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護士那麽多年,已經習慣了走路輕悄悄的沒聲響。往裏走了幾步,就聽到榮浩在和人交談。


    “這次進宮去,皇後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我帶著那個小太監去覲見,已經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慮。”


    另一個人接話:“主子還是小心點好,我最近正在查當年您母妃遇害一事,發現裏麵大有蹊蹺。”


    “此事不急,當年行此事的人應該是有很大的背景和後台,就算現在揪出來我們也做不了什麽。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錦衣衛統領一職拿到手,那個老統領就要告老還鄉,你此時若是沒有動作,恐怕三皇子的人就要接上去了。”榮浩的聲音不似平視那麽玩世不恭,帶了點少有的正經。


    那人接話道:“我明白,自是不會讓這些年的蟄伏付之東流的。誰?”


    蘇夏什麽都不想知道的,她隻是來還衣服。聽到了不該聽的,剛準備走,結果碰了一下桌案上的花瓶,就被逮到了。


    那個和榮浩談著話的人衝了出來,拿著一把繡春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隻是來還王爺衣物的,真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們說話。”蘇夏告著饒,手還是緊緊的抱著衣物,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了什麽賠不起。


    榮浩聽到她的聲音,對著外間說:“紀明,這個是我府裏新來的小太監,你把他帶進來。”


    那個叫紀明的人押著蘇夏走到裏間。


    榮浩坐在桌前,穿著常服,黑發已經散了下來,隨便的攏在腦後:“蘇夏,你聽到了什麽?”


    蘇夏趕緊為自己告饒:“王爺,我真不是有意要聽的,但是您問了我也不撒謊,我全聽到了。”


    紀明和榮浩都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白。紀明手裏的刀一抖“王爺,要不要殺了他?”


    榮浩手向下按了一下:“先別急。蘇夏,你既然都聽到了,你想怎麽辦?”


    什麽我想怎麽辦?我想活啊大哥。蘇夏內心咆哮著,但是麵上一片坦然:“在下一直覺得王爺是個明主,我也想學這位紀明壯士,明珠暗投,雖然我是個太監,也不影響我想做大內總管的決心。”她表著衷心。


    這話沒毛病。榮浩和紀明都要被說服了。


    榮浩挑挑眉:“我怎麽能夠相信你?”


    蘇夏抬起頭,一雙杏眼盯著他:“王爺,您想想,前幾日我叫的那麽賣力,戲演的那麽足,您難道還不能明白我的衷心嗎?”


    紀明被逗笑了,他是當朝大將紀將軍的三兒子,大哥二哥和老爹去了沙場,他留下來在錦衣衛當差,從小和榮浩一起長大。


    蘇夏轉過頭看著他,隻見他身姿挺拔,麵容俊逸,不同於榮浩的帥氣,別有一番風味的硬挺。花癡的感覺一下子冒了起來,太帥了有木有,金城武有木有。


    本來想瞪他的眼神,也變成了含情脈脈的凝視,將紀明嚇了一跳,這個太監莫不是瘋了。


    榮浩都要看不下去了,這個蘇夏太給他丟人了,在自己發小麵前還怎麽抬得起頭。他煩躁的對著蘇夏擺擺手:“你先下去,這些衣物都送你了,不用還,但是從今天開始你不準離開王府,去哪都要和我一起。”


    “去哪都要一起嗎?上茅房也要?”蘇夏接著問。


    榮浩的臉都要抽筋了,他極力忍住了罵街的衝動。紀明這個直腸子,之前已經憋笑憋得很難過,聽到這句話徹底的放開了,哈哈哈哈的笑起來,聲音迴蕩在臥室的屋頂久久不散。


    蘇夏看榮浩的臉色由紅轉綠,由綠轉黑,心裏默默的給紀明點了個蠟,退了下去。


    當晚,蘇夏就在大宮女和李公公的催促下,(猥瑣的注視下)拎著大包小包,搬進了七王爺的臥室。


    她真的不想和這個王爺住一起,住一起就意味著自己要一直綁著裹胸,太悲慘了。


    榮浩坐在書案前,看著宮女太監們忙忙碌碌的走來走去,給蘇夏收拾東西。大宮女甚至貼心的將床上用品都換成了大紅色,臉上的肌肉抽動了數下。


    蘇夏在眾人歸置好東西後,自己背著個小包袱跑了進來。


    榮浩終於忍不住了:“你一個小太監,怎麽有這麽多東西?”


    這還多?你不知道女人都喜歡收藏嗎?蘇夏靦腆點點頭。


    “你用過晚膳了沒有?”榮浩問她。


    “還沒呢,王爺您現在不僅包住還包吃嗎?福利也太好了吧?”蘇夏突然間感覺自己抱了個鐵飯碗,心裏一萬朵煙花飛起。


    榮浩傳了膳,他們二人一起在外間的小桌子上吃飯。


    大宮女磨磨唧唧的走過來,放了一壺酒在小桌上。榮浩抬頭看著她:“我沒傳酒,你怎麽給我上酒了。”


    大宮女瞥了一眼蘇夏,笑眯眯的對榮浩說:“王爺,這是蘇公公正式搬進來第一天,不得慶祝一下嘛。”


    蘇夏見她的表情猥瑣中透著希冀,希冀中透著甜蜜,簡直沒眼看了。


    “要是二位不喝的話,奴婢就將這酒撤下去。”


    榮浩被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朝她揮揮手:“放著放著吧,你下去,有事我會傳你,不叫你你別進來。”


    大宮女慢吞吞的退了下去,到門口的時候還戀戀不舍的迴頭看了一眼。


    蘇夏扶額,這王府裏的人腦子是都壞了嗎?


    榮浩和蘇夏麵對麵吃飯。


    王府的廚子手藝很好,菜一碟碟的很精致。蘇夏吃的很歡快,榮浩在對麵的燭光下,斯斯文文的吃著,很有教養的模樣。


    李公公尖銳的嗓音從屋外傳來:“王爺,皇後娘娘派身邊大宮女翠桃來給王爺您加菜了。”


    榮浩一把將蘇夏薅到了自己懷裏,蘇夏嘴裏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差點被噎死。


    翠桃拎著食盒,一搖一擺的走了進來。看到榮浩和蘇夏拉拉扯扯,極度不斯文的樣子,差點崴了腳。


    榮浩抬眼看翠桃:“皇後娘娘又有什麽吩咐?”嘴上說著,手還在蘇夏的腰上撈了兩把。


    蘇夏倒吸一口涼氣,心裏默念著:逢場作戲,逢場作戲,老板包吃包住,員工配合工作。


    翠桃來到桌前,打開食盒,端出了一盤芡實糕。


    她向著榮浩福福身:“王爺今日離宮的時候仿佛有些不快,皇後娘娘特地令小廚房給您做了芡實糕,中間是綠豆餡的,清熱下火,王爺您嚐嚐。”


    榮浩捏了一塊芡實糕,放到蘇夏的嘴邊,引著鼻音說:“啊~”


    蘇夏震驚的嘴都張開了,被他塞了一嘴的糕點。噎的差點喘不過氣。


    翠桃環視了一下,匆匆的告退後出了屋子。


    外頭大宮女正在等著送她離府。翠桃跨出門檻後險些摔了一跤,她扶住大宮女的手:“翠花妹妹,你們家王爺和這個蘇公公天天都這麽濃情蜜意嗎?”


    大宮女翠花笑意逐漸蕩漾:“那可不,我們王爺和蘇公公那是粘的緊呢。一會見不到,都要找理由去見見,嘖嘖嘖,你是不知道,那蘇公公可是蕩的很呐。”


    什麽叫蕩的很?蘇夏在裏麵聽到她們倆的對話,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榮浩將她一把推了出去:“你還想賴在本王懷裏多久。”一臉嫌棄的撣撣袍子。


    我賴在你懷裏?不是你拉我過去的?我自己跳到你腿上的?蘇夏心裏呐喊著,那個小人蘇夏差點就衝破了蘇夏的嗓子喊了出來,還好,她及時忍住了,向榮浩拋去了一個含羞帶怨的笑容。


    榮浩被她那扭扭捏捏的神態嚇壞了。


    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蘇夏坐到了對麵,低頭扒著飯。忽然有人遞了一杯酒過來:“你陪本王喝幾杯。”榮浩聲音在頭頂上傳來。


    什麽鬼,他想做什麽?他不想做什麽的話為什麽要騙我喝酒?蘇夏心裏將榮浩的想法先琢磨了一遍,發現自己這平平無奇的樣子,再加上太監的本質,並沒有讓他可以圖謀的地方,就端起麵前的酒杯,幹了!


    什麽叫女漢子!什麽叫真男人!


    榮浩本來以為這個小太監不勝酒力,想用兩杯酒徹底征服這個小太監。結果小太監不但沒有被嚇到,反倒一杯接一杯?


    蘇夏覺得這個酒真好喝,甜甜的,玫瑰味。


    榮浩覺得這個太監瘋了。


    因為蘇夏喝了半壺酒後,就開始唱歌了。


    她唱了以前去ktv必點的《死了都要愛》和《青藏高原》,用那雄渾高亢的女高音徹底的征服了這個紈絝的王爺。


    王爺差點被她帶著酒氣的聲浪給震成了聾子。


    她扶著桌子,拿著酒壺,對著壺嘴灌那剩下的半壺玫瑰酒。


    榮浩想過去搶酒壺,喝醉的蘇夏力氣大的驚人,榮浩被她一巴掌推的退了半米遠。


    推搡間,王爺的發髻被揪亂了,又推搡間,王爺領口的盤口被扯掉了幾顆。


    榮浩氣得咬牙切齒,無奈又打不過她。他衝著蘇夏大喊:“不要再喝啦!你這個臭太監!”


    蘇夏迴過臉,看著他邪魅的笑了:“你說誰是臭太監?”


    榮浩被她盯得脊背一麻,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壓在了地下,蘇夏捏著他的嘴巴往他嘴裏灌著酒。這小太監看起來人瘦瘦小小,胸口居然還有兩塊堅硬的胸肌。這是榮浩被壓在地上的第一個想法。第二個想法就是,這個矮小瘦弱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大力氣!


    他快要被酒水嗆得昏過去了,奮力將蘇夏推了過去。


    這時翠花和李公公聽到屋裏的動靜,跑了進來。就看到榮浩發髻散亂,麵色酡紅,衣襟半敞的坐在地毯上,而蘇夏被他用手按住雙手,舉過頭頂,壓在地上。


    哎呦,不忍直視呀不忍直視。二人又火速退了下去。


    榮浩氣憤異常,想欺負人結果被反殺。他憤憤的起身,拍了拍袍袖,上床去睡覺,將蘇夏一個人丟在了地上。


    蘇夏已經醉的睡了過去,砸吧著嘴,用袖子擋住了眼前過度明亮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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