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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撇撇嘴跟上,既然人家不願意說,那便不要去自討沒趣。


    壽宴上推杯換盞,那些大人們不管平日裏慣用哪張麵具,如今也都是喜笑顏開,想盡辦法邀得盛寵。


    執禮太監立於殿門高唿。


    “言蕪雙獻壽!”


    眾人紛紛看向門口,都想一睹這位風雲人物的光彩。


    言蕪雙以舞開場,寬袖落下,一張絕美小臉出現在眾人眼前,光彩奪目驚豔世人,在場人無不露出震驚神色。


    她心中甚是擔憂,戰戈和她根本沒有排練過,僅憑聽過幾次就像完美配合,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希望老天眷顧她一次。


    琴聲響起,波瀾乍現。


    一股蒼涼悲壯又哀怨婉轉的氣氛撲麵而來,低沉的琴聲像是在訴說一段塵封舊事。


    所有人屏息凝神。


    言蕪雙開口,吟出霸王與虞姬的千年絕戀。


    藕臂輕抬,紅袖漫漫,香風陣陣,言蕪雙輕轉腰肢,若有似無的與戰戈唱和。


    二人一來一往,讓人恍惚霸王別姬仿佛近在眼前。


    “長夜漫漫,楚歌殘,


    ……


    宿命欲催英雄瘦,不改天命誓不休。”


    古琴呦呦低和,又帶出一股雄渾壯闊的氣勢。


    戰戈抬眸,正好與言蕪雙嫵媚婉轉的眸子對上,二人仿佛穿古越今,一些東西在心土上悄然發芽。


    整首舞進行到最後一個階段。


    霸王烏江自刎,一代帝王相,終落下帷幕。


    言蕪雙甩出長袖,氣勢淩然,落在戰戈肩頭,又化作千般溫柔。


    最後一句歌詞帶著無盡悲涼唱出。


    “再看你眼眸,


    光彩依舊,


    續寫那萬世千秋。”


    ……


    戰戈一瞬間恍惚,麵前的言蕪雙仿佛在戰場上一襲紅衣為自己踐行,仿佛要離自己遠去,仿佛……


    這真的是最後一眼。


    “不……”


    戰戈輕輕出口,這才發覺入戲已深。


    雷鳴般的掌聲在兩三秒後爆發,言蕪雙的歌聲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曼妙舞姿更是讓人眼前恍然。


    “好!高山流水,天作之合!”龍君威撫掌大笑,周圍的讚歎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言蕪雙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次獻舞比她以前排練的都要累的多,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最入戲的一次。


    尤其是她唱到最後一句,戰戈眼中的深情的讓她無處可躲。


    龍君威當即發下賞賜,“言蕪雙獻壽有功,恢複其郡主之位……”


    接下來的賞賜言蕪雙也沒心情聽,倒是這個恢複郡主之位聽起來挺有趣,這一月的辛苦沒白費!


    而場上更瞠目結舌的,還有一位沈漸遊。


    幾乎在言蕪雙出場的瞬間,他的眼神便粘在了言蕪雙身上沒下來過,恩國公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麵又無法發作。


    言蕪雙輕輕福身行禮,“臣女獻舞完畢,這就下去更衣。”


    “去吧,乖孩子。”龍君威開心的很,看著言蕪雙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慈愛。


    待身後觥籌交錯之聲漸漸遠去,言蕪雙這才鬆下肩膀,轉頭道謝。


    “今日之事多謝,沒想到你的古琴彈的如此之好。”


    月光流轉,似給二人披上朦朧輕紗。


    戰戈輕笑,道“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將軍不是隻會打打殺殺。”


    他屈起手指,輕彈言蕪雙的額頭,“你可得好好改改自己僵化的思維了。”


    將軍心情很好,負手離開。


    “戰戈!可找到你了!”


    壽宴似乎已經接近尾聲,沈漸遊偷偷溜了出來。


    “今天皇上心情好,你去與我把那事給皇上說了!”沈漸遊唇角帶笑,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


    戰戈扯著袖子沒動,“何事?”


    “嘿!你怎麽忘了,當然是你退婚的事!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想了!你不是最煩指婚這種事嗎?!”沈漸遊問道。


    “當然不是,你先去,我換個衣服稍後就來。”戰戈勾唇,轉身離開,隻是那步伐稍微有些急促。


    “真是個怪人,”沈漸遊小聲嘟囔著,朝禦書房走去,“平日裏也沒見你這麽婆婆媽媽,進一趟宮還準備兩件衣服……”


    待壽宴結束,眾臣散去,龍君威與恩國公一起進了禦書房,二人是從內門進入,並未看到等候在門口的沈漸遊。


    而沈漸遊也遲遲沒等來換衣服的戰戈。


    殊不知,這位答應的好好的大將軍此時早已迴了府,放了他的鴿子。


    半個時辰後,皇上宣他進去,他這才發現父親恩國公也在裏麵,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著幹什麽,你不是有話要對朕講?”龍君威蹙眉看著他。


    這下沈漸遊也顧不得其他,咬著牙進去。


    “啟稟皇上,本來今日戰大將軍是要與臣一起來的,不過他遲到了,那這件事臣就替戰大將軍說了。”沈漸遊單膝跪地行禮。


    恩國公花白眉毛擰著,心中登時明白三分。


    沈漸遊與恩國公眼神交錯,火花四濺。


    “戰大將軍請旨退婚,而臣……”


    “啟稟皇上!”


    恩國公忽然上前,打斷沈漸遊的話。


    “老臣為犬子沈斐與宰相千金劉簇請旨賜婚!”


    龍君威被他們父子這一來一往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好啊,這是好事,朕準了!”


    “皇上!”沈漸遊終究還是說遲了一步,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情!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搶在他前麵求一道賜婚旨意,他又怎敢違抗皇命!


    龍君威擺擺手,起身道“你們父子二人下去吧,朕乏了。”


    二人跪安,離殿。


    ……


    “為什麽這麽做?”沈漸遊聲音極冷,出了門便質問恩國公。


    恩國公慍怒,“這就是你與我說話的態度?!就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他戰戈的女人!”


    “她不是!”沈漸遊怒視著他的父親,“她不是戰戈的女人,戰戈也根本不喜歡她!”


    恩國公怒極反笑,陰冷的表情是沈漸遊從未見過的。


    “不管她是不是,也不管戰戈要不要,隻要她一天是戰戈的未婚妻,你就不能碰!”


    父子二人不歡而散,沈漸遊更是搬了出去,在酒樓一連住了半個月。


    而這半個月,他雖然經常與言蕪雙見麵,卻從未提過自己已經被皇上賜婚的事,心中的煎熬與日俱增。


    終於有一天,沈漸遊送別言蕪雙,實在愧疚不已,叫來了戰戈,將這件事情和盤托出。


    “那你想如何?”戰戈蹙眉問道。


    這件事他也實在是沒想到。


    沈漸遊已經喝的半醉,說話也是夾槍帶棒。


    “嗬,若是那天你來了,事情也不至於發展的無法收場。”


    戰戈搖頭歎氣,沈漸遊終歸是想的不夠長遠。


    “我與她有婚約的事人盡皆知,若剛一退婚便賜婚給你,你不覺得太荒唐了嗎?”戰戈反問道。


    還不等沈漸遊辯解,他又道,“我說過此事慢慢來不能著急,你偏偏一次又一次去刺激你父親,導致他不得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你怨我,委實讓我心寒。”


    沈漸遊眼中出現一絲慌亂,道“不,我沒這個意思,我,我是說……”


    他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幹脆飲盡杯中酒,讓腦袋更加渾渾噩噩。


    戰戈奪下他的酒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遇事隻知道躲起來,小時候是躲起來不讓別人找到,長大了幹脆躲到秦樓楚館買醉,戰戈都不知道從那裏麵撈出來過他多少次。


    “這件事言蕪雙知道嗎?”戰戈問道。


    沈漸遊搖搖頭,臉頰喝出兩片紅暈,“她不知道,我沒說。”


    也不知怎的,戰戈忽然心中騰起一股無名火,也不知道對誰發,總之就是不爽的很。


    “為什麽不說?你瞞著她打算讓她何時知道?”戰戈喝道。


    沈漸遊愣了愣,眼神一瞬間清明。


    “你反應這麽大做什麽,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與你又無關……”


    這話說的戰戈心中的無名火燒的更是旺,一把揪起桌上爛醉如泥的人。


    “與我無關也不能看你做出這種事,去與她說清楚,不然休想讓我幫你!”


    沈漸遊被這一弄,猛的清醒,嘴裏也說出了些傷人的話。


    “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怪不得你那天不來,你根本沒想過要幫我!”


    戰戈猛的推開麵前的人,嘴角緊繃,也不知在隱忍什麽還是在逃避什麽。


    “我沒有!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二人沉默良久,戰戈摔門而出,這場對話注定無疾而終。


    次日,言蕪雙敲響他的房門。


    自打壽宴一曲,默契配合,二人的關係比以往好了很多,至少沒有互相看不順眼的時候。


    隻是有件事讓言蕪雙等不及了,戰戈為什額遲遲不提退婚的事!


    這幾天她腦子裏想了無數種原因,你說為了錢?不可能啊,這大將軍比她有錢的多。


    不會是為了看她笑話吧!


    想到這一點,言蕪雙便坐不住了,戰戈很有可能缺點兒生活調味品,拿她當唱戲解悶來了。


    戰戈給她開了門,挑眉稀奇道,“稀客,找我何事?”


    言蕪雙開門見山,“你何時給皇上說退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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