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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的瘋狂,在看見聶蘼蕪再次昏倒後,變得忽然膽怯,他在想,這樣一個外剛內柔的她,他會不會毀了她。


    她和他不同,他有自卑、孤獨、蠻橫的一麵,可是聶蘼蕪,似乎沒有。


    他像個女人一樣多愁善感起來,如果聶蘼蕪識破了他的詭計,她一定會和他撕破臉。


    但是,管它呢,這個遊戲多麽有趣,開始了要是不進行下去,那該有多可惜。


    雨師律很少迴憶多年前的事,那個多雨、充滿殺戮的、被時間掩蓋的一段迴憶。


    但多年後某個時刻,當他看見那個和聶蘼蕪眉眼極相似的女孩子,他竟然想起了這一次聶蘼蕪躺在他懷裏的樣子。


    那個女孩,牽住宇文訣的手慢慢走遠了,聶蘼蕪的影子,從那以後,也漸漸從他生命中淡去,可是奇怪的是,一些夢境中,聶蘼蕪堅定了信念,恩怨鮮明的樣子,還是偶爾會出現。


    誰辜負了誰,在漫長的歲月中,也漸漸沒有人在意了。


    此時聶蘼蕪已經醒了,她手中握著什麽東西,雨師律想要看清,可她轉頭便把東西燃盡了。


    那是一張紙條。


    聊煙,花色澤豔麗,蕊笑瓣香,風流瀟灑,以黃、藍、深紅、銀紅為上品,花繁形小,故有“小家碧玉”之稱。生於伯慮南方山穀,可醫治血淤病、痛風病等,嗅之多時體衰失神,夜間多夢魘……


    這種花香,聶蘼蕪已經想到了她究竟在哪裏聞到過。


    伯慮南方山穀,有一個門派善養此花,稱之天師門,門中多女子,善用絲線為殺器,十多年前截世完鏢局紅貨,殺盡鏢師二十七人,隻有三位天師門弟子出手,後江湖人稱此三人為天蠶三怪。


    聶蘼蕪趴在窗邊,窗台上有幾滴露水掛在窗欞上,她呆呆地看著那晶瑩的露水。


    雨師律坐在一邊,此時的聶蘼蕪似乎失去了力氣,她的臉更加蒼白了。


    雨師律看不懂她此刻的心思。


    她**了片刻,站起來說,“我要見我母親。”


    “這個時候天還早,估計正在睡覺呢。”雨師律說。


    聶蘼蕪又坐下了,心事重重。


    雨師律想,不會這麽簡單就發現了那隻老狐狸的身份了吧?這結束得太早了。


    原本平淡的日子,因為**個丫鬟,一切頓時變得生動起來,雨師律還沒有玩過這樣有意思的遊戲,此刻結束,他心有不甘。


    院中的樹葉微風過處嘩嘩作響,聶蘼蕪等了片刻,風靜下來,她也靜了。


    天完全大亮了。


    從前雨師律最不愛揣摩女子的心思,覺得她們想得東西都十分膚淺,可此時,他卻在暗中思考聶蘼蕪下一步行動。


    她站起來,走出去。


    雨師律跟在她身後,早上的涼風還是有幾分迎骨,他走在她左邊,正好幫她擋住了風,聶蘼蕪側起頭看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像平常那般推開他。


    聶蘼蕪住著的院落中,小廝已經起了床清掃院落,見雨師律來了,一個個正要行禮,他揮揮手,叫他們退下了。


    床上躺著那隻老狐狸,雨師律站在聶蘼蕪身後,總是疑心這隻老狐狸會吞了聶蘼蕪這隻兔子,更何況,聶蘼蕪還離她這麽近。


    老太太看起來已經有了六七十歲,整張臉因為衰老和疲憊凹陷,眉眼藏在皺紋中,分不清虛實,手上像是幹枯的雞皮。


    聶蘼蕪搬了張椅子坐在她麵前,雨師律撇撇嘴巴,他才是主子。


    “是我兒來了嗎?”


    聶蘼蕪答應一聲說是。


    “你怎麽今天迴來得如此晚?”


    “我……有一些事。”


    “哦,是處理墨韻丫頭去了對吧?”老夫人在聶蘼蕪的攙扶下坐起來。


    “母親,墨韻姐姐**。”


    “哎,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竟然下這樣狠毒的手。”


    “母親,我想問問您,您送我的那個枕頭,裏麵的枕芯是從哪裏來的?”


    “有一迴出去,想著你夜間畫圖辛苦,我就叫人給你做了個藥枕。”


    聶蘼蕪的臉緩緩恢複了些血氣。


    “對了,就從大街上買的,還花了三兩銀子。”


    “是那一條街?”


    “平原街,你從前總是去那裏看書,我就去那裏走了走,就在書屋旁邊,有個女子在賣這種枕頭,我靠近了聞聞,還有香氣呢,你用著方便不方便?”


    聶蘼蕪抱著她的胳膊,“也方便呢,就是枕頭有些高,我枕著落了枕。”


    “是嗎,我摸摸。”她輕輕撫摸聶蘼蕪的後腦,細瘦幹枯的手指插入了聶蘼蕪的發間。


    雨師律道,“那枕頭確實不錯,迴頭可以拿來給您也用用。”


    聶蘼蕪迴過身瞪他一眼,雨師律眨巴眼睛,一聲不吭地看著她。


    “你許久沒有跟我讀過書了,讀幾句吧,要不說個故事也好。”


    聶蘼蕪想了想說,“從前有一個獵人,有一天看見一隻長蟲在捕殺一隻野兔,這個獵人就覺得野兔太可憐了,然後出手殺了長蟲,把野兔放走了。”


    “故事這麽短?”


    “後來,長蟲的妻子就出來找她丈夫,但是沒有找到。”


    “再後來呢?”


    “沒有了,下次我再和你說吧。”


    聶蘼蕪給她蓋好被子,“我晚上再來看你。”


    她剛起身,絆倒了身下的椅子,膝蓋磕到在地上,雨師律怎麽也想不到她會笨成這樣,伸出手扶起了她。


    與此同時,雨師律觸摸到了聶蘼蕪的那雙手竟然是如此冰冷。


    她走出了院落,毫無目的向前。


    等到她快要撞上一棵樹,雨師律握住了她的肩膀,晃晃她說,“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再去我屋裏睡一會兒?”


    聶蘼蕪忽然笑了,這種笑卻散發著莫名的絕望,是雨師律從來沒有見過的笑。


    他被她一驚,“你不要緊吧?”


    聶蘼蕪自言自語說,“她沒有來扶我,也沒有問我有沒有摔疼。”


    雨師律聽了一耳朵,“怎麽,你都這麽大了,還想讓你母親抱著你,就因為你摔了一跤。”


    “真的好疼。”


    “就摔了那一下,我看看。”雨師律蹲下,掀起了她的下裳,見小腿已經發青,正要向上看看,手背一痛,不知被什麽打中,頓時把聶蘼蕪的衣擺放下。


    他故作無礙,其實手背疼得發麻,站起來對她道,“淤青了,不過不要緊,我迴頭幫你找些藥。”


    她說,“我母親手上是因為年輕時繡絲線所傷,不是因為其他的。”


    “和我說這個做什麽?”雨師律知她已經察覺。


    “我一次都沒有告訴她,我在平原街上的一家書閣看書,她可能是因為我在夢語時聽到了。”


    “聶蘼蕪,你好好說話。”


    “我母親看不見,她走路慢,說話慢,對人很好,她是最好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


    “枕芯是她買的。”


    “對啊,她剛才就說了。”雨師律應和她。


    “我母親……”她蹲在地上越說越激動,“她沒有殺墨韻姐姐!”


    “沒有!”


    “絕不可能!”


    “她不會**!”


    “她沒有騙我!”


    “她不是壞人!”


    雨師律彎下腰,“你都知道了,還自欺欺人?”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我要去問清楚!”


    雨師律沒有攔她,摸了一圈發現已經把紫輕煙雨給了別人,身上也沒有什麽武器助她,隻好跟在她身後,把一圈影衛**起來。


    聶蘼蕪再次推開門,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她走過去,把被子掀開,在房間裏像隻無頭蒼蠅,“怎麽會沒有了呢?”


    雨師律站在門口說,“她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了你發現她身份了。”


    話音剛落,聶蘼蕪頭頂降下一人,倒立向她施拳,出手之快,聶蘼蕪隻感到頭頂一涼。


    她側身一翻,巧巧躲開頭頂的襲擊。


    那人落在聶蘼蕪身邊,仍舊是個蒼老的人,可聲音卻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


    “我兒可知母親是誰?”


    “你以為你還能騙我?”


    老婦人高聲道,“你說啊,說出我是誰?”


    “追雲。”


    聶蘼蕪說完,笑得不可開交,笑著笑著,臉上卻無盡悲傷,“你為什麽要騙我?”


    “起因是想要殺你。”


    “那你殺了我啊,我就在這裏,來啊!”


    “我會殺了你,但不是此時。”


    “哈哈哈哈哈……你在我身邊如此久,為什麽不早動手?”


    “我在想,殺你的辦法。”


    “那你現在想到了嗎?”


    “沒有,可是,我依然會殺了你,就像殺了墨韻一樣。”


    聶蘼蕪流出眼淚,“你要殺了我便殺,這是我們兩個仇恨,可是,你為什麽要把墨韻姐姐牽扯進來,她和你無冤無仇!”


    追雲也笑了,她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殺了墨韻那個丫頭,現在聶蘼蕪站在了她麵前,她知道了理由。


    她在害怕,害怕墨韻告訴聶蘼蕪真相,她心中還在拖延報仇的時間,殺她的時機千千萬萬,每一次她都能找到借口推遲,直到今日,再也無法拖延。


    她不明白,如果墨韻沒有發現她的秘密,她是否還會這樣得過且過,把報仇拋在腦後。


    “你說啊,為什麽要殺她?”


    “雙追**,從不需要理由。”


    “是,我忘了,你和追風是一家人,一樣的無恥。”


    追雲目不轉睛地瞪著她,冷笑道,“你把這話收迴去,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說完,她一拳打碎屋中一把椅子。


    聶蘼蕪也不怕,她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


    “你要殺我便迎戰,何必嚇唬我?”


    雨師律站在門口,下令讓影衛進去幫聶蘼蕪。


    聶蘼蕪還沒有說話,隻見搶著進來的第一個影衛,雙腕被纏上了銀絲,追雲輕輕一拉,那人的腕子已經折斷,慘叫一聲,腕子已經被銀絲割下。


    她掌中各有一隻針盒,針盒中的銀針,尾處係著那銀絲,針線相集,似乎本就是一體。


    又進來一人,追雲也不慌,手中絲線一甩,一聲劃破空氣的爆擊,第二個人已經被她的銀絲劃成了兩節,地上盡是鮮血,落花般的血打濕了聶蘼蕪的衣服。


    雨師律眼中一暗,閃著身子闖進,追雲動也不動,地上的銀絲垂掛在鮮血中,他闖了進來,把聶蘼蕪擋在身後,“她的功夫還不夠你動一針的力氣。”


    追雲點頭,不否認這句話。


    “況且她是個沒有內力的外家子,你要是想殺她,肯定早就動手了,可你沒有,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要……”


    她猛然抖起銀絲,那鮮血粘在銀絲間,萬分可懼,雨師律握緊了拳頭,腳下岔開將聶蘼蕪牢牢擋住。


    就在銀絲將要穿過雨師律的胸膛時,聶蘼蕪上前一步,把他狠狠推開。


    忽然,那銀絲上的鮮血連同地上未幹涸的血跡都結成了冰,肉眼可見的寒氣從門外窗外侵入。


    銀絲結了冰,風一吹,一瞬間在風中破碎。


    追雲身上每一處都發冷。


    隻見一人從眾人中緩緩走入,宛如神仙。


    他戴著鬥笠,白紗遮住了麵容。


    每走一步,腳下的寒氣就愈發靠近眾人。


    雨師律心道,終於見到他了。


    追雲長歎一聲,“我要的就是你。”


    聞煞走到了聶蘼蕪身邊,對追雲道,“閣下不妨直言。”


    “我要殺聶蘼蕪。”


    “斷無可能。”聞煞果斷。


    “有可能。”聶蘼蕪說,她在聞煞身後,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追雲笑了,“我和聶姑娘來個三月之約,三月後在我們的小院子裏決戰,生死由天。”


    “我殺了你丈夫,你又殺了墨韻姐姐,我們的恩怨,非決鬥一場不可。”聶蘼蕪讚同。


    雨師律笑了,“三個月,莫說三個月,就是三十年,她也不是你的對手。”他對著追雲說。


    追雲也不急,慢吞吞道,“有他在,聶姑娘會成為我的對手。”


    “三個月,便是三個月,擊掌為誓。”聶蘼蕪說。


    她走過去,重重和追雲擊了三掌。


    追雲從九王府離開了,門口的影衛見到兄弟慘死在她手中,又沒有王爺的吩咐,一個都不敢攔住她。


    聶蘼蕪看著滿地的屍首,猶驚魂未定,地上的鮮血結了冰,她站在其中,冷得打顫。


    聞煞拉著她,從雨師律身邊走過。


    雨師律一把扯住聶蘼蕪的手臂,“她是我府中的門客。”


    聞煞不言,一揮袖把他甩開,他的臉倒在血泊中,手掌按住了地上的冰片,聶蘼蕪低頭一看,雨師律的虎口被劃傷了。


    “聞煞,住手。”她說。


    走到雨師律麵前,拉他起來說,“我幫九王府辦完了事,和你們雨師家便再無關係。”


    他看著手掌說,“那你和我呢?”


    聶蘼蕪沒有停留,“和你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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