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怕易君怡起疑,擺出一副受盡委屈的口吻說:“管家伯伯說,是表哥的女朋友。”


    “媽媽,怎麽什麽女的都往表哥身上貼,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表哥為什麽會喜歡那種女的,她那麽壞,心機深,還欺負我。”


    易君怡若有所思,隨即拍了拍她頭,說:“你表哥跟什麽女生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們所有人都幹涉不了,而且,你表哥眼光一直很高,我是相信他的審美的。”


    “那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了?”


    “嘉嘉,別著急,聽我說完,你告訴我的情況,我想應該是有什麽誤會,家裏又不是沒有打掃做飯的阿姨,怎麽會讓你做家務。”


    易君怡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父親是什麽人,怎麽會讓一個小孩子去做什麽家務,要是萬一真跟她所說一樣,是易淮先帶迴來那個女人吩咐她去做家務,易家人不可能看不見,更不可能不管。


    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性格,易君怡也是清楚的,聽她說了這麽多,易君怡忽然感覺到後背湧起了一層寒意,久久散不去。


    徐嘉嘟嘴不樂意了,眼眶紅了又紅,沒說幾句就開始掉眼淚,十分委屈。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我迴來上學,你不要我了,行,我迴爸爸那去,我以後再也不迴來了。”


    易君怡頭都大了,說不過她,“好了好了,乖女兒,別說氣話,媽媽沒有不相信你,隻是說話做事都要講究證據,媽媽在跟你核實事情的原委。”


    易君怡又哄了好一會兒,這才把她哄好。


    徐嘉:“我又不是不懂事,要不是那個女的做的那麽過分,我也不會不喜歡她,表哥覺得我針對她,媽媽,表哥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易君怡:“這些話你當著我的麵說沒事,但是不要跟其他人說,聽見了嗎?”


    徐嘉:“……”


    “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媽媽會幫你,你別擔心了,等會下樓,別擺臉色,那都是你的親人,不可以對你的親人發脾氣。”


    “知道了。”徐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哼了一聲。


    易君怡歎了口氣,對於這個女兒,她是一肚子的虧欠,也沒有教導好她。


    ……


    徐嘉所說的事情,易君怡直接問了易淮先。


    徐嘉也偷偷跟了過來,易君怡沒發現,她貼著牆壁站著,探頭探腦的,想聽一下易君怡跟易淮先都說了什麽。


    易君怡問他:“你是帶了之前帶去醫院那姑娘迴來家裏住?”


    易淮先清冷點了下頭:“恩。”


    “這事,她家裏人知道嗎?”


    “她沒有家人。”


    “沒有家人?”


    易淮先接著道:“她是沈凱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後來查出來她不是沈家親生的,被趕了出來。”


    對於沈家這樁事,易君怡是有所耳聞的,現在聽易淮先一說,想起來怎麽迴事了。


    “所以你把她帶了迴來?那你跟沈家的婚約呢?”


    “解除了。”


    “……”易君怡有些吃驚:“那意思是,現在在家裏住的就是沈蒽柔?”


    “恩。”


    易君怡不確定問:“淮先,你當真的?”


    “不當真,怎麽會帶她迴來。”易淮先勾了勾嘴角,眼神深沉堅定。


    易君怡:“那沈凱東沒有意見?他怎麽會答應?”


    “我給他一個補償,算是仁至義盡。”


    “你既然都做後好了,我也沒什麽意見,隻不過我有另外一件事想問你,這個女孩我隻見過一麵,無法判斷她的秉性,剛才我上樓找徐嘉,她說這女孩欺負她,我想問這件事是屬實嗎?”


    易淮先挑了下眉,喜怒不明:“徐嘉說的?”


    “恩,她跟我說的。”


    躲在門口的徐嘉聽到這裏,害怕緊張的咬著手指甲,她猜到易君怡會來問易淮先,要是易淮先說這是假的,那就可以說明他就是護著那女的,那易淮先也不可能說是真的。


    徐嘉都想好對策了。


    她可不管,她一定要讓那女的在易家待不下去了。


    易淮先說:“姑姑,她是什麽人我一清二楚,至於徐嘉怎麽跟你說的,我也挺好奇想聽聽。”他說完,抬腿朝門口走過去,房間鋪了地毯,走路是沒有聲音的。


    易淮先走到門口,看到鬼鬼祟祟的徐嘉,笑了笑:“進來聊聊?”


    徐嘉一下子嚇傻了,沒想到易淮先會發現她在偷聽,站在門口,都不敢看易淮先。


    易君怡深深皺眉,沒想到徐嘉會來偷聽。


    ……


    周三,易淮先的課,沈蒽柔請了假沒來上課。她常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溫顏幫沈蒽柔請了假,說她生病了,在宿舍裏躺著。


    易淮先皺了下眉,肉眼可見,她生病了,怎麽沒跟他說?


    上著課,也不能太過直接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問沈蒽柔什麽時候生的病,於是到了下課,易淮先喊住了溫顏,特地留她問關於沈蒽柔的事。


    班裏學生走了一大半了,還是有幾個同學聽到了易淮先在跟溫顏打聽沈蒽柔的事。


    都是男生,沒那麽八卦,大概是覺得老師關心學生也是正常的,就沒在意。


    溫顏說:“昨天就發燒了,看了校醫後退了燒,結果早上又發燒了。”


    “早上有去醫務室?”


    “應該沒有。我出來的時候,她還在躺著,說困,等會再去。”


    易淮先:“多謝。”


    “易老師,你是要去看她嗎?”


    他們說話間,剩下的學生都走光了,教室就剩他們兩個了。


    沒了其他人,也就不怕有人聽到她說的話,她也就大膽直接問了。


    易淮先看了看她,她似乎清楚他和沈蒽柔的關係。


    溫顏又說:“放心,易老師,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易淮先露出淡淡的笑意,即便是笑了,也讓人覺得距離很遠。


    “不了,多謝你告知我。”


    “不客氣。”


    ……


    易淮先迴辦公室放書的路上,給沈蒽柔打了一通電話,沒接,打的第二通之後,她才接,嗓音很重,似乎還在睡覺。


    “換衣服,下樓,我在宿舍樓下等你。”


    沈蒽柔有氣無力,很辛苦睜開眼睛,聽到了他的聲音,反應過來他是易淮先。


    “怎麽了?”


    她想起來今天是他的課了,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的。


    “去看醫生。”


    “……”


    他聽到手機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好像在翻身,過了會,她說:“我昨天看過醫生了,說我多休息就行。”


    “三分鍾後到宿舍樓下,你不下來,我不介意去你宿舍抱你下床。”


    “……”


    沈蒽柔屈服了,什麽也不多說了,“我現在就起來。”


    她換好衣服下樓,果不其然看到了易淮先的車,那輛車非常紮眼,停在綠化帶邊,她連忙跑過去,打開車門上車,這次熟練多了,也沒有猶豫。


    她這次學乖了,穿得多了,還裹了條圍巾,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裏,上了車,她唿吸不過來,把圍巾扯下來,費勁喘氣。


    跑的太快了,頭發都亂了。


    易淮先探身過來,幫她整理頭發,又伸手摸了下她額頭,溫度的確高。


    沈蒽柔都僵了,不敢動。


    易淮先沒再說什麽,直接開車去了市中心醫院。


    不過這次去醫院,是正常的掛號,沒有找易君怡了,易君怡也忙,上次找她,比較特殊。


    沈蒽柔喘口氣都難受,又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去排隊,她就跟過去,站在他身後。


    易淮先迴頭瞥了她一眼,說:“去那邊椅子坐。”


    沈蒽柔又被趕過去一邊坐著,邊坐邊咳嗽,隨著吞咽口水都覺得嗓子眼刺疼刺疼的,應該是喉嚨發炎了。


    很快排好了隊伍,易淮先帶她去診室問診,什麽都是他來做,她跟著就行,不用操心。


    量了溫度後是三十八度,發燒了,醫生說輸液,又是繳費又要取藥,才可以去打針,易淮先便讓她找地方坐著等他。


    要輸液的時候,護士問她:“你早上有吃早餐嗎?”


    她搖頭。


    “那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在輸液,我怕你沒有體力,而且輸液比較久哦,不要餓肚子。”


    沈蒽柔說:“沒事,我不餓,給我輸吧。”


    易淮先聽到這話,說:“你沒吃東西?”


    她心虛,說:“早上太難受了,起不來,就沒吃早餐。”


    護士說:“沒事,一邊輸一邊吃也行,我先給你紮上,你是她男朋友嗎?那你幫忙買點粥什麽的給她吃。”


    沈蒽柔其實挺怕紮針的,護士拿了針出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就閉著眼睛,不敢動。


    可能是護士手勁大了,紮疼了,她疼的五官皺了起來,雖然沒有哼一聲。


    “好了好了,沒事的,不用這麽怕。”護士安撫了一句。


    易淮先皺著眉,摸了摸她頭發,拍了拍,說:“很快就好了,放鬆點。”


    沈蒽柔也想放鬆,但是誰讓她害怕紮針。


    上次過敏沒有打針,所以才好點,這次要紮針,她肯定慌。


    成功輸上液,護士推著車走了。


    易淮先坐在她邊上,摸了摸她的臉,動作親昵,他也沒覺得哪裏不好,說:“還行嗎?”


    “還行,沒事。”她故作淡定。


    她臉色挺白的,嘴唇沒有血色,看起來很虛弱。


    易淮先可以看出來,不確定問了句:“真的?不需要逞強。”


    “沒事,我真沒事。”


    易淮先說了句算了,拿了手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一分鍾不到,又迴來了,坐迴她邊上,也把外套脫了,蓋在她身上。


    輸液會覺得冷,他是怕她冷。


    沈蒽柔披著他的外套,衣服上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她更覺得暈了,暈乎乎的,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心裏有股莫名的情緒在滋生。


    十分鍾左右,何用到了醫院,手上提了打包好的粥。


    沈蒽柔這才想起來,易淮先剛才那通電話打給誰的,他是讓何用去買早餐。


    何用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無論看到什麽場麵都不會大驚小怪的,但是當他看到自己老板和沈蒽柔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坐著輸液,忽然感覺到一股煙火氣,是易淮先身上散發的。


    這一幕,還是讓他吃了一驚,壓根沒看過這一幕。


    早上醫院人滿為患,輸液區都是人,已經坐滿了,沒有其他位置了,易淮先便陪沈蒽柔坐在走廊輸液,沈蒽柔覺得不太好意思,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何用提著早餐出現,她更加不好意思了,縮了縮脖子,想找地縫鑽進去。


    何用把早餐送到就走了,易淮先端著粥,吹了吹,似乎是準備親自喂她。


    比起那天那個吻,隻是吻一下額頭,很快就過去了。


    但是這次是喂她吃粥,她窘迫的整張臉蛋更加泛紅了,連同耳根子,也紅了。


    “我自己來就行……”


    看穿她的窘迫,易淮先一本正經說:“不用害羞,我不是白照顧你,會跟你討要紅利。”


    “……”


    “張嘴。”


    “……”


    沈蒽柔完全不願意迴憶這個過程,心髒撲騰撲騰亂跳,還沒有人這麽照顧過她。


    她都懷疑,易淮先是專門克她來的。


    半碗粥下肚,好些了,剩下半碗,她吃不下去了,易淮先收拾幹淨,繼續陪著她。


    期間,他接了幾個電話,都是在講工作的事,還是很忙的。


    沈蒽柔覺得自己耽誤他工作了,說:“我也沒什麽事了,輸完液就好了,你要是很忙,就先迴去吧。不用管我。”


    易淮先垂眸看到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皮膚瓷白,柔弱無骨似的,他記得,她手很軟,也很小,和他手掌形成鮮明對比。


    他想握她的手,於是直接握了,很冷,他的感覺。


    “不用擔心我,工作的事可以推到下次再做。”易淮先側目看她,“要是累了就眯著眼睛休息會,我會看著輸液瓶。”


    沈蒽柔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易淮先要的就是她心安理得接受自己的好,不要覺得有壓力和負擔,他付出的好,都是他自願的。


    他也僅僅是想對她好。


    中午一點多,終於輸完了液,她感覺好了些,沒那麽難受了,護士要她迴去多休息,多喝水,不要受涼。


    她想迴學校,下午還有課來著,要是感覺還可以的話,就不想請假了。


    易淮先不允許她迴去上課,說:“下午在我那休息,順便等我忙完。”


    沈蒽柔說:“迴易宅嗎?”


    “不是,我的私人住處。”


    他住的地方離他公司非常近,他忙完再來找她也方便,晚上他的晚飯是想和她一起吃的,如果她的情況能好點的話。


    這跟迴易宅的情況是截然不同的。


    易宅有其他人,這裏是他的地方,屬於他的個人空間,她第一次來,又忍不住忐忑起來。


    到了他的住處,推開門進去,沈蒽柔深唿吸了口氣,下一秒,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胸膛,腰上一緊,是他從後麵抱住了她。


    頸間是他的溫熱的唿吸,她整個人都蹦了起來,不敢動彈。


    易淮先低沉說:“下次不舒服可以跟我說,不要自己忍著。你有依靠。”


    有的時候,她對於這麽直白的關心是無法抵抗的。


    尤其這人是易淮先。


    似乎什麽事隻要是易淮先做的,便是理所應當,而且坦坦蕩蕩。


    他對她的感情,一直如此,從一開始到現在,不加以任何掩飾。


    抱了一會兒,易淮先真要去公司了,走之前,他叮囑說餓了想吃東西,叫外賣,或者讓何用送過來。


    接著,他發了何用的手機號碼到她手機上。


    門關上,易淮先走了。


    沈蒽柔不好意思去他房間休息,雖然他走之前也說了讓她去臥室裏睡會,但是她不敢,那樣太親密了,於是躺在沙發上,攏緊了身上的衣服。


    她不餓,就是覺得身上溫度還是有點高,不知道是因為易淮先,還是她還沒退燒。


    他的住處,和他易宅的房間裝潢差不多風格的,都是冷色調,不太一樣的是,客廳有麵櫃子上擺滿了各種風格的建築模型,縮小版的。


    沈蒽柔躺在沙發上,剛好盯著那些建築模型看。


    那些個都是他的作品,上麵有署名和日期。


    ……


    易淮先到了公司,便去開了個會,工作和私下他是分得很開的,一旦投入工作,是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不會分心,但是今天,他有些分心,腦海裏不斷閃過沈蒽柔的臉,她的小心翼翼,萬分謹慎,還有她的不確定。


    都構成了一幅幅畫麵,在眼前閃迴。


    就連何用都覺察到他頻頻走神了,心裏一咯噔,該不是跟沈蒽柔有關吧?


    會議結束後,易淮先又喊來了何用,問:“生病的人吃什麽比較合適?”


    “大概要吃比較有營養的吧?”


    “……”


    何用說:“老板,你是說沈小姐生病需要補什麽吧?”


    “恩。”他鼻音恩了一聲,也沒否認。


    何用:“可以適量喝點雞湯什麽的,但是不要吃油膩的,辛辣也不能吃,不能喝酒。”


    何用滔滔不絕的說著注意事項,說:“生病的人也比平時脆弱,這個時候趁虛而入是最合適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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