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子漢,你記住了。”


    一口氣喝完白醋的小胖子,顧不得滿嘴酸氣,衝著雲溪的背影,氣唿唿大叫。


    這一叫,他驚奇發現,他喉嚨居然不痛了。


    婦人和她男人看到,緊張又擔憂地問:


    “棠兒,你喉嚨裏的魚刺可下去了?”


    “下去了,我喉嚨不痛了。”


    小胖子為了證明魚刺真的下到肚子裏,聲音響亮又開心。


    “多謝姑娘。”


    夫妻兩人對雲溪謝了又謝。


    “不客氣,他喉嚨裏的傷口還沒恢複,這幾天盡量讓他吃清淡一些。”


    “好,我記下了。”


    夫妻兩人親自把雲溪和李大夫送到院門外。


    直到雲溪和李大夫進了院子,婦人和他男人才迴自家院子。


    一進院,小胖子就嚷嚷:


    “娘,我肚子裏都是醋,你快拿塊花生糖給我去酸味。”


    “你等著。”


    應一聲,婦人腳下生風先去屋裏給小胖子拿了兩塊花生糖,然後才坐到男人身邊的椅子上。


    “那小姑娘是隔壁的?”


    對雲溪這個新搬來的鄰居,男人十分好奇。


    一早他外出做工了,因而不知道隔壁今早發生的事。


    “嗯,昨天搬過來的。”


    接著,婦人便把自已今早看到的事,詳細地跟自家男人說了一遍。


    末了,婦人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


    “那小姑娘倒是厲害,不僅口齒林利,而且會醫術。


    讓我害怕的住她家隔壁的小夥子。


    我看那小夥子不是一般人,那眼神冷得能把活活凍死。


    但是,他卻是剛才的小姑娘特別好。”


    想到楚躍對雲溪的明朗一笑,婦人覺得自已都跟著年輕了好幾歲。


    “那咱們不惹他們就是,還有,”男人叮囑婦人。


    “衝著小姑娘出手救棠兒的這份情,咱們家就要跟她家關係搞好了。”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


    隔壁,雲溪迴家發現,二舅母李愛華已經走了。


    李大夫擔心仁和堂有事,跟雲順幾人打了招唿,就迴了仁和堂。


    在廳裏沒有看到楚躍,雲鬆和雲梅,雲溪也不覺得奇怪。


    然而,對上張秀蘭,雲順,張雲三人關心的目光,雲溪三言兩語把隔壁發生的事情經過說了。


    “溪兒做的對,鄰裏之間,就要相互幫助。”


    雲順還想著怎麽跟鄰居搞好關係,沒想到大女兒一下子就認識了隔壁鄰居。


    這倒省了他一樁事。


    張秀蘭一邊拿著繡繃子繡花樣,一邊陪著雲順和張雲,雲溪三人說話。


    想著荷包的事,雲溪特意探頭看張秀蘭繡繃子上已經繡了大半的蘭草花。


    隻一眼,她就震住了。


    隻見繡繃上蘭花栩栩如生,活像把真的蘭花移植到繡繃子上一樣。


    “娘,您繡的真好看,跟真的一樣。”


    雲溪雖然不會刺繡,但她一眼就喜歡上了張秀蘭繡的蘭花,跟真的一樣。


    “你這孩子,瞎說呢。”


    張秀蘭瞪雲溪一眼,然而她削瘦的臉上卻漾起一抹可疑的紅色。


    “你娘的繡工在村裏是數一數的。”


    雲順與有榮焉,看著張秀蘭一個勁的傻笑。


    雲溪見狀,低頭捂嘴好笑。


    張雲端起手邊的茶碗,喝一口茶,放下碗後,他先誇了張秀蘭一句,接著問雲溪醫術的事。


    “溪兒,你什麽時候學的醫術?”


    他怎麽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哥,溪兒之前連我們也沒有說,是因為她師傅要求溪兒這樣做的。”


    雲溪正準備把事先跟張秀蘭他們說的話,再跟二舅張雲說一次,不想,張秀蘭搶在她前頭,為她開了口。


    雲溪心裏瞬間趟過一股暖流。


    娘真好。


    “溪兒是個有福氣的,要不然不會有這麽大的造化。”


    張雲對張秀蘭的話深信不疑,接著,他又問雲溪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溪兒,你有一身醫術,準備做大夫嗎?


    還是?”


    “開一間醫館。


    再招一些女子學徒。”


    “可是,大周的女大夫很少。


    你不怕別人傳你一些不好的話嗎?”


    “二舅,我隻會醫術,不當大夫,太可惜了。


    再說,我也不是看別人的眼光過活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


    張雲知道雲溪心意已決,不再勸。


    隻希望她一路能平順走下去。


    “二舅,我去看看鬆兒他們。”


    眼見屋裏的氣氛有些壓抑,雲溪起身去了後麵的小書房。


    她人還沒有走近,就聽到從書房裏傳出雲鬆興奮的聲音:


    “楚躍哥哥,我這個雲字寫得怎麽樣了。”


    “楚躍哥哥,你看看我寫的雲字。”


    緊接著雲梅歡快的聲音響起。


    “都寫得不錯。”


    聽到這裏,雲溪笑眯眯地抬手在虛掩的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雲鬆耳尖,一下子就聽到了。


    他抬頭,雙眼亮若星辰地衝雲溪笑,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齒。


    “姐,你剛才去哪裏了?”


    “去隔壁了。”


    進了書房,雲溪簡單把隔壁小胖子卡魚刺的事說了一下。


    雲鬆和雲梅聽完,不約而同抬手,拍胸口:


    “太可怕了,我以後吃魚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先把魚刺挑出來,再吃。”


    “真乖。”


    雲溪眼裏溢了笑容。


    “姐,快來看看我寫的雲字,楚躍哥哥教我們的。”


    雲梅獻寶似的,把她寫的歪歪斜斜,還沾著許多墨汁的雲字的紙,推到雲溪麵前,雙眼亮晶晶等著,一副你快表揚我的小模樣。


    “寫得真不錯,第一次就能把雲字寫成這樣,梅兒真厲害。”


    雲溪話音一落,就見雲梅的雙眼彎成了月牙。


    “姐,那我的呢?”


    雲鬆先看了雲梅寫的雲字,抿了抿唇,


    有些害羞地把他寫的雲字拿給雲溪看。


    白紙中間,端端正正寫著一個雲字。


    筆峰稚嫩,但初見骨風。


    跟雲梅的相比,兩人的字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對上雲鬆有些期盼的小眼神,雲溪掀唇讚揚:


    “鬆兒寫的真好,繼續努力。


    改天出門,我去書屋給你們買字帖練習。”


    “姐,你的意思,是弟弟寫的比我寫的好了?”


    雲梅很聰明,一下子聽出雲溪話裏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你看看弟弟寫的,紙上幹幹淨淨的,你的呢。”


    雲溪看到雲梅撅嘴的模樣,莫名想到了隔壁的小胖子。


    為了她好,不能慣著。


    “姐,我是女孩子,學那麽做什麽。”


    在小小的雲梅心裏,覺得讀書寫字都是男人才做的事。


    她隻要跟著娘一樣學繡花,做衣服,煮飯就好了。


    “難道你不想跟男人一樣看書識字,還能算帳?”


    雲溪一臉嚴肅。


    雲梅從沒有看到雲溪這樣,莫名害怕。


    但是想到麵前的是自已的姐姐,雲梅大著膽子,氣唿唿道:


    “寫字好難啊,把我手都寫酸了。”


    說著,她可憐巴巴伸出右手,給雲溪看。


    看到她手指有些紅,雲溪先幫她按揉了一會,接著問她:


    “你不想寫字,想做什麽?”


    “做生意賺錢啊。”


    雲梅一臉理直氣狀。


    雲溪搖頭:


    “可是不識字,怎麽跟人做生意,一你不認識字,二你不算帳。”


    “那我找個會識字,會算帳的男人嫁了就好嘛。”


    雲梅小姑娘理所當然道。


    “你倒是想得遠,萬一你碰不到那樣的男人呢?”


    雲溪被雲梅的話氣樂了。


    雙手環胸,挑眉看著她。


    “姐,你好嗦哆啊。”


    “我隻是想告訴你,靠人不如靠已。


    靠人人會跑,靠山山會倒。”


    “姐,我不會那麽倒黴吧。”


    雲梅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自已慢慢想吧,你毛筆先借我用一下。”


    雲梅順從把手裏的毛筆遞給雲溪。


    哧溜跳下椅子。


    乖覺站在桌邊看雲溪到底要做什麽。


    坐下後,雲溪先迴一下前世在網上看到了各種荷包,然後低頭,抬腕提筆飛快在白紙上畫著各種各樣款式的荷包。


    “哇,葫蘆荷包,雙魚的,蝴蝶的,口袋的……”


    隨著雲溪筆下新出一個款式的荷包,雲梅和雲鬆都要誇張地大叫一聲,以表示他們的驚歎。


    而楚躍盯著雲溪紙上的各種款式的荷包,感覺有些不認識她了。


    想到自已離開那麽多年,沒想到溪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居然學會了這麽東西。


    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還好,溪兒還是他的溪兒。


    時間在雲梅和雲鬆的驚歎聲,在雲溪飛快畫荷包的時候,飛快流逝。


    畫好最後一張,雲溪把毛筆擱在筆架上,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


    一抬頭,才發覺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姐,你怎麽想到那麽荷包款式的?”


    見雲溪忙好了,雲梅和雲鬆趕緊跑過去,一左一右圍著雲溪。


    “用這樣想的。”


    雲溪指了指自已的腦門。


    “姐,你沒騙我?”


    雲梅和雲鬆一臉的不相信。


    姐姐會什麽,他們兩個最清楚不過。


    在老雲家,每天不是上山砍柴,就是洗衣服做飯,打豬草煮豬食,喂豬。


    哪有時間學畫畫呢。


    “姐姐聰明,無師自通總可以吧。”


    雲溪得瑟抬下巴。


    “唉,有個優秀的姐姐,讓我壓力好大啊。”


    雲梅雙手捧著下巴,一臉生無可戀。


    “哈哈哈。”


    雲溪聽著開懷大笑。


    笑過之後,她發覺手腕也不似那酸了,手指頭也不痛了。


    “你怎麽不說,我們有個姐姐作榜樣,我們要更加努力呢。”


    雲鬆一臉我瞧不起你的模樣。


    “說什麽呢,那麽開心,快出來吃飯了。”


    這時,張秀蘭從書房門口探進來一顆腦袋。


    衝裏麵四人喊。


    “來了,娘。”


    雲溪看到紙上的墨汁還有些沒幹,便沒跟張秀蘭說這事。


    一家人圍桌而坐,雲梅和雲鬆看到桌上的紅燒魚和排骨湯後,兩人的眼睛都亮了。


    盯著肉,眼珠子一動也不動。


    “鬆兒,梅兒,來,吃肉。”


    雲溪看著好笑。


    雲順等人看到,心酸又慶幸。


    離開才雲家,孩子們才有肉吃。


    雲順紅著眼睛,伸筷夾起一塊排骨,先給了雲鬆,接著又夾了一塊放到雲梅碗裏。


    然後看著張雲,讓他自已夾菜。


    “雲弟,在這裏,不用客氣,把這當成自已的家。”


    “姐夫,我知道,要不然我也會賴在這裏住呢。”


    張雲衝雲順咧嘴笑。


    雲溪先給雲順添了半碗排骨湯,放到他麵前,接著又幫二舅張雲添了半碗。


    遞給他時,雲溪笑盈盈的:


    “二舅,先喝湯,對恢複傷口有用。”


    “娘,楚大哥,鬆兒,梅兒,你們要喝湯,自已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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