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阿姨隻看到那個初具人形的寶寶,後來,再沒陪過來產檢。


    周可城找周行之商量股權一事,大抵是想把自己的股權讓出給到周紀懷,如此一來,周紀懷便是最大的股東。


    周行之與他細數周紀懷曆年來犯下的錯,把股權出讓與他,便是將星輝推入深淵。


    周可城提出條件,股權可以另外再說,條件是周行之不能娶褚悅。


    一開始,他並未答應,甚至多次因著這件事與老爺子爭吵。


    老爺子覺得自己是為周家好,為他好。娶一個母親坐牢的人,傳出去多不像話?即便真娶了,往後也會被人在背後說起這麽一段。


    董事會大部分成員也不會同意他與褚悅結婚的。


    莫筱筱與褚悅說起,她方才知道。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坐在書房裏,一臉倦容的周行之。


    她開口說道:“既然為難,我們就分開吧。”


    聲音清脆,一字一句蕩入周行之的耳朵裏。他不解地抬眸,以為她在說什麽夢話。起身,勉強撐起笑容,攀上她的肩膀,握著她的手心,問道:“是不是吵到你?還是睡不著?我陪你。”


    “周行之,我們分開吧。我不愛你了。”褚悅再一次重複,她很冷靜。


    周行之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笑笑,隻當她有些迷糊,沒睡醒。“悅悅,我們有寶寶了,一家三口,胡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褚悅坐到平日裏,他常坐的那張椅子上,很冷靜地跟他商量。


    “我去見老師,問她為什麽在這段感情裏,我會時常覺得窒息,結婚、生孩子是不是意味著我要放棄所學,相夫教子?她說好的愛情本應相輔相承,不應該控製。我不愛你,你放過我吧。”她仰頭與他對視,眸中泛著淚光。


    周行之長歎一口氣,不願與她繼續這個話題,閡上電腦勸道:“睡吧,寶寶該困了。”


    自此以後,他便不常迴來。即便迴,也是把車停在樓下,看著二樓房間的窗戶閉眼休息。


    褚悅決定走的那天,阿姨照常出門買菜。她脫下那枚戒指,除了貼身衣物,什麽也沒帶走。


    提前叫好車前往高鐵站,這次,她要自由!挺著孕肚,逃離是一個學藝術的人會幹出來的事。


    阿姨迴來沒看到人,急得打好幾遍電話,一直沒接通,隻能跟周行之說這件事。


    褚悅剛下高鐵站,就被坐飛機趕到的江濤遣送迴去。他甚至能在站台處閑庭散步,隻等她下車,逮到另一輛高鐵商務座。


    “褚小姐,最近周總的確很忙,您就別給他添亂了。”江秘書把人安頓好之後,給周行之發消息說已經找到人,平安。


    褚悅以為坐高鐵,至少查不到。下車看見江秘書那一刻,感覺天都塌啦。抓迴去,豈不是看得更嚴?


    思考許久,她試圖策反江秘書。開口反問:“江秘書,我是什麽犯人嗎?為什麽非要在家裏待著?每天不是等著吃飯,就是等他迴家?”


    江秘書緘默,老板這麽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更何況,這是老板家的私事。


    江秘書跟周行之在一起的時間,比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都多,策反他,還不如直接騙周行之。莫名其妙,坐一天高鐵玩兒。


    迴到別墅,已經是晚上,阿姨做好飯菜等。周行之靠坐在沙發上,一臉陰沉疲憊,西裝外套的扣子一顆沒解。褚悅略過他,也不吃飯,行李箱放在門外,徑直要上二樓。


    “站住。”聲音平靜,如同暴風雨前祥和的那片白雲。“我累了,想休息。”褚悅依舊任性把腳跨入台階上,田阿姨瞧這氣氛不對,便勸道:“褚小姐,多少吃兩口,你不餓,肚子裏的孩子也餓啊。”


    “我沒胃口。”她依舊要迴房間休息。


    “坐下,吃飯。”周行之起身,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褚悅已經踏上五六級台階,依舊不肯妥協,一步一步無聲地抗議。


    周行之憋悶許久,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上前一把將她拽下樓,褚悅一個趔趄,跌落在地。


    “到底想要我怎麽做才滿意?是我太慣著你,讓你越發任性起來是嗎?”他蹙起眉頭,嘴唇微抖,努力壓抑著這兩個月承受的壓力。


    褚悅捂著肚子,身下一陣濕潤,田阿姨趕緊過來攙扶,唯唯諾諾地說一句:“周總,褚小姐還懷著孕呢。”


    周行之無奈,盯著褚悅許久,卸下一身疲憊。緩聲說道:“多少吃兩口。”


    褚悅感覺不對勁,腹下一陣疼痛,揪著田阿姨袖口,緊張道:“好像流血了。”


    “什麽?!”這話聽得阿姨整個人都警惕起來,對周行之說道:“周總,要送醫院。”


    周行之也是一陣心驚懊惱,半蹲著把褚悅抱起,喊阿姨拿車鑰匙開門,鞋子沒來得及換,把她放在車後座就開往醫院。


    醫生檢查的時候,褚悅一副受驚害怕的模樣,甚至不願意讓周行之碰她,情緒激動,醫生隻能讓他到外麵等。


    等他出去後,褚悅求醫生,說周行之不是她的先生,隻要告訴他孩子流掉了,自己就可以自由了。


    醫生認識周行之,怎麽相信他會出這種事,但是她也知道,兩位確實沒有結婚。她讓護士出去,扶起褚悅到病床上休息。


    “褚小姐,你應該是產前焦慮,不必緊張,孕婦是會有少量流血。周總作為孩子父親,上次不是還陪著你一起來產檢了嗎?”


    褚悅嗤笑,陪著產檢就能是個好爸爸,那自己經曆的孕吐、嗜睡、孕檢時的尷尬算什麽?


    “你好好休息,在醫院安心養胎。”醫生給她戴上氧氣管,褚悅側身,不願見任何人。


    周行之推門進來時,她假裝熟睡。替她掖好被子,坐在一旁守了她一夜,早上阿姨來送早飯才去的公司。阿姨看褚悅心情低落,便多嘴勸道:“再怎麽吵架,也不能拿孩子撒氣啊。”


    褚悅懷孕之後,心情陰晴不定,心思也敏感,這句話聽著好像是她拿孩子出氣,可明明是周行之把她從樓梯上拽下來的。


    放下喝粥的勺子,心灰意冷地躺下,悶悶地吐出三個字:“吃飽了。”


    “怎麽隻吃這麽點兒?昨晚就沒吃,早飯可要好好補充營養啊。”田阿姨看一眼,隻吃了個雞蛋,喝幾口白粥,牛奶、煎餃還是原封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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