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留著一盞燈,房間光線昏黃,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隻是聽著語氣有些落寞。


    “害怕什麽?”


    “怕你離開我。我感覺你一開始不是因為喜歡我才答應跟我交往的,是因為不想我收購qucho,想保住紀岩的生存之道,所以我討厭紀岩。我還有點自卑,總覺得你一個學藝術的,看不上滿身銅臭味的商人。害怕你身邊出現一個跟你在藝術造詣上同頻,讀得懂你的畫,接得住你拋出的任何情緒的人。”


    “所以你就讓他們都不聯係我?要把我困在你的視線範圍裏?”


    “嗯,想把你藏起來,隻屬於我,任何人都不能打擾我們。”


    “周行之,你這不叫愛,叫占有,不可以這樣。任何人都是獨立的,你要學會放手和克製。我又沒讓你不跟小楷、偉臻、佳慧他們聯係對不對?更何況,你給李宛雲送湯我都沒攔著。”


    “那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占有,要有結果,要成為她的唯一嗎?”


    “謬論。”褚悅翻個身,看著天花板說:“愛一個人才要學會放手和克製,要允許對方做自己。伴侶能做的是支持,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


    周行之把溫熱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那個屬於他們的小生命微乎其微的生命力。“寶寶,聽到你媽媽說的嗎?愛是放手和克製,你要乖乖的,不折騰媽媽。悅悅,我們等民政局上班去把證領了好嗎?”


    “我很焦慮,你爸媽那邊會不會不同意?晉越又沒迴來。”


    一說到結婚這個事,褚悅就開始焦慮,第一反應是拒絕。 “那我們明天去醫院查查?看看寶寶?那個報告呢?給我看看?”


    “我拿到報告以後,又生氣又焦慮,就把報告碎掉了。你把燈關掉,睡覺!”


    周行之關掉床頭燈,褚悅爬起來上廁所。從廁所出來時,他就站在衛生間門口,嚇得褚悅差點跳起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我怕有什麽意外,衛生間那個地板是不是滑?過完年找人換掉吧?還有是不是要吃點葉酸、補點鈣啊?我剛剛用手機查了一下,哎,不行,我明天找個婦科醫生問問?是不是還要買......”


    周行之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機給她看自己查到的東西。


    “哎呀,我看你比我還焦慮,現在最主要的是睡覺!”褚悅爬上床睡覺,周行之也跟著躺到床上。


    大年初二一大早,周行之起來做滿一桌子的早飯,咖啡也不磨了,溫好牛奶,又給辛佳慧打電話,約了個婦科專家。


    “怎麽?小悅姐懷孕了?”大年初一,辛佳慧剛上完大夜班迴家,迷迷糊糊地胡扯。


    周行之麵不改色輕嗯一聲。這聲嗯把辛佳慧的勞累瞬間嚇醒,記憶裏這兩人還沒結婚啊,周老爺子對這種事最是看不起。她壓低聲音問道:“不會是要做掉吧?”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麽?”


    “那你們幾點到醫院啊?我找徐主任問問。”她主要是想自己過去湊個熱鬧,這消息要是讓蘇偉楷和偉臻哥知道,不得炸咯。


    “下午吧。”他看看手上的表,人還沒起床,起來吃完早飯,距離中午也不遠,還是等她睡完午覺再出發吧。


    隻是褚悅起來時,隻看到桌麵上的早飯,周行之已經不在家。她以為隻是出去一趟,便沒過問。隻是這次出去,接到他的電話時已經是年初五。


    如果褚悅沒記錯,那天夜裏,風很大,落地窗外的假山流水潺潺,聽著人刺骨的冷。電話裏,他說的是,我們可能要分開一段時間。


    四天時間,他的第一通電話說的是分手。四天,她撥通過無數次那個熟悉的號碼,從一開始的擔心到麻木,理解、開脫到他說分手,她都勸自己冷靜,不急不緩地問道:“發生什麽事嗎?”


    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長到褚悅從冷靜到心慌。最後還是她微微顫抖地迴複:“好。”電話對麵尚未迴複,她就掛斷了電話。


    他們之間說過有什麽事情當麵說,他既然不肯當麵說,就是這件事沒辦法說。在她心裏,周行之沒辦法說出口的大概隻有風止意難平,雲舒情已去。


    分手,上一次分手好像也是沈耀霖提的。被愛和被傷害大抵都是相輔相成。


    周行之在醫院守著李宛雲,幾天時間,李家父母、周可城、李莉輪番過來探望。說是探望,實際上就是把周行之困在這兒。直到他給褚悅打去那個電話,李宛雲才肯鬆口。


    “我對這個褚悅沒有任何敵意。你不要這麽緊張。”李宛雲湯在床上,之所以要綁著周行之,也是受人所托。她對這個褚悅沒什麽興趣,甚至有些欣賞。隻是可惜,要毀掉周行之,就隻能傷害她。


    “你什麽意思?”周行之在醫院,沒有一點好臉色。他給辛佳慧發微信,讓她聯係褚悅到醫院把產檢做了。辛佳慧迴複他:[小悅姐關機了。]


    他內心慌亂,還要強裝鎮定。


    大年初六,褚悅趕到集團,在總裁辦把自己的水杯、筆記本以及ipad帶迴家,留下一封離職報告。找不到紀岩,她就到他媽的療養院。


    紀岩沒蹲到,倒是蹲到蘇櫻。養個兒子真是一點用沒有。蘇櫻見到褚悅的時候有些吃驚,倆人趁著紀母午睡的功夫在療養院樓下聊天。


    年初八應是開市的時候,褚悅卻在療養院,按說周行之不會放人啊。再看看她的臉色,疲憊落寞,眼神黯淡,人看著也消瘦不少。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啊?”蘇櫻給她剝開一個核桃。“給你發微信也不迴。”


    褚悅接過核桃,一點一點挑著吃,“紀岩是不是跟他那個女朋友又分手了?”


    蘇櫻點點頭,紀岩就是個渣男,心裏記掛著大學時的這個白月光,多少個女朋友都沒結果,跟自己還藕斷絲連的。自己也是犯賤,可是以她的條件,也找不到條件比紀岩更好的了。


    “你幫我約他出來吃個飯吧,我想迴qucho上班。”大年初八,是個好日子,天氣也好,暖洋洋,褚悅伸手擋住部分陽光,太陽通過指縫直射到她的眼睛裏。


    “周行之肯放人啦?”


    核桃是蘇櫻從家裏拿來的,她媽種的,沒有很多,妹妹不喜歡吃,她就都帶過來。


    “我們,分手了。”褚悅在別墅裏好好睡了一覺。分手是一迴事,情緒是另一迴事。“什麽???”蘇櫻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但是看她這個狀態又不像。


    “我正要找你說這個事呢,你有沒有空幫我搬家啊?”


    “你搬哪兒去啊?翠苑那個房子不是賣掉了嗎?”


    “搬迴褚家唄。”取下一顆完整的核桃,想著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估計就這麽大一點,不禁悲從中來。“核桃還有嗎?多給我點兒唄。”


    吸吸鼻子,喉嚨被梗住,眼淚順著下睫毛滑落,冰涼的指腹抹掉熱淚,怎麽也抹不幹淨。


    “悅悅......你要是想哭......”蘇櫻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麽安慰,慌忙收起手裏的核桃。“沒事,分手嘛,我又不是沒分過。”


    褚悅知道周行之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隻是真的聽到時,心裏還是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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