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麗沾沾自喜的時候，她簽下來的認罪書，已經歐陽鵬被傳達到地府去了。
而地府那頭的電子生死簿也翻得飛快。
很快就在上麵找到了張麗的名字，上麵顯示著她的生平，最後顯示了她的壽命很長。
長命百歲，至少要活到99歲了。
就算她犯了這麽大的罪孽，她都能夠長命百歲。
這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啊！
當歐陽鵬看到地府傳來的消息的時候，作為一個善惡分明的人，內心還是會有那麽一瞬間不滿。
他把地府的消息拿給秦素嵐看，她卻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表麵上什麽波動的情緒都沒有。
對於秦素嵐來說，她覺得長長久久的活著，其實比死了更加痛苦。
經常會看到各種誌怪小說影視劇裏麵的仙人，會下凡曆劫，因為在凡間就是一種劫難。
活得久，但是活得不好，也是一種劫難，也是一種懲罰。
秦素嵐選擇直接放人：“好了，你可以走了。”
“真的嗎？！”張麗有點激動。
“是的！”
張麗有些憂鬱：“小乖可以跟我一起走嗎？”
“當然可以！”秦素嵐直接說道。
但是，秦素嵐又接著說道：“不過，你的小乖，可能過幾天就要消散了。”
張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們到底什麽意思？一會兒說可以帶走，一會兒又說他過幾天就要消散了，你們到底想幹嘛？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嗎？”
秦素嵐卻非常平靜的說道：“你剛剛已經簽下了認罪書，雖然我們並不能判你死刑，而且你的壽命也非常的長，但是你簽下了這個認定書之後，就不能夠再使用任何的邪術，你也再也不能養任何的小鬼，其他的鬼怪從你的身上也得取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你的小乖也是同樣如此。”
簽下了認罪，說句話就相當於他的罪行都被天道所得知，身上的那些能量來源直接就被關閉了。
張麗現在完全不敢去細想秦素嵐說的話，隻是一把將自己的假發扔到了秦素嵐的腳邊。
整個人都不再是像剛剛那樣賣慘哭泣，而是暴跳如雷。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能夠出去見人嗎？你看看我這渾身上下的疤痕，你覺得老王還會愛我嗎？如果你們不把小乖還給我，我就立刻死在你們的麵前！”
歐陽鵬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有一個人說要死在他們的麵前，他們作為地府的公職人員，見過了很多死去的人。
還是第一次遇見威脅他們，說自己要去死的。
秦素嵐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威脅我們也沒有用，你簽下了認罪書，就讓天道剝奪了你使用任何邪術的權利，你將以你現在的這副模樣，過完你的下半輩子，到時候進了地府，我們才會再跟你算最後的賬單。”
張麗退後一步，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兩眼有些無神，又有些悲愴。
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秦素嵐坑了她。
本來說好告訴他們真相，他們就讓他把小乖帶走，但是現在真相也告訴他們了，但是小乖卻要消散了。
繞了這麽一大個圈子的，最終還是失去了所有。
“你們怎麽能夠這樣說話！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
張麗氣得眼淚就要下來了。
秦素嵐卻依然悠悠哉哉的喝著茶。
周昆侖坐在秦素嵐的身側，從辦公室的桌子上拿了幾張黃紙，又掏出筆蘸著朱砂開始畫符。
麵對辦公室裏麵發生的事情，他好像都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的氣場好像就已經和這個辦公室融為一體了，隻要他不開口說話，這個辦公室裏的他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歐陽鵬最近經曆了太多，現在已經習慣以秦素嵐為主，雖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好像跟著秦素嵐的方向總是對的。
秦素嵐長的也不像是能掐會算的樣子，但她給出來的調查方向就從來沒有錯過。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我隻是用這些暹羅國的秘術，讓我的人生好過一些，為什麽又要收迴去？想要改變命運，就真的這麽難嗎？”
秦素嵐倒了一杯熱茶之後，吹了吹杯子上的煙霧。
麵對張麗的控訴，她慢悠悠地說道：“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歐陽鵬也說道：“想要改變命運，確實很難，但是很多人也做到了，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像你這樣利用暹羅國的秘術，踩在了自己的丈夫，老公還有家人的生命和魂魄之上。”
周昆侖畫完了好幾張符，把今天損失的符咒都重新補上了。
周昆侖這個時候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當中。
“我們會將小乖重新送入地府去枉死城那邊排號等功德，如果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麵每天都是存好心，做好事，把你所獲得的功德可以匯集在你的小乖身上，這樣他就有機會重新進入輪迴當中。”
周昆侖這話一出，不止張麗驚訝了，就連歐陽鵬也驚訝了。
他忍不住替張麗開口問道：“真的假的？小乖，還有能夠進入輪迴的機會嗎？”
秦素嵐也非常驚訝，周昆侖現在居然修出來了惻隱之心。
從前的他可是非常的殺伐果斷，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他現在居然願意告訴張麗，她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可以用功德來抵消。
“當然是真的，隻要簽下功德合約，你做下的善事和好事，所獲得的功德都會匯聚到你的兒子小乖身上，隻要攢到足夠多的功德，他就可以獲得一次輪迴的機會。”
周昆侖察覺到秦素嵐看他的眼神不對，抬起頭來看向他，難道自己這樣做是做錯了嗎？
將軍大人，為什麽會這樣看著他？
秦素嵐點點頭說道：“沒錯，是有這麽一個選擇，但是需要你簽下一份功德合約，證明你是心甘情願的將自己身上所獲取的功德贈送給你的兒子小乖，但是你自己也要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
張麗問道：“你說，什麽事情？”
“第一個事情就是你做下了很多孽，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無法將你判處死刑，但是你自己的孽緣是無法製造更多的功德的。”
“我聽不懂，你能不能簡單說說？”
張麗今天經手的事情太多了，而秦素嵐總是繞來繞去的說話，她是真的聽不懂，也不想再去仔細思考了。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做很多很多很多好事，才能夠給你兒子一次重新投胎做人的機會。”
張麗聞言苦笑道：“如果……隻要我在這世間做好事就能夠讓他擁有一次重新投胎的機會，也是不錯的，反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隻是在一味的向他索取，我也從來沒有真心的愛過他，因為他是一個不祥的被迫生下來的東西。”
人性有時候就是非常複雜的，特別是經曆複雜的人，她的心路曆程就更是複雜了。
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黑灰白就能夠清楚的，將事情的性質給定義下來。
歐陽鵬聽到他的兩位同事這樣說，才在地府的資料庫裏翻了半天，才翻到那個所謂的功德轉讓書。
連接上打印機，將這個東西打印了出來，拿到張麗的麵前。
“你可以仔細的看看這個上麵的說明，再決定自己要不要簽。”
張麗點點頭。
周昆侖這個時候卻說道：“很多微不足道的發自善意的小事，也可能會成為大功德的事件，所以簽下這個功德轉讓書之後，你就再也不能做任何壞的事情，你的善意必須源於內心，否則就無法形成功德。”
周昆侖見識過太多簽這個功德轉讓書的人了，每個人都覺得這是新的一次機會。
但是大家都覺得做好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堅持長期的存好心，做好事其實也是很難辦到的，而且這個功德轉讓書有一個非常隱性的條款。
那就是從你簽下功德轉讓書的，這一刻起，你就必須是善良的，有好心的，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能利己，隻能利他。
這就非常難了。
像張麗這種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過好這短暫的一生，就選擇犧牲了那麽多人的生命和輪迴轉世的機會，她的內心陰暗麵是非常大的。
秦素嵐根本不想理會張麗了。
張麗來到大使館，一開始就是在哄騙他們幾個人。
張麗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要迴到光鮮亮麗的日子裏麵去。
可是看看她被家暴打的遍體鱗傷，傷痕累累，她的一切惡意都有了出處，大家對她的厭惡減輕了。
但是秦素嵐還是老樣子。
這個世界上有更多更溫柔更柔軟的人，也遭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是他們也並沒有像張麗一樣選擇變壞，選擇黑化。
很多宗教教化他們的信眾的時候就會告訴他們，你這一生的苦難都是在為你的下一輩子積福。
可是如果連這輩子都過不好，還要什麽下輩子呀？
張麗表麵上是在認真看這個東西，但實際上內心是非常不想簽的。
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思，別人可能會被她的演技所迷惑，但是她自己非常清楚的知道她自己的本性，就是惡毒的。
見不得自己的姐姐，過的比自己幸福的。
張麗覺得她的姐姐，她的親生姐姐就是那種嘴上說著希望你過的好，實際上是希望你過得不能比她好的那種人。
所以張麗就想要剝奪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愛人，她的生命，還有她的魂魄，剝奪她生生世世輪迴的機會。
自己做了什麽，張麗自己非常清楚。
秦素嵐和周昆侖也非常清楚。
天道與地府也同樣給出了答案和懲罰。
給張麗長長久久的命數，卻不給幸運的運氣。
這一生之後的日子裏，將過的窮困潦倒，黴運連連，受盡世人冷落和白眼，無人共情也無人理解。
但同時也給了她機會，隻要不被命運打倒，存好心，做好事，努力攢功德。
不僅可以送她兒子重迴輪迴之路，他自己也可以獲得輪迴的機會。
讓一個心思惡毒的人心懷善意，發自內心的去幫助他人，實在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呀！
張麗也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遲遲不肯簽。
周昆侖也看出來了。
使用過暹羅國的秘術的人在嚐盡了甜頭之後，又怎麽可能想要吃苦？
有句話叫做自作自受，周昆侖也不打算再繼續勸她。
張麗最後還是顫抖的手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那個手印烏漆麻黑的印在那張紙上麵，漸漸發出了金光。
而裝在瓶子裏麵的小乖也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就好像是當初還在媽媽的肚子裏麵被羊水包裹起來的那種安全感。
他沉睡過去，自從出生之後，他再也沒有做過什麽美夢，而這一次，他躺在母親最初的懷抱當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張麗也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什麽東西，可是他看不見，也摸不著，隻是有一點點的感覺。
歐陽鵬上前收起了功德轉讓書。
“雖然我們沒有直接，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你的問題，但是你在格蘭國做的事情，我們會讓格蘭國的警方去徹查，請你好自為之。”
張麗沉默的戴好假發，又重新把自己的假眼球安迴眼眶裏，又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遮住醜陋不堪的身體。
王老板身邊，她應該是迴不去了。
格蘭國也待不下去，最後的選擇就隻能是迴國了，又或者是迴到暹羅國去。
歐陽鵬送她出門，張麗慢慢的走到門口，卻發現大使館門口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立刻走上前來。
張麗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來的人是王老板，她的未婚夫。
“你這人怎麽說兩句就要離家出走啊？還好歐陽先生通知了我來接你。”
張麗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今天說話是刻薄了一些，但是你想一想，在異國他鄉，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那麽晚才迴家？”
王老板拉著張麗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雖然語氣不如從前那樣溫柔，但能夠感受到他實實在在的關心。
站在黑暗處的張麗，眼角流下一滴淚來。
而地府那頭的電子生死簿也翻得飛快。
很快就在上麵找到了張麗的名字，上麵顯示著她的生平，最後顯示了她的壽命很長。
長命百歲，至少要活到99歲了。
就算她犯了這麽大的罪孽，她都能夠長命百歲。
這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啊！
當歐陽鵬看到地府傳來的消息的時候，作為一個善惡分明的人，內心還是會有那麽一瞬間不滿。
他把地府的消息拿給秦素嵐看，她卻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表麵上什麽波動的情緒都沒有。
對於秦素嵐來說，她覺得長長久久的活著，其實比死了更加痛苦。
經常會看到各種誌怪小說影視劇裏麵的仙人，會下凡曆劫，因為在凡間就是一種劫難。
活得久，但是活得不好，也是一種劫難，也是一種懲罰。
秦素嵐選擇直接放人：“好了，你可以走了。”
“真的嗎？！”張麗有點激動。
“是的！”
張麗有些憂鬱：“小乖可以跟我一起走嗎？”
“當然可以！”秦素嵐直接說道。
但是，秦素嵐又接著說道：“不過，你的小乖，可能過幾天就要消散了。”
張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們到底什麽意思？一會兒說可以帶走，一會兒又說他過幾天就要消散了，你們到底想幹嘛？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嗎？”
秦素嵐卻非常平靜的說道：“你剛剛已經簽下了認罪書，雖然我們並不能判你死刑，而且你的壽命也非常的長，但是你簽下了這個認定書之後，就不能夠再使用任何的邪術，你也再也不能養任何的小鬼，其他的鬼怪從你的身上也得取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你的小乖也是同樣如此。”
簽下了認罪，說句話就相當於他的罪行都被天道所得知，身上的那些能量來源直接就被關閉了。
張麗現在完全不敢去細想秦素嵐說的話，隻是一把將自己的假發扔到了秦素嵐的腳邊。
整個人都不再是像剛剛那樣賣慘哭泣，而是暴跳如雷。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能夠出去見人嗎？你看看我這渾身上下的疤痕，你覺得老王還會愛我嗎？如果你們不把小乖還給我，我就立刻死在你們的麵前！”
歐陽鵬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有一個人說要死在他們的麵前，他們作為地府的公職人員，見過了很多死去的人。
還是第一次遇見威脅他們，說自己要去死的。
秦素嵐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威脅我們也沒有用，你簽下了認罪書，就讓天道剝奪了你使用任何邪術的權利，你將以你現在的這副模樣，過完你的下半輩子，到時候進了地府，我們才會再跟你算最後的賬單。”
張麗退後一步，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兩眼有些無神，又有些悲愴。
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秦素嵐坑了她。
本來說好告訴他們真相，他們就讓他把小乖帶走，但是現在真相也告訴他們了，但是小乖卻要消散了。
繞了這麽一大個圈子的，最終還是失去了所有。
“你們怎麽能夠這樣說話！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
張麗氣得眼淚就要下來了。
秦素嵐卻依然悠悠哉哉的喝著茶。
周昆侖坐在秦素嵐的身側，從辦公室的桌子上拿了幾張黃紙，又掏出筆蘸著朱砂開始畫符。
麵對辦公室裏麵發生的事情，他好像都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的氣場好像就已經和這個辦公室融為一體了，隻要他不開口說話，這個辦公室裏的他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歐陽鵬最近經曆了太多，現在已經習慣以秦素嵐為主，雖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好像跟著秦素嵐的方向總是對的。
秦素嵐長的也不像是能掐會算的樣子，但她給出來的調查方向就從來沒有錯過。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我隻是用這些暹羅國的秘術，讓我的人生好過一些，為什麽又要收迴去？想要改變命運，就真的這麽難嗎？”
秦素嵐倒了一杯熱茶之後，吹了吹杯子上的煙霧。
麵對張麗的控訴，她慢悠悠地說道：“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歐陽鵬也說道：“想要改變命運，確實很難，但是很多人也做到了，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像你這樣利用暹羅國的秘術，踩在了自己的丈夫，老公還有家人的生命和魂魄之上。”
周昆侖畫完了好幾張符，把今天損失的符咒都重新補上了。
周昆侖這個時候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當中。
“我們會將小乖重新送入地府去枉死城那邊排號等功德，如果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麵每天都是存好心，做好事，把你所獲得的功德可以匯集在你的小乖身上，這樣他就有機會重新進入輪迴當中。”
周昆侖這話一出，不止張麗驚訝了，就連歐陽鵬也驚訝了。
他忍不住替張麗開口問道：“真的假的？小乖，還有能夠進入輪迴的機會嗎？”
秦素嵐也非常驚訝，周昆侖現在居然修出來了惻隱之心。
從前的他可是非常的殺伐果斷，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他現在居然願意告訴張麗，她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可以用功德來抵消。
“當然是真的，隻要簽下功德合約，你做下的善事和好事，所獲得的功德都會匯聚到你的兒子小乖身上，隻要攢到足夠多的功德，他就可以獲得一次輪迴的機會。”
周昆侖察覺到秦素嵐看他的眼神不對，抬起頭來看向他，難道自己這樣做是做錯了嗎？
將軍大人，為什麽會這樣看著他？
秦素嵐點點頭說道：“沒錯，是有這麽一個選擇，但是需要你簽下一份功德合約，證明你是心甘情願的將自己身上所獲取的功德贈送給你的兒子小乖，但是你自己也要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
張麗問道：“你說，什麽事情？”
“第一個事情就是你做下了很多孽，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無法將你判處死刑，但是你自己的孽緣是無法製造更多的功德的。”
“我聽不懂，你能不能簡單說說？”
張麗今天經手的事情太多了，而秦素嵐總是繞來繞去的說話，她是真的聽不懂，也不想再去仔細思考了。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做很多很多很多好事，才能夠給你兒子一次重新投胎做人的機會。”
張麗聞言苦笑道：“如果……隻要我在這世間做好事就能夠讓他擁有一次重新投胎的機會，也是不錯的，反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隻是在一味的向他索取，我也從來沒有真心的愛過他，因為他是一個不祥的被迫生下來的東西。”
人性有時候就是非常複雜的，特別是經曆複雜的人，她的心路曆程就更是複雜了。
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黑灰白就能夠清楚的，將事情的性質給定義下來。
歐陽鵬聽到他的兩位同事這樣說，才在地府的資料庫裏翻了半天，才翻到那個所謂的功德轉讓書。
連接上打印機，將這個東西打印了出來，拿到張麗的麵前。
“你可以仔細的看看這個上麵的說明，再決定自己要不要簽。”
張麗點點頭。
周昆侖這個時候卻說道：“很多微不足道的發自善意的小事，也可能會成為大功德的事件，所以簽下這個功德轉讓書之後，你就再也不能做任何壞的事情，你的善意必須源於內心，否則就無法形成功德。”
周昆侖見識過太多簽這個功德轉讓書的人了，每個人都覺得這是新的一次機會。
但是大家都覺得做好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堅持長期的存好心，做好事其實也是很難辦到的，而且這個功德轉讓書有一個非常隱性的條款。
那就是從你簽下功德轉讓書的，這一刻起，你就必須是善良的，有好心的，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能利己，隻能利他。
這就非常難了。
像張麗這種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過好這短暫的一生，就選擇犧牲了那麽多人的生命和輪迴轉世的機會，她的內心陰暗麵是非常大的。
秦素嵐根本不想理會張麗了。
張麗來到大使館，一開始就是在哄騙他們幾個人。
張麗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要迴到光鮮亮麗的日子裏麵去。
可是看看她被家暴打的遍體鱗傷，傷痕累累，她的一切惡意都有了出處，大家對她的厭惡減輕了。
但是秦素嵐還是老樣子。
這個世界上有更多更溫柔更柔軟的人，也遭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是他們也並沒有像張麗一樣選擇變壞，選擇黑化。
很多宗教教化他們的信眾的時候就會告訴他們，你這一生的苦難都是在為你的下一輩子積福。
可是如果連這輩子都過不好，還要什麽下輩子呀？
張麗表麵上是在認真看這個東西，但實際上內心是非常不想簽的。
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思，別人可能會被她的演技所迷惑，但是她自己非常清楚的知道她自己的本性，就是惡毒的。
見不得自己的姐姐，過的比自己幸福的。
張麗覺得她的姐姐，她的親生姐姐就是那種嘴上說著希望你過的好，實際上是希望你過得不能比她好的那種人。
所以張麗就想要剝奪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愛人，她的生命，還有她的魂魄，剝奪她生生世世輪迴的機會。
自己做了什麽，張麗自己非常清楚。
秦素嵐和周昆侖也非常清楚。
天道與地府也同樣給出了答案和懲罰。
給張麗長長久久的命數，卻不給幸運的運氣。
這一生之後的日子裏，將過的窮困潦倒，黴運連連，受盡世人冷落和白眼，無人共情也無人理解。
但同時也給了她機會，隻要不被命運打倒，存好心，做好事，努力攢功德。
不僅可以送她兒子重迴輪迴之路，他自己也可以獲得輪迴的機會。
讓一個心思惡毒的人心懷善意，發自內心的去幫助他人，實在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呀！
張麗也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遲遲不肯簽。
周昆侖也看出來了。
使用過暹羅國的秘術的人在嚐盡了甜頭之後，又怎麽可能想要吃苦？
有句話叫做自作自受，周昆侖也不打算再繼續勸她。
張麗最後還是顫抖的手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那個手印烏漆麻黑的印在那張紙上麵，漸漸發出了金光。
而裝在瓶子裏麵的小乖也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就好像是當初還在媽媽的肚子裏麵被羊水包裹起來的那種安全感。
他沉睡過去，自從出生之後，他再也沒有做過什麽美夢，而這一次，他躺在母親最初的懷抱當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張麗也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什麽東西，可是他看不見，也摸不著，隻是有一點點的感覺。
歐陽鵬上前收起了功德轉讓書。
“雖然我們沒有直接，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你的問題，但是你在格蘭國做的事情，我們會讓格蘭國的警方去徹查，請你好自為之。”
張麗沉默的戴好假發，又重新把自己的假眼球安迴眼眶裏，又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遮住醜陋不堪的身體。
王老板身邊，她應該是迴不去了。
格蘭國也待不下去，最後的選擇就隻能是迴國了，又或者是迴到暹羅國去。
歐陽鵬送她出門，張麗慢慢的走到門口，卻發現大使館門口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立刻走上前來。
張麗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來的人是王老板，她的未婚夫。
“你這人怎麽說兩句就要離家出走啊？還好歐陽先生通知了我來接你。”
張麗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今天說話是刻薄了一些，但是你想一想，在異國他鄉，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那麽晚才迴家？”
王老板拉著張麗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雖然語氣不如從前那樣溫柔，但能夠感受到他實實在在的關心。
站在黑暗處的張麗，眼角流下一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