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溫泉十日遊在轉瞬間結束。


    老皇帝帶著他的皇子皇女們,跟著浩浩蕩蕩的仆從一起返迴皇宮。


    榮浩和其他三個王子為了顯示孝順,在人前戲做的很足。四人輪流騎馬伴駕。其實本來來得時候並沒有這一套,都是坐在馬車裏享福,可是迴去的時候突然被老皇帝批評了眾人,不知孝順父母,所以苦差事就落到了四個兒子頭上。


    剛開始的時候,就是三個兄弟一人一段,榮浩是老七,輪到他的時候已經快要到皇城了。蘇夏一路上被顛簸的昏昏欲睡,馬車上的隔簾很厚,簾子裏的暖爐烘的很足,熏香爐裏香薰嫋嫋,還有很多瓜子果脯,無比愜意。


    蘇夏靠著榮浩的肩膀睡得很香,剛開始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對七王爺很排斥,總覺得他過度自戀,相處時間長了,蘇夏自己也沒發現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依賴這個人,有他在身邊總是很安心。她還是會夢到這具身體原來經曆的那些痛苦往事,但是有榮浩的日子,總是可以很依賴的貼著他,耍無賴抱著他,讓本來很驚惶的內心有了依靠。蘇夏也沒反省一下自己最近怎麽變得這麽矯情。


    榮浩低著頭看著肩膀上那顆腦袋,蘇夏今日穿了翠綠色的袍子,因為不是在王府中,所以沒有著太監裝束,烏紗帽也沒戴,頭發綰成了一個髻,上麵帶了一個小小的發簪。馬車裏光線有些昏暗,之間蘇夏眼眸緊緊的閉著,麵色瓷白,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小嘴粉嘟嘟的,無比依賴的粘著自己。榮浩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嘴唇。


    蘇夏沒反應。


    這下更大膽了,榮浩將伸出的手挪到了她的耳朵上,那個小耳朵粉嫩粉嫩的,耳墜上還有一個耳眼。他若有所思的揉捏著蘇夏的耳墜,將那玉珠一般的耳墜搓揉的有些發紅。蘇夏覺得有些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無意識的嚶嚀一聲,繼續做著春秋大夢。


    手被握住了,蘇夏的手很軟,很滑,像一柄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榮浩鬆開了她的耳墜,反手握住了蘇夏的手,握在手心,細細撫摸著。


    空氣中的熏香都有了甜度。榮浩沮喪的望著車頂,果然不能演戲,演多了連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想過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個斷袖。原本演戲隻是想不被皇後控製,沒想到演著演著,自己真愛上這個傻乎乎的小太監,怎麽會這樣?


    但是,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哪怕自己一再否定,一再不承認。聞到那個人的氣味會怦然心動,觸摸到那個人的肌膚會心猿意馬,茫茫人海中,與那人眼神交匯,會知曉什麽叫做心有靈犀。自從那晚給蘇夏喂過藥後,他一直試圖躲著蘇夏,不再與她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但是每天早晨被蘇夏緊緊抱著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起反應。


    看到蘇夏無意間舔了一下嘴唇,都能想到那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吃到一塊糖飴,都能想到那天他們帶著甜味的初吻。恨隻恨蘇夏是塊木頭,每天隻知道吃喝玩樂,根本無心旁邊這個帥氣的王爺一再討好。


    這時,李公公將頭探了進來:“王爺,已經快到皇城了,您得準備去前麵換三皇子了。”老太監一掀簾子,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糧,太監也是有人權的好不好?天天拿太監當狗喂糧,是很不人道的知不知道?哪裏可以投訴?老太監要維權!


    李公公說完話,憤怒的將頭縮了迴去。榮浩一臉莫名其妙,這王府裏還有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他捏了捏蘇夏的臉蛋,蘇夏沒有醒。忽然間發現蘇夏的臉蛋很滑,很好捏,他又捏了兩下,將蘇夏兩腮向中間擠壓,好好的一個美人春睡圖被捏出了屁桃的樣子。蘇夏睜開了眼,惡狠狠的盯著他,口齒不清的說:“王爺,您又在搞什麽?”


    榮浩哈哈哈笑了幾聲,鬆開了手:“本王要下車去給父皇護駕,你靠著我睡,我要耽擱時辰了。”


    眼珠子轉了幾圈,蘇夏發現自己確實是將腦袋枕在了榮浩的肩上。自知理虧,正襟危坐了起來。“想來是我路上太疲乏,不注意將頭靠著您了,您隻管下去,別耽擱了正事才是。”低下頭,卻發現手還被榮浩緊緊握在手心,蘇夏的臉刷的紅了。


    榮浩看她瞪著眼看著二人交握的雙手,一時間也有點尷尬,他鬆開了蘇夏的手,悻悻然解釋道:“剛剛你睡著了,說手冷,本王就給你捂捂,你別瞎想八想的。”自己看不見,其實自己的臉也紅了個透徹。


    蘇夏略有些尷尬的點點頭,清了清喉嚨:“我明白。”


    榮浩一撩衣擺,下了馬車,騎上馬向車隊前麵奔去。


    車廂裏又隻剩蘇夏一人了。搖搖晃晃間,一顆腦袋伸了進來,逆著光,嚇了蘇夏一哆嗦。


    “蘇公公,您看您和王爺這叫什麽事兒啊?作為一個奴才,我不應該背後妄議主子的私事,可是作為同僚,我得勸勸你,咱們做太監的,還得趁著年輕的時候多搞搞事業才是,別一心想著風花雪月,那天王爺真的娶了王妃,你可怎麽辦?還是想想怎麽升官發財,到時候養個十個八個幹兒子,老來給你養老送終,這才是正事兒。”


    尖銳的嗓音一如他尖銳的人生觀,這個人,就是王府中反cp黨的頭目,李公公。馬車的速度還挺快,別看老頭年紀大,他還能跟著馬車一邊走,一邊把腦袋伸進車簾裏說話,臉不紅氣不喘,走路不打滑。


    蘇夏被他爭強好勝的正能量給感動了,她使勁點了點頭:“李公公說的是,可是我想問,王爺天天纏著我,你讓我怎麽辦?”


    李公公目瞪狗呆,不知怎麽迴答,這樣也能被塞狗糧?什麽叫“王爺天天纏著我”?自己從下看著長大的七王爺是那種人嗎?好吧,綜合這段時間來看,王爺好像就是這種人。李公公徒勞的掙紮著:“聽說蘇家大小姐就要被指婚給王爺了,一山不容二虎,等她進府,估計你的日子也沒現在這麽好過,蘇公公你還是想想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蘇夏認真的想了一秒,“那我讓榮浩去跟皇帝拒婚,別娶她就好。”


    繞了半天,並沒有勸服蘇夏,李公公挫敗的歎了口氣,放下了簾子。


    京中很繁華,蘇夏平日裏出來的機會屈指可數。原本還可以跟著榮浩出來月牙樓和紀明秘會,但是無奈兩邊秦樓楚館裏的姑娘太瘋狂,每次路過那一條街,姑娘們都不接客了,衝出來對著他們起哄,後來榮浩就直接拒絕了她做尾巴的企圖。


    皇家的馬車隊浩浩蕩蕩的經過皇城主幹道。路上已經清理過,百姓都在士兵的阻隔下站在路兩邊,對著馬車隊指指點點。榮浩騎著一匹白馬,穿著暗紅色錦袍,頭上戴著小金冠,英姿颯爽的走在老皇帝馬車旁邊。兩邊的人都在討論著:“呦,你們看皇帝車架旁邊那個王爺好帥氣呀!”“那是七王爺吧?果然英姿颯爽呢。”“果然,王爺中間還是七王爺最帥了。”


    蘇夏在馬車裏,挑開簾子,看著兩邊的人。聽到他們誇榮浩英俊帥氣,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心裏還有點驕傲,我們家王爺那當然最帥的,幾個兄弟誰也比不上,比起大東金城武也不差到哪裏去。但是她沒反省過,為什麽會有這麽篤定的想法,什麽叫我家王爺最帥了。


    直到人群中有人打趣的迴應:“你們老娘們就別想啦,人家王爺喜歡的是男人,《太監真是美》聽過沒有?”然後在他的帶動下,人群中開始一浪接一浪的哼起了“太監真是美,王爺真真愛。一張小嘴,帶著萬種風情呀~”車裏的蘇夏和騎在馬上的榮浩都不自覺的一個踉蹌。


    老皇帝坐在車架內,聽著外麵的曲調,很熟悉。招來了身邊的胡公公問道:“胡公公,你說這底下人唱的什麽歌?怎麽大家都會唱,好像傳唱度挺高的。”


    胡公公捂著嘴,吃吃的笑了兩聲:“迴陛下,這首歌是京中熱門呢。”


    老皇帝更感興趣了,(其實三皇子愛趕潮流的基因就遺傳自他的父皇,隻是他自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將腦袋朝著車窗邊伸的更近了,聽著大家唱,又問道:“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寫得什麽?”


    胡公公瞟了一眼在車架旁騎馬的七王爺,笑著對皇帝迴道:“這首歌名字叫《太監真是美》,寫得是某個王子和某個太監之間禁斷不可言說的愛情故事。”


    老皇帝指了指車外的榮浩,對著胡公公使了個眼色。


    胡公公與老皇帝朝夕相處幾十年,秒懂皇帝的意思,促狹的點了點頭,兩人相視笑了一下。國民愛豆果然不是吹的。


    原來王爺騎著高頭大馬,能俘獲一群少女的芳心,如今的榮浩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市井中間,反倒變成了一個被圍著欣賞的明星,王爺就是屬於太監的,沒有其他可能,全民開啟磕cp模式。


    蘇嬌嬌坐在最後的馬車裏,聽著外麵臣民們唱著歌,氣憤的絞著手絹。旁邊的丫鬟看到她嬌俏的小臉氣得變了顏色,安慰道:“小姐,不要為這種小事生氣,迴家告訴夫人,她會給您指點迷津的。”


    聞言,蘇嬌嬌鬆開手絹,她歎了一口氣:“唉,我這麽好,怎麽就被一個太監比下去了。真是不甘心。”


    丫鬟笑了:“小姐,不用想太多,您也知道他是個太監,太監怎麽能做王妃呢?不用其他人喜歡,皇後喜歡您就行了,您始終是王妃的不二人選。等以後七王爺要是一步登天,您就是未來的皇後。”


    這一搔就搔到了蘇嬌嬌的癢處,她微笑著點了點丫鬟的鼻子,“就屬你嘴甜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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