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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之上,馬兒掀開蹄子,我們就快到了涼州城,幸好這一路過了失韋我們就改成了乘坐馬車,不然小命都要搭在馬上。


    迫近夜幕,我們歇在距離涼州城隻有二十裏地的唔妥,按照他們幾個人的計劃,我們明日午後就會到達涼州城。


    唔妥是個小城鎮,人馬走過,揚起的黃沙和飛塵幾乎快把人臉擋住。


    我們已經疲憊至極,一想到明日便可在涼州城休歇,幾個人又打起精神,找了家酒肆吃酒。


    我們在二樓,底下一層是講書飲茶的地方,聽說每天早上用早茶的時辰,底下一層都堵得嚴實,這裏有個講白書和黑書的說書人,酒家跟我們講,這人的祖父是大鄒人。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那說書人要開始講黑書,白天說的自然是白書。


    祝冬問倒酒的小二,這裏的說書人說的是什麽書。小二斟了一小杯桂花酒給祝冬,細想後講道最近說到了大鄒的那位嫡公主。


    我沒有聽過宮裏的宮人說起大鄒,隻是聽哥哥提起幾句,《七國史鑒》中寫道,這是第一個覆滅的國家,由上官家族掌權,整整一百一十年的上官氏一朝被滅族,皇宮裏凡姓上官之人一律被斬首,當夜的大鄒皇宮血流成河,大鄒嫡公主就蹚著這滅族的血海深仇從皇宮中逃脫,此後不知行蹤。


    雨師乘歌想起一樁事,“前年我們兩個途經此處,在東風居樹底下埋的那壇子酒還記得嗎?”


    “嗯。”博端格看樣子也記起來了。


    “良辰怎能沒有美酒?”


    博端格讚同,“我去把它取出,今日一同飲盡。”


    “快去快迴。”雨師乘歌囑咐。


    於是博端格打馬啟程,衝著樓上的我們說道,慢些吃,等等他把那壇子酒拿來。


    他剛走,底下講書的先生撫尺一拍。


    “要開始了。”雨師乘歌說。


    我對亡國公主的故事總是有些不忍,扯了個借口說想要方便,即墨緲問我要不要人陪著,我不屑,又不是小孩子,一個酒肆大的地方也能迷路,遂擺擺手一個人下樓。


    一拐彎,碰見一個穿著長鬥篷的男子,我不當心踩著了人家的衣角,低頭一看一個腳印子,急忙連聲道歉,他沒有說話,鷹鳥般犀利的眼睛從我身上掠過。


    “對不住,給您弄髒了。”我說道。


    他不做聲,一把推開我,幾步飛身上樓,身邊幾個同他一樣的穿著長鬥篷的男子一起打我身邊經過,上了二樓,明晃晃的大刀拔出,二樓總共有四五桌人吃酒,等了酒保大半天不見影子,倒是等來了一群殺手。


    樓上亂起來,碗筷應聲落地,劈裏啪啦地碎片從二樓摔下,一樓的客人聽見打鬥之聲,也一起慌忙逃走,一時間唿救聲和刀子劃破血肉的聲音交雜相互。我腦子裏蟬鳴一陣,看清了那些人的動手去處,我頓時手足無措,這些人就是衝著我們那一桌去,不知是要殺南魏公主即墨問音還是東胡皇子雨師乘歌,反正這裏除了這兩位,也不值得下這麽大血本,找殺手不要命地公然刺殺。


    我此刻站在樓梯上,手心一熱,往樓下跑去,見煮飯的師傅躲在後麵的廚房正要關門躲避,我衝到他麵前,二話不說奪過他手裏的大鐵勺,這勺子比失韋人煮那一大鍋羊肉湯用的木勺還巨大。


    我用盡全力握住鐵勺手柄,幾步跑上樓梯,幾個姑娘被雨師乘歌護在身後,即墨緲和他肩膀抵著肩膀作戰,她抽出手裏的匕首,銀光爍爍。


    “你上來幹什麽?”雨師乘歌打倒一個殺手後喊道。


    “我……我幫你們……”一個殺手朝我揮劍,我嚇得用那鐵勺拚命揮打,等我睜開眼睛,那人已經被我打破了頭。


    祝冬和景律公主越來越往後,他們到了二樓的觀景台,隻到腰的高度,我忽然有很不好的預感。


    即墨緲身手不凡,站在雨師乘歌身邊也毫不遜色,我有想過她那細弱的腕骨可以殺狼,可我沒有想過,殺人也是一樣的冷靜。


    即墨緲和雨師乘歌擋住殺手,我跑到觀景台附近,“這多危險,不要站在這裏!咱們快點逃。”


    “那……那……他們呢?”祝冬說。


    “可以,他們完全可以解決這些人。”我像是對景律和祝冬說,很大程度上又是對自己打氣,我願意相信他們的武功。


    祝冬說道:“我……我腳軟……”


    下一瞬,她徑直往身後的雕花扶欄上倒去,景律躲得快,否則她就被被身前的祝冬一起砸下樓去。


    我閉上眼,飛身一跨伸出半截身子。


    我腦袋上出了冷汗,一滴接著一滴,手裏就是祝冬的手腕,“拉住了。”


    高樓之上,額……其實也就二層,但是一樓的頂高,摔下去非得斷了腿,我拉住了祝冬的手臂,景律又扯住了我的手臂,我們三個緊緊相連。


    我半蹲曲著腿在二樓上,手臂撐得發酸,整個人都在發抖,景律拉著我,也感覺到我的體力不支,我多麽後悔沒有和博端格他們多在草原上跑幾天的馬練練身子骨。


    就在我快要拉不住的時候,我看見了博端格的馬飛奔而來,他從馬上跳下,“放手!”


    我顫抖地對他說:“一定要接住!”


    “你……你不……不要放手……”祝冬比我抖得還厲害,她這一趟送親路途,比我還要不容易,好好一個嬌小姐,又是淋雨又是受冰雹,現在還碰見了殺手。


    “放吧。”景律對我說。


    “我鬆手了。”我對祝冬說。


    “接住我——”最後一個“我”字長長劃破天空,一個人影從樓上摔下,穩穩地落進樓下那人的懷抱。


    “你接住了!哈哈哈哈哈……”我鬆了口氣。


    我這邊笑聲剛落,隻聽見景律啊地慘叫一聲,一個殺手傷了她的後背,她鬆開了我,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頭朝下翻落,千鈞一發之際,我反手扯住雕花扶欄,一個人懸在空中。


    景律白著臉爬過來要拉我,我冷靜下來,“你的力氣不夠,受了傷不要亂動。”我見她身上的衣服染了血。


    樓上還在打鬥,我沒有力氣再抬頭看戰局,隻好對下麵的博端格說道:“你還能再接一個嗎?”


    “可以!”他張開了手臂,等著接我。


    “我有兩百斤。”危機時刻依然對著他笑道。


    “知道了,快點!”他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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