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速度囫圇地就著酸奶吃了些小麵包,甄糯再次掐著點來到五班,進門見嚴珵真的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抿了抿小嘴,心裏有點擔心老師會不會發現,滿含忐忑地往嚴珵說的第二組第五個座位走去。


    徐占廷從見嚴珵坐在了他前麵開始就陰沉著臉,看見甄糯進教室,更是近乎惡意地盯了她一眼。


    有眼尖的同學已經察覺到三人之間的異樣,眼神不敢往嚴珵和徐占廷身上瞄,就不住地去看甄糯,甄糯如坐針氈,但也隻能當作沒看到。


    顧致梵看了眼甄糯,又看了眼漫不經心坐在甄糯位置上的嚴珵,意味深長挑了挑濃眉。


    他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第二場考試就在安靜中度過,甄糯覺得特別感謝嚴珵。


    下午第三場開始時,甄糯還是踩點迴到教室,班裏考試的同學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讓她頗為不自在,但相比於麵對徐占廷,這些目光又算不得什麽了。


    隻是,甄糯沒想到的是,這些同學的目光已經和她第一次踩點進教室時全然不同意味。


    考試開始,教室裏靜得落針可聞,隻有角落裏立式空調運作的唿唿聲和同學們翻卷、寫字的唰唰聲。


    甄糯也在全神貫注寫著卷子,這一場考的是她最弱的數學,全麵的題不是問題,後麵的證明題型她需要反複推敲才不至於解答錯誤。


    時間還剩半小時,甄糯已經寫完卷子並檢查了一遍,正準備向最後由考生自由選擇是否解答的加分題挑戰,旁邊桌上突然傳來一道細細的噓聲。


    甄糯向右手邊方向望去,挺漂亮的一個女生,趁著老師不注意,正趴在桌上一手掩著嘴一手小幅度地朝她招手,見她注意到她了,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腳下,無聲做著口型。


    甄糯看懂了,是讓她幫忙撿一下的意思。不解地望向腳邊,一張幹淨的草稿紙正在她腳邊,應該是那位同學不小心弄掉飄到她這邊來了,甄糯沒有多想,俯下身子撿了起來,直接便遞向了那位女同學。


    誰知,異變恰巧在這時發生。


    “老師,有同學作弊!”一道響亮的聲音突然在靜寂的教室響起。


    甄糯扭頭望去,瞧見出聲的同學手指著的正是她,心中刹那“咯噔”一下,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全班同學都朝著這邊望了過來,震驚、鄙視、嘲諷各種眼神緊跟著逼了過來,小小的議論聲立馬就覆蓋了原本安靜的教室。


    “安靜!其他同學繼續答題。”已年到中年的監考老師控製了下考場紀律,邁步走向甄糯這邊,眉頭緊皺,問:“這位同學,怎麽迴事?”


    甄糯本身就是低調安靜的性子,明白過來是怎麽一迴事之後已經在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她對徐占廷隱忍是因為她心中有愧,誰讓她媽媽確實作為第三者插足了別人的家庭和婚姻,但這卻不代表她本人沒有脾氣,可以任由別人欺負,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兩位合起夥來誣陷她的女生是哪班的同學,她們這麽做又是出於什麽緣由。


    望了眼旁邊已經正襟危坐一臉好似與她無關樣子的女生,甄糯如實輕聲道:“剛剛這位同學讓我幫她撿一下落在我腳邊的草稿紙,我剛撿起來想還給這位同學。”


    手指向一旁的漂亮女同學。


    見甄糯指向她,王樂妍立馬就慌了,兩手慌亂地擺著,臉上更是像是立馬就要哭出來的樣子,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委屈道:“這位同學,我都不認識你,你怎麽這樣,隨意冤枉人?”


    高中三個年級都在進行月考,考慮到學生對於熟悉的老師已經沒了顧忌感,為了震懾學生,學校特意安排了別的年級組的老師監考,甄糯、王樂妍不似嚴珵和徐占廷等人已經混到全校知名的程度,這位老師並不認識兩人,兩人的表現又讓人難以判斷,右邊的學生麵色平靜、不慌不怯,左邊的學生委屈也不似作假,已經快要哭出來。


    學生考試作弊當科成績是要作廢的,考慮了下,監考老師問那位舉報的女同學,“你把看到的情形說一下,為什麽會認為這兩位同學作弊?”


    舉報的女同學叫於曉茹,跟王樂妍都是五班的同學,她有些怯怯地道:“我一抬頭,就看到那位同學傳紙張給別人,也沒多想,這種情況一般就是作弊了啊。”


    這說法,說了等於沒說。


    監考老師蹙了眉,朝甄糯伸手道:“這張紙給我看看。”


    甄糯無從反對,即便懷疑手中的草稿紙有問題。


    果然,監考老師接過紙張後翻看了下,臉色就變了,變得難看。在她監考的班級出現作弊的情況,學校領導會怎麽認為,是她工作不負責任還是對工作鬆懈?兩種情況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這上麵寫滿了答案,這位同學,你怎麽解釋?”朝著甄糯,監考老師已經可以說是聲色俱厲。


    整個班級各色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徐占廷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事不關己地看好戲。


    甄糯小臉發白,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能夠強自冷靜已經很好了,心裏卻是不太清楚要怎麽處理才是妥當,小手緊攥成了拳頭,隻能憑著本心解釋道:“老師,那不是我寫的!我當時隻以為是這位同學掉了草稿紙幫忙撿起來而已。”


    當時她隻看到紙張麵上的那一頁空白,怎麽也沒想到另一頁會寫有試卷答案。


    王樂妍適時地辯解,還有點氣憤,道:“你怎麽隨便張嘴就來冤枉人,我用的是老師發的草稿紙,這張草稿紙我根本就沒見過,而且,我什麽時候叫你幫忙撿東西了,周圍的同學幫我作作證,有聽到我叫她嗎?我不認識她啊。”


    監考老師看過去,周圍的同學紛紛搖頭表示沒看到也沒聽到,也不是他們偏幫誰,考試時間所剩不多,大家都在認真寫卷子,確實是沒看見,當時王樂妍也是真的沒有發出聲音,甄糯是看她的口型和手勢示意,所以同學們也都沒聽見。


    看著周圍同學或懷疑、或輕蔑的眼神,甄糯感覺自己就像身處於幽暗無邊的汪洋大海上的一葉孤舟,突然就覺得深深的無力,無助感從四肢百骸湧過來,眼眶微微濕潤,卻強忍著不落淚。


    王樂妍的辯解強勢有力,還有周圍同學的支持,而甄糯本身性格原因,強勢不起來,一開始情形就對她不利,那張草稿紙是拿在她手上被發現的,解釋雖然是事實卻過於蒼白無依據,監考老師本來心裏就惱火,沒想到問下來情況還這麽複雜,左右各打量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很顯然,要不然就是兩人一起作弊,被發現後反目各自推脫,要不然就真的是甄糯和另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同學作弊,被發現後臨時拉旁邊的同學下水想摘清自己。


    衡量了下,監考老師開口道:“這一科兩位同學都被記名,成績作廢!不管事實怎樣,這次就當買個教訓,下次......”。


    隻是,監考老師還沒說完,教室裏突然“砰”地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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