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冬。


    紅星軋鋼廠。


    “小蘇,林院長找你。”護士長大聲嚷道。


    “真的嗎?是要我去他的辦公室嗎?”蘇萌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之情。


    護士長白了她一眼,沒有迴答。


    蘇萌放下手裏的棉簽,喜滋滋地跑出醫務室。


    來到院長辦公室,整理了一下衣服,理了理鬢角的頭發。


    嘴角努力上揚,抬手輕輕敲門。


    然後耳朵緊緊貼著院長辦公室的屋門,期待著那飽含磁性地“請進”兩個字。


    然而似乎是沒有聽見。


    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不對呀。


    平時都是敲門後就能聽到那讓人心神搖曳的迴應聲。


    她不甘心地抬手,再次輕輕敲門。


    依然沒有人迴應。


    嘿!這就見鬼了。


    護士長說院長找自己,自己可是一秒鍾都沒有耽誤。


    一眨眼的功夫,院長就出門了?


    她咬咬牙,最後一次敲響林一凡辦公室的門。


    如果再沒有迴應,那就說明他真的不在辦公室。


    就在她要收手的時候,屋門打開了。


    嚇得蘇萌急忙把手收起來:“林,林院長,您找我?”


    那挺拔的身姿、那俊朗的臉龐、那深邃的眼神、那……


    蘇萌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和林院長麵對麵。


    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她無力招架。


    以至於後來林院長說了什麽,自己是如何進了院長辦公室的,渾然不知。


    這個辦公室,她再熟悉不過了。


    每次自己值夜班,都會去辦公室拿鑰匙,把林一凡的辦公室打掃的一塵不染。


    第二天,眼瞅著林一凡打開屋門進辦公室後。


    心裏莫名的開心。


    她可以想像到尊敬的林院長,驚訝於辦公室窗明幾淨時的表情。


    “小蘇同誌,有什麽事情嗎?”林一凡整理了一下衣服領子,眼角瞟了下套間的方向。


    別慌亂之間露出什麽馬腳。


    其實是他想多了。


    蘇萌到現在都還沒有冷靜下來。


    “啊啊?”她一臉懵逼地看著尊敬的林院長:“領導,不是您要,要我嗎?要找我嗎?”


    好家夥。


    平時伶牙俐齒的蘇萌,突然之間結巴了。


    結巴尚不可怕,說錯話可就要鬧笑話了。


    林一凡正眼看向蘇萌。


    這大高個子,工作時風風火火的,怎麽每次見麵說話的時候就會露怯呢?


    心理素質這麽差嗎?


    “坐。”林一凡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肯定是又有人和她開玩笑,她才會莽莽撞撞地來辦公室。


    自己有更要緊的事情做,哪會在這個時候找護士過來談工作。


    蘇萌急忙人坐下,屁股尖挨著椅子,腰板挺的筆直。


    雙手規規矩矩地疊放在大腿上。


    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林院長,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樣子。


    “小蘇同誌,你來醫院多長時間了?”林一凡表情和藹地問道。


    “噢,迴林院長,我來三個多月了。”蘇明急忙起身。


    謔!


    這大高個子,得有一米開外吧。


    “不用站起來,坐下說吧。”


    林一凡示意她放鬆,別緊張:“你學的是醫護專業嗎?”


    現在醫院四五十名護士呢,全都是清一色的年輕妹子。


    他哪裏記得住這些人的基本情況。


    “林院長,我讀的師範專業,不是醫護專業。”雖然心髒還是撲通撲的跳,明顯比剛才說話利索多了。


    一直以來,蘇萌的夢想是做一名人民教師。


    父母都是老師,從小耳濡目染,深受影響。


    高中畢業後,她原本是有機會去學校教書的。


    一次遊玩時,她的同學說自己在軋鋼廠醫院上班,院長是男神。


    男神?


    蘇萌差點笑的背過氣去。


    這麽多年,她都是校花。


    更是無數男生心中的女神。


    諸如韓春明、程建軍之流,不勝枚舉。


    至於男神?


    在她這裏根本就不存在。


    出於好奇,她找了個機會,到軋鋼廠找這位同學玩,實則是想見識一下這位所謂男神的風采。


    不看還好。


    隻是遠遠偷瞧了兩眼,她毅然決然棄教從醫。


    不管父母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她直接來醫院報名。


    “師範專業?那你應該到學校教書呀,咱們軋鋼廠的學校正在招聘老師呢。”


    林一凡沒有想到,聊個天的功夫,居然幫助冉秋葉找了個科班出身的老師。


    軋鋼廠規模越來越大,職工子弟自然也就越來越多。


    所以,老師非常缺乏。


    冉秋葉今天來找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你是京都師範畢業的嗎?”林一凡來了興趣。


    京都師範畢業的學生,是各個學校最搶手的,畢竟是學這個的專業的。


    現在,軋鋼廠學校的老師隻有幾個是師範學校畢業的學生,其他都是高中生。


    蘇萌迴答不上來了,總不能說自己是奔著男神來醫院的吧。


    她吱支吾吾半天說不話來,俏臉憋得通紅。


    林一凡眉頭皺起。


    蘇萌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活潑,愛說愛笑。


    他幾次在醫院裏溜達檢查工作,離多遠都能聽到她爽朗的笑聲。


    以他的經驗來判斷,蘇萌應該是和梁拉娣一樣的性格才對。


    “這樣得了,我替你作主,明天你到學校教學去吧。天天和孩子們待在一起多好,比待在這醫院裏天天和老爺們打交道強多了。”


    林一凡的眼神再次瞟向套間的方向。


    “林院長,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您千萬不要趕我走。”


    蘇萌不淡定了。


    第一次在院長辦公室和男神麵對麵交流,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刺激而溫暖。


    可做夢也想不到,林院長竟然要把自己趕到學校去教書。


    看著一臉迷茫的蘇萌,林一凡也搞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了。


    在醫院,天天和病號打交道,多數還是外傷。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麽會留戀這種地方?


    “蘇老師,去我們學校上班,可比這裏強多了,不用上夜班,周日都能正常休息,工作強度也小……”


    躲在套間裏的冉秋葉實在憋不住了,這個護士,她必須挖走。


    從剛才兩個人的對話來判斷,林一凡也一直想讓她去自己的學校。


    這應該不算挖牆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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