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讓人過來看了一眼,就沒下文了。


    人是在姚家出的事,而姚老太似乎不以為意,沒放心上。


    沈蒽柔是在醫院養著,送來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她在醫院躺,易淮先留下來照顧她,怕她無聊,不知道哪裏拿了本書給她看。


    晚上,易家就來人了,是易老爺子聽說了她在姚家那落水了住院了,就讓管家過來看看,而老爺子去了姚家,所以是管家來的醫院。


    管家來的時候還帶來了阿姨熬的雞湯,還熱著呢,剛熬好的,新鮮著。


    沈蒽柔怪不好意思的,下一秒就看易淮先裝了一碗,舀了一勺子吹了吹,就喂她了。


    沈蒽柔忙不迭說:“我自己來吧。”讓易淮先喂,挺不好意思的。


    她也不是斷手斷腳了,喝個湯還要人家喂,何況這人還是易淮先。


    管家在旁邊看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很慈祥,原本來的路上還挺擔心沈蒽柔的,現在看樣子,沒什麽大礙了。


    易淮先拗不過她,就讓她自己拿碗喝湯。


    沈蒽柔頭上還貼著紗布呢,看這樣子,就是頭上傷重了點,其他也不嚴重。


    管家就說了易老爺子去姚家的事了,沈蒽柔吃了一驚,下意識看易淮先,易淮先沒有什麽表情,就麵癱,嘴角彎了彎,沒什麽明顯的情緒,她也看不懂易淮先在想什麽。


    管家待了會就走了。


    沈蒽柔這才問易淮先,說:“易爺爺去姚家?是不是因為我的事?”


    “你希望跟你有關係還是沒關係?”


    沈蒽柔沉默,她落水的事情不排斥是意外,可能是撞了她的人害怕,所以才跑掉的,而且她也沒證據說是有人故意的,現在其實什麽都不好說。


    “我……我也不知道。”她不敢輕易下決斷。


    易淮先說:“沒事,爺爺有自己的注意,別想了。”


    沈蒽柔重重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又給他們添麻煩了,而這個麻煩,似乎還不小。


    也希望這事是意外,如果是意外。


    “睡吧,休息會,等會有事我喊你起來。”


    沈蒽柔躺了迴去,蓋上被子,恩了一聲,差點忘記提醒他要是累了就迴去休息,她一個人在醫院也沒什麽事。


    他這身衣服還是昨天的,沒換。


    易淮先嘴上說好,但是沒有離開,一直等她睡著了,還在她隔壁陪著。


    ……


    姚家這會也不算太平,易淮先的未婚妻在姚家落了水,還是被人推的,而那人也沒找到,這事怎麽都說不過去。


    姚老太招來了當天發現沈蒽柔落水的小妮子,問她:“你怎麽發現那姑娘落水的?”


    小妮子說:“聽到了唿救聲,就趕緊過去了,就看到了那位小姐已經落水了。”


    其實昨天姚老太就問過家裏人了,但是肯定是沒人承認的。


    現在是易家老爺子直接來討要說法來了,姚老太又把人都喊了出來,照例問了一遍,隻是問了一圈,都沒人承認。


    姚老太也知道易老爺子是不會買賬的,於是把人都叫走了,就剩下她跟易老爺子單獨聊。


    “我們家這年久失修沒裝監控,也不知道當天到底是誰推她落水,這也問了一圈,也沒人承認,我一個老婆子,也是有心無力。也不是在推脫責任,隻是這找不到肇事者。”


    “找不到不等於沒有,而且唯一能肯定的那人就是姚家人,要找出來也不難。”


    姚老太沒說話,笑了笑,端起了茶喝了一口:“那是什麽辦法?”


    “讓蒽柔親自認,她說了,那天看到了推她落水的人,隻要讓她當麵辨認,不就清楚了。”易老爺子笑了笑,語氣不輕不慢的。


    姚老太說:“這也是個辦法,行啊,等沈小姐什麽時候出院了,什麽時候來辨認好了。”


    “有你這句話就放心了,到時候別不認賬。”


    “親家,你這話說的。”


    “你們姚家是什麽樣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過來也沒什麽事,主要就是這件事,現在放心了。”


    姚老太知道易老頭這不陰不陽的話是針對自己的,這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一些,結果因為沈蒽柔的事,又把兩家關係搞的不太好,現在還沒找到推人落水的那人,更說不清楚了。


    這易老爺子這麽著急過來表態度,也就說明了那個小丫頭片子的身份,他們易家是承認沈蒽柔是易淮先未婚妻的事。


    姚老太昨兒個才跟易淮先說了那番話,今兒個易老頭就來了,還不是幫那丫頭出頭來了。


    姚老太這心裏跟明鏡似的,都明白是怎麽迴事,不用別人說,她笑了笑,說:“這沈小姐是淮先的女朋友,我做外婆的肯定也是心疼她的,這畢竟是未來的外孫媳婦,哪裏會怠慢她,這出了事,我們也很著急,也在第一時間找人了,以為沒什麽進展,沒想到沈小姐認得那人,那一切就好辦了。”


    易老爺子在一旁笑而不語,沒說什麽。


    很快,就有人走進大廳來,表情複雜,似乎有話要說。


    ……


    醫院,沈蒽柔又睡了一覺起來,狀態還不錯,她醒來,易淮先不在,他在病房門口打電話,她看到他背影,心裏忽然覺得很踏實,這種感覺,是之前沒有過的。


    似乎每次遇到事情,他都在,也都會保護她,義無反顧的。


    沈蒽柔摸了摸額頭,歎了口氣,她其實也不想這麽倒黴,每次都遇到事,這次是落水,下次是什麽,也不清楚。


    等易淮先打完電話進來,病房門打開著,忽然也有人走進來,是易老爺子帶來了一個女生,那個女生正是那天領他們去見姚老太。


    女生進了病房,左右看了一眼,這才看沈蒽柔,咬了咬嘴唇,說:“沈小姐,你好點了嗎?”


    易老爺子沉著臉,說:“她是姚木,姚老太的外孫女。姚小姐,你自己說吧。”


    沈蒽柔頓了頓,下意識看易淮先。


    姚木說:“對不起,沈小姐,那天是我不小心撞到你,才害得你掉水裏,實在抱歉。”


    沈蒽柔:“……”


    “我那天走的著急,沒注意到,就不小心撞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還好你沒事,實在是對不起,是我擔心被老太太責怪,所以不敢承認。”姚木喊姚老太是老太太,這個稱唿似乎不太對勁。


    沈蒽柔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可以理解,她也就點了下頭,說:“你不是故意的話,那沒事了。”


    就是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承認,這點讓人挺不高興的。


    沈蒽柔不是計較的人,既然不是故意的,她也站出來承認了,她就當這事翻頁了,掀過去了。


    姚木站在病房其實挺不自在的,她是被易老爺子直接帶過來病房裏跟沈蒽柔低頭認錯的,她偷偷觀察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說不上多漂亮、多驚豔,但勝在年輕和皮膚白皙,跟白玉一樣,沒有雜質,這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個長得挺好看的女生。


    那臉,還是挺耐看得。


    也許是男人都會喜歡這種長相,看著純潔無害,乖乖巧巧的。


    也就是這張臉,已經足夠讓她羨慕了。


    姚木咬了咬唇,又看了看邊上站著的易淮先,他的長相太吸引異性的注意力了,外形條件足夠出色,和病床上那女人站在一塊,還是很襯的,光是畫麵感,就讓人挪不開眼。


    沈蒽柔沒想什麽,就說沒事,沒關係,她也沒出什麽大事。


    姚木眼眶逐漸紅了,眼淚也不知道怎麽就來了,說:“謝謝你沈小姐,謝謝你,我以為你會很生氣,沒想到這麽善良。”


    “你也不是故意的,沒事了。”


    姚木說:“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迴去了,老太太那邊還要我照顧,她老人家身體不好,這麽久都是我照顧她的。”


    沈蒽柔點了下頭,又看易淮先。


    易老爺子說:“既然蒽柔你不計較了,那這事就當是過去了。淮先,你幫忙送送客。”


    易淮先就去送姚木了。


    病房就剩下易老爺子和沈蒽柔。


    易老說:“這次的事的確是意外,你沒事就好了,在醫院好好養養,不用擔心,也沒什麽事。”


    沈蒽柔點點頭,雖然感覺有些怪怪的,不過也沒繼續想了。


    至於這次事情,看起來是意外,而易老爺子不讓提了,其實是有些不對勁的,可是不對勁的地方具體是在哪裏,沈蒽柔說不出來。


    易淮先跟姚木不熟,身上也是透著疏離的勁,很明顯。


    姚木低了低頭,雙手絞弄著一百,似乎在想什麽事,迴過神來,偷偷觀察易淮先。


    這就是老太太經常掛在嘴邊的外孫子,說他長得好又有能力,非常優秀,就是性子冷,獨來獨往慣了,對誰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說白了,就是不熟,所以才會感覺跟人疏離客氣。


    這個人,其實比想象中的還要冷傲,脾氣也是,話也不多,跟她以前接觸過的異性真的不同。


    尤其是他跟沈蒽柔站在一塊,好像眼裏心裏都隻有沈蒽柔,看沈蒽柔的眼神非常溫柔,似乎也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有了溫度。


    姚木胡思亂想了很多,結果下了電梯,易淮先就止步了,說送到這裏。


    姚木咬了咬嘴唇,還想說什麽,但是易淮先已經轉身進電梯了,多一步都沒有送。


    就這麽小氣嗎?


    多送一步都不願意,真沒想到,他這麽計較的。


    難道是在記仇,因為她動手推了他心愛的女朋友掉水裏?差點出了意外?


    這不是沒事嗎,至於這麽吝嗇?


    姚木也覺得自己胡思亂想多了,即便不甘心,也要認清楚現實,這個男人,隻能活在她的想象中,現實裏,她是夠不到他的。


    ……


    這事過去沒幾天,沈蒽柔在醫院住了幾天沒什麽事了,得到醫生的準許就出院了。


    出院也是易淮先來接的,手續也都是他辦的。


    沈蒽柔覺得自己被照顧的太好了,什麽都不用做,都是易淮先包辦了。


    她開玩笑說自己是沒長大的小孩,不能自理。


    易淮先開著車呢,唇角勾了下,說:“那不是很好。”


    “不好,習慣了,會有依賴感。”


    萬一以後她和他鬧掰了,那她養成了依賴感,那怎麽辦,要戒掉的話應該會很難。


    她現在都在慢慢陷進去了,更別說以後了。


    想到這,沈蒽柔神情有幾分落寞,似乎沒辦法想象她會和易淮先怎麽鬧掰。


    其實也說明,她沒指望自己跟易淮先長長久久,那是不太可能的,也做好了隨時抽身的準備。


    這就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這也怪不了她,她不敢奢求,源於骨子裏無法抹去的自卑。


    這個年也因為她落水在醫院裏住了幾天而過去了,出院已經是初七了,再過一周左右要開學了,意味著得迴學校上課了。


    而易淮先的課程到這學期為止,這學期他不繼續任教了,就教一學期。


    下一學期會有其他老師接任他的課程。


    這會到了雅庭居,屋裏有阿姨正在廚房做飯,是易淮先特地請的,沈蒽柔有些局促,主動拉了拉易淮先的手,說:“你別忙了,我現在沒什麽事了,可以自己來。”


    “不習慣我照顧?”


    “不是,我也不想你太累。”


    “不會,女朋友不是用來疼的麽?”易淮先捏了捏她臉頰,住院這幾天,瘦了點,她本來就不胖,現在更瘦了。


    沈蒽柔舔了舔嘴唇,說:“我也不能遊手好閑,什麽都不做。”他又請了阿姨,又不讓她碰水,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這會天還沒黑,想做的話,晚上可以。”他是一本正經說這話的。


    沈蒽柔頓時不好意思起來,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立刻移開視線,耳根都紅了。


    阿姨在廚房,他們倆在客廳,這大白天的,飽暖思yinyu了嗎?


    易淮先又補了句:“這種事人之常情,不用給自己壓力。”


    就是因為人之常情,她才有壓力。


    中午兩個人一塊吃了飯,而沈蒽柔從頭到尾都低著頭,不敢直視他,耳邊還迴蕩他說的那句話:“要是覺得我太辛苦了,那晚上補償點就行。”


    相處越久,易淮先對她的yuwang也越來越明目張膽,不藏著掖著了。


    之前有過親密行為,但那次已經足夠讓沈蒽柔記憶深刻了,現在被易淮先勾起迴憶,她腦子根本不受控製,不斷想起那晚的事。


    男人嘛,似乎都這樣。


    一個下午,易淮先安頓好了沈蒽柔,就去書房忙了,他還有挺多事情沒處理的。


    而沈蒽柔在沙發上看書,其實沒看進去幾個字,一個勁在想他說的話,就怎麽都揮散不掉的,心情忐忑,害怕晚上又有幾分期待晚上。


    易淮先在書房打電話,一邊抽著煙,一邊處理何用發來的文件,都是之前積下來的,雖然現在放假,可他是老板,還得處理公事。


    書房頓時煙霧繚繞的,沒開著窗,也沒通風。


    他身上頓時都是煙味,還是忙完了事情後,才去浴室洗了個澡,洗掉身上的味道。


    一直到了晚上,阿姨頓了雞湯,沈蒽柔吃了好幾天的雞湯,有些膩了,吃了一碗就吃不下飯了。


    易淮先嘴角微勾,看著她的眼神有明顯的暗示,沈蒽柔看到,立刻移開,上樓了。


    阿姨收拾桌子,一邊說沈小姐是不是吃不慣她做的飯,怎麽吃的不多。


    易淮先說:“沒有,她挺喜歡的。”


    “這樣嗎,那我就放心了,還擔心沈小姐不習慣我做的。”


    晚上,沈蒽柔在房間的浴室裏磨磨蹭蹭的,洗澡都很久,她就是想拖延時間,就是怕等會麵對易淮先。


    外麵似乎沒什麽動靜,水都涼了,沈蒽柔這才磨磨唧唧的從浴室裏出來,穿著很厚的睡衣,剛踏出浴室,就看到易淮先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的方向,聽到了動靜,他也迴頭,說:“我以為你暈倒了。”


    沈蒽柔搖頭:“沒有。”她視線往左右看,想找個安全距離。


    易淮先說:“我看看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沒事了,都好了。已經掉痂了。”


    易淮先已經朝她走了過來,在她跟前站穩,微微低了頭,看著她臉蛋,說:“我看看。”


    “不用了吧?”


    易淮先:“蒽蒽。”


    還沒人叫過她蒽蒽,就易淮先這樣喊。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抬起頭,聲音小小的,說:“能不能把燈關了。”


    就是沒經驗,所以害怕。


    心髒都砰砰亂跳,毫無節奏了。


    燈關了,沈蒽柔被易淮先抱了上床,室內一片漆黑,她還不適應,瞪大了眼睛看周圍環境,可是還看不清。


    易淮先倒是適應了,躺在她身邊,也知道她緊張,薄唇勾了下,似乎在笑,但沈蒽柔看不清楚,她能感覺到身邊人的唿吸聲,似乎在耳邊放大了,她更不敢動了。


    易淮先唇邊弧度往上揚了揚,黑暗中,看清了她緊張的表情,沒忍住,嗤了一聲,說:“蒽蒽,不是上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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