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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病房裏再度陷入沉默。


    幾人麵麵相覷間,林婉儀忽地從外麵衝了進來抱著顧南痛哭出聲,“孩子,我的乖孩子,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媽多擔心你?”


    顧南遲緩地眨眨眼睛,“我……睡很久了嗎?”


    他臉上滿是疑惑表情,似乎不是很能理解林婉儀的情緒為何如此激動,而顧家二老和喬艾對她的態度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盡管再怎麽不想見到林婉儀,喬艾也做不到在這種時候硬著心腸阻止母子二人相見。


    她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顧老夫人,驅動輪椅上前將人攙扶住,“外婆,我們去跟醫生了解一下哥的情況吧,讓他和……讓他們母子倆好好說會兒話。”


    知道這時候不是跟顧南坦白的好時機,顧老先生也站出來勸道:“是啊,我們先出去吧。”


    眾人都沒想到,他們礙於親情於心不忍,林婉儀卻拿這當成了自救的籌碼。


    就在幾人要離開之際,林婉儀痛哭著握著顧南的手哀求道:“小南,你幫媽媽跟爺爺奶奶求求情好不好?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幫我跟他們說說好不好?”


    顧南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後知後覺意識到顧啟明似乎不在。


    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掙紮,很快又消失不見。


    下一秒,顧南借著林婉儀的攙扶顫顫巍巍地下了床,長時間的臥床令他身體機能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退化,光是走到門口這幾步路就讓他滿頭大汗。


    行至顧家二老麵前時,甚至連唿吸都急促幾分。


    顧南定定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毫無預兆地彎下膝蓋跪了下去,“爺爺,奶奶,雖然我不知道媽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你們如此生氣。”


    “哥,你這是做什麽!”喬艾大驚,卻根本沒辦法伸手去扶。


    顧南輕輕搖頭,接著說:“但是……她是生我養我的母親,我做不到對她坐視不理,如果你們真的要生氣的話就朝我來好不好?我一定任打任罵毫無怨言。”


    他臉上雖是笑著的,眼睛裏卻已經有了淚花。


    顧老太原本想要狠心撇開臉,卻到底還是舍不得這個自己看大的孫兒。


    她哽咽著將人扶起來,眼眶紅了一圈,“你這孩子,就是算準了我舍不得對你怎麽樣!”


    顧南將翻湧的淚意忍了迴去,扯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傻氣的笑容,“奶奶,您從來都是最疼我的人,我都知道的。”


    幾人七手八腳地將人扶迴床上,方才還情緒激動的林婉儀此時卻拘謹地站在邊上一動不動。


    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後辦法了,如果連這也不行,一切大概就真的完了。


    沉默許久,不忍讓顧南再傷心一次的顧老夫人還是做出了讓步,“小南剛醒過來,你這個當媽的照顧起來總穩妥些,至於其他的事情……就等小南身體好轉再說吧。”


    她不可能讓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可顧南現在情況特殊,總得給他一個過渡的時間。


    喬艾深知顧老夫人的用意,對此並沒有什麽異議,畢竟……顧南當初也是為了救她才摔下樓梯,從而變成如今這樣。三月中文


    顧啟明那邊不能沒人看著,這事敲定下來後,二老便離開了顧南的病房,而陪顧南多聊了幾句的喬艾則被周承宴推著走在最後。


    電梯門即將合上之際,一隻手伸進來阻止了電梯的關閉。


    喬艾看著眼前氣喘籲籲的林婉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聲音卻很冷,“有事嗎?”


    林婉儀不太自在地避開她的目光,在原地猶豫半晌才道:“我想跟你談談,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找個人多的地方。”


    喬艾在心裏歎了口氣,她倒不至於提防至此。


    乘電梯到了一層,大廳裏沒什麽人顯得有些空蕩,周承宴在喬艾的示意下暫時避開了,隻餘她和林婉儀並排坐著,中間還隔了一個座椅。


    林婉儀低垂著肩膀,低頭看著地麵,“我知道你可能不願意相信我,但是我必須得跟你解釋一句,事實並不是你之前所聽到的那樣。”


    喬艾頓了一瞬,沒吭聲。


    見她沒太抗拒,林婉儀接著往下說:“關於你母親離開的事情,我當時其實是因為口不擇言才把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喬艾輕聲道:“我相信你。”


    她知道林婉儀或許隻是想要在自己麵前打同情牌,但卻也清楚,都到了這個時候林婉儀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麵撒謊。


    從始至終喬艾都隻是想找出當年真相,而非隨便找一個人替當初的一切負責。


    如果將錯就錯,顯然就背離了初衷。


    喬艾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可以答應你不追究法律責任,至於別的……你好自為之吧。”


    林婉儀猛地抬起頭來,表情錯愕地看著喬艾,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穿越到了二十幾年前,她與喬艾母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從一開始,她就是自卑的。


    小優像個小太陽一樣溫暖著身邊的人,而自己表麵溫柔善良,內心卻早已經被欲望一點一點侵蝕幹淨。


    在醫院大廳裏,極少失態的林婉儀就這麽嚎啕大哭起來。


    盡管作為受害者家屬方的喬艾已經放棄了追責,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顧啟明就是再如何心善隻怕也不可能與曾給自己下毒的人生活在一起。


    這個婚自然是離定了的,隻是礙於顧南的狀況還沒穩定下來才暫時延後。


    喬艾的傷還沒好,即使她坐在輪椅上沒動,但折騰了這麽一遭也還是有些累了,直接被周承宴給抱迴了床上躺著。


    她把今天在大廳的對話都轉述給了周承宴,末了問:“老公,如果我說我相信了林婉儀那番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啊?”


    畢竟從前還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放過當初的罪魁禍首,現在卻又心軟地給對方留了餘地。


    周承宴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走到床邊伸手在喬艾頭上揉了一把,“別想太多,照著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可以,我永遠在你背後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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