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浩被她突然而來的溫柔給打敗了。


    除了紀明,也沒有誰跟他說過“不要怕,有我陪著你。”記得小時候他怕黑,皇後就會教育他“男孩子,怕什麽黑。”吩咐宮人晚上不準在屋裏守夜,滅掉所有的燭火。他自己一個人窩在床角發抖。這些往事不堪迴首,可是在蘇夏這一聲的安慰中,又層層浮現在腦海。


    他的眼中有著說不清的情緒,喉間含混的答應了一聲,“嗯。”


    蘇夏想了想,摟住了榮浩的腰。她將腦袋埋在榮浩胸前,悶聲說:“王爺,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您該是想您母妃了吧。”


    榮浩順勢將下巴放在她的發頂,剛剛出來的急,二人的絨帽丟在了鳳翔宮沒有拿出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想,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她出生卑賤,也沒有什麽體己的宮人,你說我怎麽想呢?”


    蘇夏腦袋側臉貼著榮浩的胸膛,榮浩說話的聲音仿佛從胸腔裏發出來,悶悶的。她從沒見過榮浩這幅模樣,平日裏他有時嬉皮笑臉,有時狷狂邪魅,但這樣的無助,是第一次毫無遮掩的展示在人前,連紀明都不曾見過。


    蘇夏將摟在他腰間的手收緊了,心揪著的疼。她不知道怎麽迴答,用臉蹭了蹭榮浩的胸膛。


    榮浩歎了口氣,“蘇夏,你說你要真是個女子多好,本王馬上去跟父皇求親,以後你永遠別想離開我。”


    蘇夏被他的尾音撩撥的心都軟了,差點就當著他的麵扯掉裹胸布,大聲喊:“榮浩,你看看,我就是個女人。”但是理智打敗了心中的魔鬼,衝動不可取,她想象了一下,榮浩此時這麽傷心難過,萬一又知道自己騙了他那麽久,恐怕要發狂。


    她低聲安慰道:“王爺,就算是個太監,我也可以一直陪著你的,不離開,我要看著您榮登大寶,到時候您可別忘了給我大內總管。”


    榮浩被她逗得笑了一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蘇夏眨巴著眼看他,他的眼裏是化不開的悲傷,在自己亡母曾經居住的地方,在萬家團圓的日子裏,他心中的愴然感無處發泄。


    蘇夏的小手撫上他的眉頭:“王爺,不要皺眉。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你這樣我會心疼。”


    再由眉慢慢的過度到臉,再過度到榮浩的唇。


    她細細描摹著榮浩的麵容輪廓。手指冰涼,觸在榮浩麵頰上,帶起了一片潮熱的溫度。榮浩感覺自己的自製力太差,他根本受不了來自蘇夏的任何一點誘惑,不管這誘惑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榮浩一把抱住她,惶急中貼上了她的唇。第一次吻得有點急,吻到了蘇夏的下巴,很快他就順著下巴往上,吻住了蘇夏的唇。那胎薄易碎的容顏在榮浩的進攻中泛起了紅潮,豔豔的像禦花園中的紅梅。蘇夏被他吻得像風中浮萍,無處安生,伸出了雙手,勾住了榮浩的脖頸。


    他們二人就在這荒廢的宮殿裏,寒風蕭蕭中,擁抱著彼此,唇舌交纏,熱情互換。


    良久,榮浩才放開已經氣喘籲籲的蘇夏。蘇夏的腳有點軟,她的手攀著榮浩的胳膊,借力站穩。這個小狼崽,每次叼住了就死活不鬆口,非得等到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才給她喘息的機會。


    榮浩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傑作,很欣賞的表情。想了想,又在蘇夏的耳後印了個章,“本王給你刻了個章,以後你就是本王的了,不要想跑。”


    蘇夏迷離著眼眸看著他,“不跑,哪也不跑。”


    榮浩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摟了起來,抱在懷裏。他衝著空蕩蕩的宮殿說:“母妃,您看,兒子將蘇夏帶來給您看了,您喜不喜歡。”


    仿佛真有所感,屋頂上的積雪順著破洞向屋內掉下了不少,飛飛揚揚的,在夕陽照射裏,像細密的水晶。


    榮浩在蘇夏臉頰上親了一口:“小夏,你看,我母妃都很喜歡你呢。”抱著蘇夏原地轉圈。他心裏很開心,沒有後嗣算什麽,斷子絕孫算什麽,能得一心人,死生不相離才是最好的。


    蘇夏摟著他的脖子,擔心榮浩一開心將她摔掉到了地上,她小聲地喊著:“啊,王爺,您小心點,我怕。”


    榮浩看她慫了的樣子,玩心大起,抱著她轉個不停,之前的落寞一掃而空,笑聲傳遍了整個空曠的殿宇。


    宮宴在天剛擦黑時就已經開始。皇子公主齊聚一堂,皇上和皇後坐在上首,育有兒女的嬪妃們坐在下首。眾子孫們給皇上和後宮眾人行禮拜年。榮浩拉著蘇夏一起跪下,口裏念著:“兒臣恭祝父皇、母後及各位娘娘新春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老皇帝看著堂下兒子女兒外孫一大群,笑的眼睛咪咪。他對著下首的兒女們說:“今天是除夕,你們都起來吧,別拘謹啊。”又轉頭對胡公公說:“小胡子,你去讓人把壓歲包拿上來。”


    宮人們端著托盤,給眾人發紅包。蘇夏也得了一個,心裏很開心。可是錢到手還沒焐熱,就被榮浩沒收了過去,他壓低嗓子對蘇夏說:“我幫你收著,有用的著地方你找我取。”


    蘇夏伸手要奪,被榮浩一巴掌拍掉了:“別想。”


    她委屈巴巴的看著榮浩:“王爺,您怎麽這麽小氣,為什麽要苛刻我的銀兩?”榮浩戳著她的腦袋,“你自己想。”


    我自己想,我想什麽?我哪裏和錢犯了仇呀?完全不記得自己當時信誓旦旦說要養十個八個幹兒子的事情了。


    榮浩想到那日在馬車裏蘇夏的豪言壯語,心中就很生氣。自己才不會給她有趁之機呢。


    八公主年歲最小,才剛剛九歲,是皇帝的老來女,很得寵。她坐在榮浩和蘇夏的下方,一抬頭,看到蘇夏耳後的紅印,笑嘻嘻的對榮浩說:“七哥,你看這個蘇公公耳朵後麵怎麽有個紅印呀?”


    蘇夏的臉到脖子根都紅了。她不自在的將袍子領朝上拉了拉,意圖遮蓋住榮浩給她蓋得這個章。


    榮浩低頭,細心的給她整理了衣領,轉頭對著自己的妹妹說:“老八,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麽。不該問的別瞎問。”


    八公主嘻嘻笑著:“我以前在母妃身上也見過,她說是父皇咬的,這個蘇哥哥身上的不會也是七哥你咬的吧。”


    童言無忌,聲音脆生生的不知收斂。老皇帝和她的母妃黃妃聽到這茬都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老皇帝隔著人群瞧了一眼黃妃,之間黃妃臉頰上飄上了一朵紅暈,低頭笑了。場裏眾人也哄笑了。


    榮潮話最多,他特地跑到蘇夏跟前,朝蘇夏脖頸上看了看:“嗯,我看是咬的不錯。老七,你得輕點,這小太監細皮嫩肉的別被你啃壞了。”


    眾人又大笑起來,蘇夏臊的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


    桌案下,榮浩握了握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沒事的,別害羞。他們沒有惡意。”


    蘇夏深吸了幾口氣,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


    皇後坐在皇帝身邊,看著這一出鬧劇,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個八公主,真是口無遮攔,黃妃也不知道怎麽教導的女兒。想自己的長公主,那是靜如處子,跟這個毛丫頭那是不能比的,嫡女到底是嫡女。她心中腹誹著,麵上還得迎合著大家一起笑。


    這時候,舞姬們上來獻舞,婀娜多姿的細腰在場上騰挪扭轉,美不勝收。大皇子多盯了一會兒,就被大王妃扭住了耳朵。他“呦呦呦,疼,夫人饒我一次。”的大叫著,引來了眾人的目光,大王妃挺著七個月的孕肚,手叉著腰,一臉我的男人我來管的模樣。大夥再次哄笑了起來。


    老皇帝笑的臉上皺紋擠成了朵菊花:“榮潮就得找個狠人來治治他,華妃,你這兒媳婦選的好啊。”


    華妃笑嘻嘻的向皇帝敬了一杯酒:“托皇上的福呢。臣妾敬皇上一杯酒。”她明眸皓齒,雖然已是徐娘半老,可是一舉手一抬頜,那白皙的頸部仍刺的老皇帝心癢難耐。


    “愛妃豪爽,孤也飲了這一杯。”


    酒宴繼續,眾人都在飲酒。就連八公主的案前都擺上了好喝不醉人的果酒。隻有蘇夏和榮浩的桌上滴酒不見。


    蘇夏看著眾人喝的很盡興,估摸著八公主的果酒應該很甜,她拽了拽榮浩的袍袖:“王爺,我們不喝點什麽嗎?”


    榮浩無情的拍掉了她的手,“喝茶。”


    她可憐巴巴的看著榮浩:“人家都在喝酒啊,我不喝其他的,能不能和八公主一樣喝點果酒,就一點行不行?那個看起來很甜很好喝的樣子。”


    榮浩聽她要喝酒,眼皮跳了跳。無情的轉過頭:“不行,想都別想。你不準碰酒,以後咱們府裏也不準出現任何酒。”


    蘇夏頹然的歎了口氣。


    榮浩見她很喪氣,對著身後的宮人招了招手,吩咐了幾句。不多時宮人端上了一大壺蜂蜜甜橙水。


    榮浩給蘇夏倒了一大杯:“你喝這個,這個是甜的,挺好喝。”


    蘇夏將信將疑,端起來嚐了一下,真好喝。和自己以前喝的橙汁有的一拚了,甜甜的,酸酸的,歐耶,有飲料的酒席才像個酒席嘛。


    她笑的眼睛眯眯,像隻小狗一樣吧嗒吧嗒的喝著杯子裏的甜橙水,心情很美妙,除夕夜還是很快樂的呀,雖然紅包被沒收了,可是自己吃好喝好就很幸福啦。


    殿外響起了煙花的聲音,眾人在皇帝皇後帶領下出了宴廳,來到門前的長廊下。天空裏萬朵銀花閃耀,照的黑夜像極晝。


    眾人都興致勃勃的看著煙花。


    榮浩偷偷的在袍袖下牽起了蘇夏的手,攥在手心裏,握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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