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了藥,甄糯跟著王媽一起下樓,這才好好看了下嚴珵的家。


    跟徐家很不一樣,徐家是奢華的風格,到處金燦燦的,嚴珵家卻是簡約風格,主體色調雖是偏冷色調的灰色,卻又在各處裝潢的細節上讓人感覺溫馨,臨近院子的落地窗旁還有一架三角鋼琴。


    楊女士招手讓甄糯到她身邊坐,道:“一會就可以吃飯了,還要等一會。”


    甄糯搖搖頭,目光落在儲物櫃上,“沒事的,阿姨,剛喝了湯沒那麽餓了。”


    儲物櫃上擺了很多精致的小擺件。


    見她好奇儲物櫃上擺著的小物件,嚴珵拉她起來帶她過去看,儲物櫃上擺了有各式樂器的迷你銅製擺件。


    “都是我媽買的。你喜歡?”見她拿著小提琴的擺件愛不釋手的樣子,嚴珵笑道。


    “我也有一個差不多的,我爸爸送我的。”


    難怪她一直看著這邊。


    “咦?這是你嗎?”較高的架子上還擺著好幾個相框,歸置小提琴擺件時無意一瞥就看到了。


    嚴珵看過去,是他初一時打籃球的照片。


    上麵標了有年份,甄糯心算了下,瞪大了杏眼,“你初中的時候就那麽高啦。”


    “我就當作這是你對我的讚賞了。”嚴珵忍俊不禁,小姑娘還挺會誇人。


    “我初中後就沒再長過了。”小姑娘說著還有些遺憾懊惱。


    嚴珵靠在儲櫃邊,對比看過,心情愉悅,隨手一抬把手壓在她小腦袋上,“我覺得這樣挺好。”


    嬌小的她剛好齊到他左邊第二根肋骨。


    甄糯嘟了嘟小嘴,哪裏好了,有點矮呢。扭頭不搭理他,卻意外看到另一個相框裏照片上一張熟悉的麵孔。


    她抬手拿了下來,“這是?”


    嚴珵看了一眼,“這是我媽媽在巴黎的一次演出。”


    巴黎?


    纖指輕輕拂過照片邊上一個人。


    對的,她記得爸爸去年的確去了一次巴黎。


    “爸爸......”


    “什麽?”嚴珵立即站直了身體,他現在對她口中的‘爸爸’這個詞很敏感。


    甄糯微微笑著指給他看,照片主角無疑是楊女士,但在楊女士邊上還有一些小提琴手,其中有一個便是她爸爸。


    很巧地也拍進照片裏了,正臉清晰。


    沒想到竟會在他家裏見到爸爸。


    黑色的燕尾服,剪裁合身服帖,就像中世紀的完美紳士,她還沒見過爸爸穿著這麽正式演奏的樣子。


    嚴珵接過去看,男人很高大,麵相英俊,一樣看得出是混血兒,小姑娘長相看著就是隨了爸爸。


    楊女士瞧他們說得興起,也過來湊熱鬧,聽聞這是甄糯的父親,也想起了去年巴黎的演奏。


    “原來甄先生是你爸爸啊,我們一起合奏過好幾次呢。”楊女士說著還覺得奇怪,“可是這幾個月怎麽都沒有你爸爸的消息了,之前我還寄了一份邀請函,想邀請你爸爸北上來參加一個公益演奏會。”


    嚴珵有些擔心望向甄糯,甄糯卻挺坦然,她將照片歸位,朝楊女士微笑道:“我爸爸五個月前出了車禍,去世了,後來我就搬到南城來了,現在家裏沒人,不好意思阿姨,可能邀請函還在信箱。”


    其實現在說起爸爸的離去,她已經能坦然麵對,隻是心裏的悲傷再怎麽樣終究也還是有的,那是屬於她對父親特有的懷念。


    楊女士很意外!


    怎麽也沒想到那位小提琴演奏極為出色的甄先生會發生意外去世。


    那這小姑娘......


    “我也不知道爸爸的朋友有哪些,好多都沒有通知。”


    她當時正在學校上課,突然接到通知,等她去到醫院爸爸已經停止了唿吸,意外來得太突然,最後一麵沒見到,什麽話也沒來得及留給她。


    楊女士悄悄瞪了眼兒子,這種情況不早告訴她,牽起甄糯到沙發坐下,柔聲道:“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你一個孩子當時能懂什麽?”


    嚴珵看了眼照片,將她重新擺放好,也來到沙發坐下,在少女身旁。


    “幸好有簡叔叔和簡阿姨幫我。”見楊女士疑惑,甄糯又道:“簡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以前爸爸經常出去演奏,就會把我送到簡叔叔家住幾天。”


    聽到簡字,嚴珵耳朵豎了起來,原來簡家隻是她爸爸的朋友家,沒有親戚關係。


    楊女士問道:“你還在讀書,現在是誰在照顧你呢?”


    “現在住在媽媽家。”


    父母不在同一個城市,應該是分開了。瞧小姑娘的樣子,想必過得並不好,受傷縫針媽媽也不在身邊,否則兒子也不會把人這時候帶迴家來了。


    楊女士原本就很想要個女兒,甄糯乖巧可愛,完全符合了她對女兒的幻想,而且交流後還發現小姑娘竟然也會拉小提琴,兩人意外地聊得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甄糯就這樣有些莫名地在嚴珵家住了下來,起先還擔心,但本該覺得陌生不自在的地方卻意外的讓人感到舒適。


    嚴珵的體貼照顧,楊女士的溫柔熱情,王媽的親和關懷,就連不苟言笑的嚴父待她也很和善。


    甄糯還在楊女士的熱情邀請下兩人合奏了一曲,得到了楊女士的讚揚,楊女士得知她明年要去北京考級,還要甄糯到時候一定要告訴她,邀請她到家裏玩。


    嚴珵這三天也都待在家裏,連最後一天假期許行喊他出去都沒有搭理,還不讓他們來他家。賀絲昵這三天天天問她傷口的情況,比甄糯這個當事人還擔心傷口的恢複情況。


    隻是,整個假期甄糯沒有住在徐家,甄糯的媽媽都沒有聯係過她,就連一個消息都沒有。


    晚上,王媽幫著甄糯再次換了藥和紗布,出房門時剛好碰到嚴珵上樓。


    “王媽,糯糯傷口怎麽樣了?”


    王媽一臉揶揄地瞧著他,“每天都要問一次,你也不嫌煩。小姑娘恢複得很好,旁邊一些小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傷口也沒有出現感染的跡象。”


    帶她迴來後已經被揶揄得多了,嚴珵沒放在心上,聽到她傷口好很多便放心了,謝過王媽才迴房。


    經過女孩房間時,甄糯正巧開門出來,急急忙忙,差點撞到嚴珵。


    嚴珵眼疾手快扶住她,“怎麽了,這麽著急。”


    “啊,沒什麽,王媽忘拿手機了,我給拿出來。”


    看見王媽快要下樓梯,甄糯忙喊住王媽,奔過去把手機給了她。


    嚴珵站在原地,眼睛追隨她而去,目光卻突然頓住,等女孩再走迴來時,才蹙眉問道:“怎麽不穿鞋就出來?地上涼。”


    甄糯低頭一瞧,忙朝裏縮了縮,房裏鋪著暖融融軟乎乎的毛毯,她就沒有穿鞋子,剛剛急著出來一時就忘了。


    小姑娘一雙粉嫩嫩的赤足小巧又可愛,隻怕還沒他一隻手掌大,嚴珵感覺臉有些燙,不敢再看,忙幫她打開房門,溫和道:“快進去。”


    甄糯點點頭,奔進了房正要關門,嚴珵又喊住了她,她縮在門後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問道:“怎麽了?”


    嚴珵輕咳了聲,才道:“明天要上學了。”


    甄糯眨眨眼,垂了眸,“嗯。”


    “明天一起上學?”他低聲道。


    甄糯在門後的小手撓了撓門板,小臉微紅,最後還是點點頭應了聲:“好。”


    說完門便被迅速地關上了。


    嚴珵看著被關上的門板,唇角勾起,黑眸湛湛流光閃過,好像女孩答應了什麽天大的事一樣。


    這算不算是好的預兆呢。


    門後麵的甄糯捂著胸口的位置,微微喘氣,為什麽她的心會跳得那麽快??


    她不是傻子,這幾天在他家,讓她更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似乎從未想過要隱瞞他的心意,即便在家裏,也是那麽的坦然,那麽明顯地表露出來,讓她每每對上他媽媽和王媽善意調侃的眼神時既害羞又有些無措,但她也知道,自己並不討厭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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