,李承陽親自設計的格局,整體還是唐代的格式,加了幾個雅間,隔斷,現在把現代的裝修風格拿出來不確定是否會被人接受,一切以穩妥為先。


    既然裝修風格上不去,那用料就要講究了,親自去找李世民請示了一番,這才進了工部大挑大撿起來,所有的頂尖木料幾乎被他一掃而空,多年來工部的積蓄瞬間化為了泡影。


    這麽多當然不是免費的,代價就是風扇的生意和冰激淩的一半收益進入了李世民的小私庫裏,從此工部差一點在淪為了工具人。


    留下一半冰激淩收益也是為了支持工部的日常開銷和治冰司的擴張,現在光靠賣冰的錢已經不足以支撐急速擴張的治冰司了,關內其餘縣和周邊的幾個道紛紛上奏折請求治冰司早日駕臨。


    以往每年都有中暑致死的人,官員們也都習慣了,現在關內道裏突地成了中暑的一片淨土,竟是一個中暑的人都沒有。


    馬周每到一個地方都特意統計該地方的人口,對一些實在沒條件的人也會免費的送上冰去,這樣一來,其餘的縣自然眼紅,這可都是政績,隻要在任的幾年內沒人中暑,怎麽著評級的時候也要往上提提,這可是升官發財的路。


    是以治冰司已經開始迅速展開了,雖然會導致根基不穩,但是有著李承陽這個大後台,隻要洛陽眾們負責一點,那肯定不會出現什麽大的簍子。


    冰激淩的收益自然投入了治冰司,就這還是稍顯不足,隻能暫且將就著。


    今日一早,李承陽早早的就起了床,昨天李世民派人來通知他今天去上朝,他才剛剛十二歲,還沒到站在朝堂裏聽政的年紀,所以平時沒什麽事自然是能偷懶就偷懶。


    今天還是他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上朝,來的有些晚,大臣們都快到齊了,正在互相寒暄著,打聽打聽別人家的八卦一類的。


    來到第一排,驚訝的發現已經沒了自己的位置,幾個李家王爺不停的衝他努嘴。


    順著他們示意的目光看去,李世民原來的位置空出來了,衝李孝恭努努嘴,做出個疑問的表情,那意思是這個位子是我的?


    李孝恭狠狠的點了點頭,去吧,沒錯。


    龍椅的右手邊是李世民以前上朝站著的位置,那個龍椅原來是李淵的,現在有了新主人,那他這太子自然是繼承李世民的傳承。


    規規矩矩的負手站好,仔細找了找感覺,搖身一變就成了溫文爾雅卻不失大氣的太子殿下。


    剛剛站好,李世民從側邊走出,隨口說了句眾臣免禮後一屁股坐到龍椅上,開始了新的一天。


    李承陽還在等著有人跳出來彈劾他,或是李世民再給他找個事情做,等啊等,日上三竿眼看就要退朝了,李世民好像才剛想起下麵大兒子的事來。


    “著李綱為太子少師,負責太子的課業,令兵部即日起組建太子六衛率,半月為期,兵員就從各道中選吧,一律按照大內侍衛的選擇標準來,不可懈怠,好了,朕乏了,沒什麽事的話就退朝吧”李世民終於漏了底,李承陽這才放鬆下來。


    還以為今天會遇到疾風驟雨,誰知就這點事,太子六衛率早就開始選擇了,每個太子都會有的隊伍,這是遲早的事。


    至於什麽太子少師,李綱更是……


    嘶,李綱!太子殺手李綱!


    這老人家這輩子要說什麽偉大的值得稱道的貢獻是沒有的,但是人家憑借著一手輔佐誰誰不得好死的本事流傳千古,看看他的戰績吧:


    輔佐隋太子楊勇,楊勇沒了。


    輔佐唐太子李建成,李建成被哢嚓了。


    後來又被李世民欽點輔佐李承乾,這臭小子更絕,幹脆舉旗造反,最後囚禁致死。


    現在這位大神來輔佐李承陽了,李承陽表示很慌,這不是咒人呢嗎,李世民是覺得他家大小子活的太久了,要出動生化武器了嗎?


    不是李承陽迷信,實在是這人有點太邪門了,楊勇不是個好皇帝?這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他的貢獻和昏庸是相對的,這點不做評論。


    李建成那是李淵起家的左膀右臂,沒點本事如何能成事?還不是就這麽沒了。


    李承乾現在乖的不行,曆史上早期的李承乾也是溫文爾雅,待人接物無不讓人拍手稱讚,很多人都認為李世民後繼有人,這麽好的孩子後來怎麽就變的乖戾兇狠。


    這種玄之又玄的運氣之說誰也說不準到底是不是確實存在,李承陽真的有點怕了。


    煩躁的在東宮內走來走去,笑兒盯著看了一會扭頭就吐了。


    看了看笑兒隻是被自己晃暈了這才放下心來,讓人帶著笑兒去休息,自己又要準備開始轉起來。


    門房蹬蹬蹬過來傳話,說門外來了一位老者,指名道姓的要太子親自去迎接。


    不用想了,人已經來了,既然躲不過那就正麵麵對吧,總不能見麵就要死要活的。


    整了整衣冠就跟著門房出去,來到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一身青衣,留著半尺長白須,胳膊下還夾著一卷書的老者。


    “弟子拜見師傅,未曾親自去您府上迎接,還請原諒弟子不敬”怎麽說也是李世民親自指定的少師,專門負責教授他學問的人,叫上一聲老師不過分。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坦然接受了李承陽的一禮,隨後等李承陽站好,李綱又給李承陽行了大禮,剛剛那一拜是弟子拜師傅,現在這一拜是臣子拜君王,禮不可廢。


    側身躲過老人一禮,這可不敢受,那可是會折壽的,恭恭敬敬的把李綱扶進院內。


    一路上李承陽的眼珠子都在亂轉,努力思考著要怎麽盡量的遠離這個命運多舛的老人家。


    看到李綱夾著的那本《論語》眼睛一亮,有了。


    曾經也在小說裏看過,前世的小說終於能派上用場了,現在還沒有標點符號這種事,所有的語言都是一串連下來,這要是拿到現代來,念本書能把人憋死,而且錯誤的斷章斷句更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李綱作為一代大儒如何能忍下去?


    把標點符號的計劃拋給李綱,不信這位老人家不上當,而李綱有了事情做,自然也就離得遠了。


    扶到書房內,拉了把椅子請李綱入座,小心問道:“不是李師準備教小子些什麽”。


    李綱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迴到:“那就看殿下想學些什麽了,老夫所學頗雜,各行均有涉獵,殿下想學什麽盡管問來”。


    正中李承陽的下懷,他還在想一會怎麽把話題引道標點上麵去呢,現在正好借坡下驢:“李師,小子一直有一件事不解,現在終於遇到李師,還請給小子解惑”。


    說著翻開那本論語,指著一句話開口問道:“李師,人們一直說君子遠庖廚,但是小子偏偏對這些事情頗為喜愛,論語中明明是被用來勸誡君王向善的話,怎麽到了現在成了另一般意思”。


    翻開另幾頁,又開始問道:“這句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更是困擾了小子數年,在小子眼裏明明是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這意思明明是要廣開民智的話,怎麽就變成了愚民的話”。


    合上書本:“孔聖人他老人家門徒三千,明明是有教無類,怎麽到了現在就成了知識隻能由上層人獨享,而舍棄這天下不計其數的百姓了呢?”。


    把書放迴李綱的手裏,一躬到底:“還請李師給小子解惑”。


    李綱拿著書輕輕敲著手心:“不知殿下是如何理解的?想必這麽久的困惑殿下也不會一點想法也沒有吧”。


    “上鉤了”在內心中喝彩了一聲,李承陽趕忙說出了準備已久的話來:


    “李師,小子認為是有人刻意曲解了聖人的意思,使它變成了上層人統治下層人的工具,而這曲解的方式便是經過改變斷句的方式達成的,現在若是李師能重修論語,在規定出一個新的規則來,讓每一句都有其固定的意思,那這以後歪曲論語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而李師也能名垂千古,永世長存”。


    李綱冷靜的聽完,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沉默的盯著李承陽看了好一會才悠然開口:


    “從進門我就能感覺出你若有若無的敵意來,一邊走路一邊不停轉眼珠子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一開始你說的確實吸引了我,讓我不由自主的跟著你的思路走”不顧李承陽的表情,李綱繼續道:


    “你提的問題很準確,這也是確實存在的,有的我也覺察到了,有的我卻沒察覺出來,你能在短短一路的時間內想好,說明你懂得很多,說不得比我還多,這點很好”李綱站起來,裂開嘴,漏出幾乎掉光的牙齒笑了起來:


    “但是你不該把你的目的表現出來,修改論語自然是件了不得的事,這世間配的上重修論語的人寥寥無幾,我知道的除了我也就隻有顏家那老爺子了,所以你的誘餌選的也不錯,簡直令人拍案叫絕,用這件鐵定流傳千古的事情來誘惑我,從古至今你算是第一個,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出現了”李綱笑的更燦爛了,蒼老的舌頭舔了舔所剩不多的牙齒,隨後臉色一正:


    “但是,你不該表現的那麽急迫,誘餌既然拋出去了,那就多等些時間,反正這麽香的餌亙古未有,你還在急什麽,多等一會等我死死把餌咬住了再收起魚竿,不是更妙”。


    隨後李綱似乎說了不少話累到了,坐迴椅子上懶散的靠著:“罷了罷了,殿下也是害怕我這個老頭子?也對,誰在你這個位置誰也害怕,老夫這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既然殿下為老臣能做到這一步,也沒什麽不好的,即日起老臣就開始重修論語,等閑不出現在殿下的麵前了”。


    人老奸馬老滑,小黑胖子誠不欺我,看起來天衣無縫的計劃卻被人一眼看穿,讓李承陽有的一點點的尷尬。


    這尷尬來的快去也快,家有一老如有一保,什麽太子殺手不殺手的,去他的吧,若是以後身邊都有如此睿智的老者提點,他豈不是賺大了,正要道歉,李綱卻揮了揮手:“去吧去吧,有事明天說,今日老臣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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