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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母殺抱窩雞,此雞不下蛋,抱在窩裏。姑父借題發揮:


    這雞一天不下蛋,人就惦記著吃它的肉,這人一天不生錢,早就被扒了皮。“


    姑母正在廚房裏切雞肉,聽見當家人諷刺她,風一般從廚房裏衝出來,腰上還係著圍裙,揮舞著鍋鏟叫囂:


    “放你娘的餿屁,吃多了老酒,腦子也糊塗了,說的什麽小兒話,也不怕人家鐵明先生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虧待了自家相公,低頭看看你的肚子,像個大酒甕子,還不是大米填的,難道這裏頭裝的是西北風?不早漲破你的肚皮,德行!”


    姑父當即不敢言語,鐵明在一旁當作沒聽見沒看見,不做理會。


    等罵夠了,姑母又鑽進廚房裏,過會兒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菜進屋去。姑父對鐵明悄悄兒說道:


    “還有種母雞,自己不下蛋,假扮公雞天天打鳴。”


    鐵明聽出姑父是在怨姑母家無錢無勢,娶了隻會嘮叨抱怨,有點看不起這樣的男人!姑父還在自顧自地說道:


    “宋先生,我們兩家都不是有錢人家,結合在一起也不能生錢,唉,窮人莫笑窮人。富貴——這東西命裏要是有,出生就有,命裏沒有,到死都無。”


    鐵明不作評論,隻是嗬嗬地笑了兩聲,想到倆夫妻能走到一處不是沒他道理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肯定有相似之處才會走到一起,才能長長久久在一起。


    蛇鼠一窩,雞飛狗跳,龍爭虎鬥,牛頭馬麵,都是天生一對。


    窮人是一張大餅,富人是灑在上麵的芝麻,粒粒可數。富人他再富,也富不過百年,窮人他再窮,也窮不過百年。上天是不公的,上天也是公平的。


    鐵明發來一番道論,姑父想起自己去年釀的楊梅燒酒,趕緊去搬出來,還讓姑母拌一碗豬耳朵,放上辣椒末、香菜、蔥,再淋上香油,一天辛苦勞作的意義就在於一杯酒還有一碟子下酒菜。


    大林喝過,感歎道:十年陳釀,飲來卻覺是苦,內心實則悲哀:悲養女女歸他處,看著沁心好不舍得。


    晚上大家去看戲文,沁心拉著鐵明讓他快點,鐵明泡得連唿帶喘:


    “上吊也要讓人喘口氣啊。”


    席上,鐵明見一老者被小孩嘲弄。鐵明按住小孩的肩頭,心平氣和地與他講道理,末了小孩點點頭,給老者道歉。鐵明抓了一把糖給小孩做獎勵。


    鐵明邀請老者一起坐下聽戲,老者:


    “壽多則辱。人甚至不如一粒塵土,塵土千年萬年,人卻隻短短百年。”


    鐵明寬慰老者幾句,又問了他的家人。戲聽完了,大家各自散去。


    沁心拉著鐵明抱怨:


    “你剛才何必要替那位老先生教訓小孩呢,小孩子最怕大人嘮叨的,上學管成績,吃飯管挑嘴,太可怕了。”


    “還不是為了孩子好。”


    “這更可怕了,提醒一下就夠了,就愛管製人。”


    鐵明打了沁心屁股一下:


    “我不單愛管製人,我還愛打人呢。”


    “你!”


    這天,小菊搬出一盆子衣服在溪澗上洗,柔柔的江南女子。


    淡淡的午後升起一縷縷淡淡的煙霧,野花開得一蓬蓬。


    沁心與小菊玩耍,兩人互相潑水,被一老太指責。小菊撇嘴:


    “真討厭,一百歲了還撇個大腳,裝老太君。”


    晾好衣服後,小菊拉著阿誌上山去。阿誌帶了鐵楸,結果真的在山上遇到了蛇。阿誌說要保護小菊,自己又很害怕,滑稽的模樣讓小菊忍不住笑。


    小菊奪過鐵楸,一下殺死蛇,插起蛇來連連誇讚:


    “哇,這蛇好肥啊,煮它一大鍋蛇羹。”


    阿誌嚇住了。小菊因為小時候家裏養蛇,所以根本不害怕,她殺完蛇又裝進麻袋,抹抹手很滿意。


    小菊坐在石頭上,整理東西,招唿阿誌一起來,阿誌不敢,慢慢地靠近,不敢看裝蛇的袋子,小菊問:


    “和我在一起還害羞?阿誌說,不是害羞,是害怕。”


    阿誌邊說邊用手指著那條死蛇。


    “你看!”


    小菊猛一把抓起裝蛇的袋子丟到阿誌身上,阿誌一下跳開去。小菊哈哈大笑:


    “哈哈,被嚇到了吧,你真膽小!”


    阿誌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小菊迴家就做蛇羹,剝皮,去內髒,切絲兒。阿誌想看又不敢看,幾次偷瞄,看得心驚動魄,以為小菊是很溫柔的女孩子,沒想到這麽悍。


    晚上睡覺,鐵明陪沁心玩耍,沁心在墊子上滾來滾去。鐵明也跟著滾來滾去,倆人不小心麵對麵,沁心撲哧一聲笑了。沁心裹著棉被在床上,拿東西不願跳出被窩,在床上移動。


    鐵明說鄉下好,夏吹涼風冬賞雪。


    阿誌救起掉進糞坑的狗,小菊洗好。後來阿誌逗狗,狗卻咬他,這狗是阿狗死的那天出生的。阿誌要把這條狗扔掉,小菊攔住他,阿誌說道:


    我看這個小畜生,它梗著脖子,努著眼,呲著牙衝我吐唾沫。狗舔人血,吃了血的狗不能養。”


    在人家家裏打擾了好幾天,大林終於帶著一家人走了,又開始了繁重又辛苦的工作。林氏準備拓展南洋的生意。鐵明隱隱感覺有些異樣,在辦公室裏思索這件事——


    大林一開始做的確實是玉石生意,鐵明以為他就想少海關費用,後來大林這條路打通了開始做煙葉。


    鐵明在辦公桌上摸戒指,感覺這事不簡單,看到牆上的鍾,突然想起沁心的約會,趕緊戴上帽子,開門卻見沁心就在門外。


    沁心歪頭看他,帶點關切與責備。


    先前遲到一會,沁心準備一杯德國的茉莉香茶給他喝,誰知裏麵是滴了花露水,沁心逼鐵明喝下,這迴,沁心竟然沒生氣,還給自己帶來了真正的京師香片茶。


    沁心知道鐵明懷念讀大學那會和同學們喝的香片茶,沁心讓人從京師運了幾箱過來。


    鐵明說:


    “沁心,你真是個讓人猜不透的女孩。謝謝你那麽理解我,讓我補償你。”


    “不用補償我,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看你,最近又瘦了。”


    鐵明摸摸臉,笑說:


    “勞力者,形苦,看起來就瘦了。”


    沁心翹起二郎腿,鋪開裙子,手指交錯成拱,磕在下巴上,歪頭看他:


    “我看你是腦筋動死了,勞腦者,神苦。”


    鐵明笑了:


    “我最近人都恍恍惚惚的,被你笑話了。”


    沁心低頭深吸口氣,抬頭看他說:


    “勞心者,情苦。”


    “沁心,你還是怪我,你是應該怪我的。”


    沁心搖搖頭:


    “你多陪陪工作,我多陪陪你。不要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肩上扛,再堅強的人都受不了,有些事,交給手下去辦吧。”


    鐵明揉眼微笑。沁心又說:


    “你現在連眯一眯眼都成了奢侈,生怕一眯眼溜掉了什麽要緊事嗎?”


    沁心看到鐵明頭頂一根白發,幫鐵明拔下來。


    “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


    兩人又談論起了最近看的書。


    沁心最近在看道家和儒家的典籍,鐵明說:


    “孔子不能幫你解決的事,老子幫你解決。”


    沁心問鐵明偏向道家還是儒家?鐵明:


    “其實這是出世與入世的區別。水無常形,兵無常勢,世無常態,誰說入得了世又出得了世,不過是隨波逐流,俗世洪流,我們都太渺小。”


    沁心抿嘴思索,好像有道理:


    “儒家不是倡導中庸嗎?你認為中庸是不是最好?”


    鐵明不說話微笑聳肩,臉倒在拳上,他反對:


    “一損一益,中庸之道,折中而行,不走偏門。”


    沁心聽不明白,鐵明怕她陷入了無謂的勞腦中,站起來說:


    “走吧,沁心,我們去外麵吃飯。”


    兩人準備出門,秘書進來找,沁心歎氣,給他整好衣領,說道:


    “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阿誌這些天都悉心照管賭場,教訓一個仗勢欺人的手下,替被欺負的出頭,怪他:


    “被人這麽打,都不會反彈一下,軟得跟泥一樣,真沒出息。”


    阿誌後來和鐵明交談時提起這件事,感歎說:


    “我當初是不是就和他一樣,被人欺負也不敢吱聲。”


    鐵明拍他肩勸慰:


    “阿誌,這種痛苦隻有體會過的人才懂。”


    阿誌不說話,喝了一杯酒。鐵明看著阿誌日漸疲憊的臉,看他眼裏那日漸黯淡下去的少年靈動的光芒,感歎說:


    “阿誌,你變了很多。”


    “唯變不變,這世界天天在變,不是嗎?”


    宋看著誌越來越陌生,感覺到了和誌的隔閡,已經不能放心和他說話了,他有個人利益的考慮,早就不是跟在自己身邊,喊自己明哥的那個年輕後生了。


    權錢色欲,光怪陸離的一世。睜眼不帶來,閉眼不帶走,不過看一看花花世界,風吹煙霧就散場。名利使人老,名利使人瘦,為名利,多可笑,名利可有把人愛?大人物、小人物到頭何曾留一物。一掊黃土人世了,千秋萬代不變了,且隨它去就去。


    愛江山、江山愛我,竹馬輕鞋過山關。好韶光、留不住,好人兒、終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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