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珵返迴台球館時,許行等人已經輪著打了好幾局。


    “阿珵,你抽支煙怎麽去了這麽久。”許行迎了上來,勾過嚴珵一個勁地使眼色,台桌邊的幾個高一的學妹見到嚴珵迴來都很激動,在一旁推推擠擠,想上前又不敢。


    許行最近交了一個高一的女朋友,正膩歪著,所以這幾次每次他們出來身邊都跟著一群高一的學妹。


    “隨便走走。”嚴珵麵無表情,知道許行的意思,卻沒有要配合他的想法,好像沒見到那些女生似羞似喜的愛慕眼神一樣,突然就覺得有點厭煩,腦海反而印出在他麵前毫不做作,坦然跟他相處的甄糯。


    看了下手機上另一個在移動的藍點,斂下思緒,嚴珵招唿道:“走了,很晚了。”


    他家楊女士今晚會飛迴來,他說過會在家。


    想到他家楊女士,他就頭疼,他爸不在家,他更頭疼。


    嚴珵家就在市中心,鬧中取靜的一幢別墅,迴家很方便。


    他剛踏入家門不久,楊女士也迴來了,見兒子果真好好兒地坐在沙發裏等她,熱情地上前就送了一個香吻。


    嚴珵臉都黑了,抬手擦臉,“媽!說了多少次,別老像小時候那樣親我!”一臉的嫌棄。


    他媽媽哪都好,就是太熱情這點讓他招架不住,還不能得罪,被他爸寵得就差上天了。


    “媽媽親下怎麽了,長大了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楊女士生活幸福,且保養得宜,一點看不出已經四十多歲的樣子,說她三十歲都有人信。唯一不滿的一點就是兒子長大了,不愛黏著她了。


    “還是女兒好,女兒就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你怎麽就不是個女的?”楊女士已經第n次抱怨。她一直想再生個女兒,奈何老公不肯,被她生產時的慘狀嚇到了,再也不肯讓她生,怕耐不住她歪纏,還瞞著所有人去做了結紮,把她氣得!


    “您想要女兒找我爸去,跟我說不頂用。”嚴珵無動於衷,漫不經心應了句,心思又迴到了手機上,手機一直開著軟件界麵,小藍點移動的速度很慢,應該是下了公交步行。


    楊女士被噎了下,瞪了嚴珵一眼,轉而又高興地問兒子,“演奏看了沒有,媽媽彈得好不好?有沒有錄下來?”


    楊女士是有名的鋼琴演奏家,經常世界各地演奏,嚴珵小的時候,隻要有演出,她就帶著讓嚴珵親臨現場,嚴珵長大了,需要重視學業,就變成了必須在電視機前守著準點看她演出的直播,還要求嚴珵要錄下來。


    她勵誌要將兒子培養成鋼琴演奏家,還從小就讓嚴珵學鋼琴,可惜嚴珵學是學了,興趣卻不大,她對這點一直很沮喪。


    “網上隨時可以找得到,現在哪有人還會錄下來。”


    “......”楊女士無語,又生氣,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嚴珵裸露在外的小臂,“那怎麽辦,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第二次演奏了。”楊女士一直認為,即使是同一個人演奏同一首樂曲,也不可能演奏出一模一樣的一首樂曲,因為心境不一樣,即使心境勉強能一樣,演奏現場臨場時那種微妙的心情也是模仿不了的,她對這方麵一直嚴格要求自己,哪怕是一厘一毫的差錯,都不行。


    嚴珵無所謂地坐著,也不覺得疼,隻覺得那小姑娘怕不是蝸牛,走得也太慢了,還是說她已經迴到家了,卻忘了給他發消息?


    送溫水過來的保姆王媽好笑地拆嚴珵的台,安撫楊女士,“阿珵就是嘴硬,我都看著呢,太太演奏的時候,阿珵看得可認真了,也早早就準備好磁帶錄了下來。”


    嚴珵無奈看了王媽一眼,楊女士這下高興了,心滿意足,又喋喋不休關心兒子近期的生活和學業,見他不時盯著手機看,疑惑地問道:“你在等誰的電話嗎?怎麽一直盯著手機看。”


    已經十點了,嚴珵猶豫著要不要給甄糯撥個電話過去,聽到楊女士的問話,隻隨口道:“沒什麽。”


    可楊女士豈是那麽好糊弄的,眼神如雷達般上下掃視自己兒子,最後感歎兒子是越來越像他爸了,實在是看不出什麽,隻好八卦地追問:“兒子,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你要真的交了女朋友告訴我啊,我很開明的,隻要對方是好女孩媽媽都不反對的。”


    兒子已經十七歲,長得又那麽帥氣,完全遺傳了她和他爸的優秀基因,談個戀愛什麽的,再正常不過了,楊女士自認自己還是挺開明的。


    女朋友?


    腦中突然就閃過甄糯的小臉。


    嚴珵心中一動,掩飾般捏了捏眉心,幹脆利落地起身上樓,隻留給楊女士一句極具打擊的話。


    “很晚了,您老該睡覺了,要不然明天老嚴迴來看到的就是憔悴色衰的您了。”


    迴到房裏,嚴珵坐在床上,手機屏幕亮著,頁麵停留在今晚才儲存在手機裏的一串數字上,手指懸在上方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先洗澡,出來還沒有收到她的信息再給她去個電話。


    以最快的速度洗了個冷水澡出來,他拿起手機一看,提示有條未讀短信,頓了下,但還是趕忙點了開來。


    是她。


    嘖,這麽快就發來了。


    短信的內容再普通禮貌不過,隻說不好意思,她忘了發消息了,九點時已平安到家,謝謝他今晚的護送。


    還真是給忘了。


    嚴珵輕撫著光潔的額頭,突然就笑了,冷毅分明的臉冷著時能震懾得人不敢輕易靠近,笑起來卻像冰雪消融陽光穿刺雲層般的耀目迷人。


    學生的生活總是過得特別快,時間很快就到了月底,周三是英語早讀,甄糯坐在講台後麵監督,但因為班主任宣布了明後兩天要進行開學以來的第一次月考,大家在下麵都是各自複習。


    甄糯拿了本數學題冊在做,她唯一的弱項就是數學,所以在數學上花的時間比其他科目要多很多。


    尤其是後麵的證明大題。


    在草稿紙上演算了幾遍,思路還是不對,甄糯愁得咬起了筆頭。


    台下的嚴珵撐著左臉頰,右手熟練而悠閑地轉著手中的黑色簽字筆,目光卻鎖定講台上的小身影,這半個月裏他發現這個小姑娘還挺多小動作的,現在又發現她在解不了題時會有苦惱得咬筆頭的小動作。


    許行和顧致梵炫耀著他高一的學妹女朋友有多可愛,無意間迴頭見嚴珵竟然在笑!驚得都忘了自己正在說話。


    “阿珵,你在笑什麽?”


    嚴珵微頓,他在笑?


    但轉瞬他便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淡淡道:“我又不是麵部肌肉失調,不能笑?”


    許行呐呐,“不是啊......”。


    隻是......你剛剛那笑,看著心裏老不自在了,好膩歪,就像見著什麽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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