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走到馬車前,將馬車簾子掀開,道,“郡主,到了。”


    隻見,一個身穿著白色披風的女子,完完整整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婉兒!”大夫人一看從轎子裏走出來的人,顧不得什麽,立刻朝她跑了過去,緊緊地握著她的雙手,眼底含著熱淚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人,“是你,真的是你,我還以為……”


    “母親,我迴來了,我沒事。”顧清婉看到大夫人臉上憔悴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她該有多著急。


    “婉兒……”顧老夫人看到顧清婉,那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她喜形於色,道,“太好了,你迴來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顧天佑看到顧清婉那張熟悉的臉,也暗暗地籲了口氣,道,“你總算是平安迴來了。”


    顧清婉走到顧老夫人和顧天佑的的麵前,道,“婉兒讓祖母和叔父擔心了。”


    “迴來就好,迴來比什麽都好。”連一貫疏於在晚輩們麵前流露情感的顧老夫人在激動過後也留下了兩行熱淚。


    “顧大人。”這時候,拎著藥箱的張太醫走了過來,道,“卑職奉命前來,為顧少爺診治


    “顧大人,郡主人已送到,張太醫也到了,卑職就告退,迴去向王爺稟報了。”這時候,一個一襲黑衣的侍衛走到顧天佑的麵前,雙手抱拳,躬身,道。


    顧天佑一看,才發現此人竟是如今皇上麵前的大紅人裕江王殿下的第一近身侍衛無名,他眼中流露出疑惑:


    “裕江王殿下……”


    “叔父,婉兒此次脫險幸得王爺出手相助。”顧清婉在一旁解釋道。


    “竟有此事?”顧清婉被裕江王殿下所救,還是被裕江王殿下的貼身護衛送迴來的,顧天佑有些不敢置信,他又突然想起,在狩獵的時候顧清婉的馬受了驚也是裕江王殿下將她救迴來的——


    難道……


    “王爺今日剛從南城迴京都,前去宮裏給皇後娘娘請安後,在迴府的路上聽聞侯爺嫡子嫡女的事跡,便對末將說,顧大人和李丞相尚在宮中,返迴通知恐怕會耽擱時間,便派末將率領府中侍衛前去援助,如今將郡主平安送迴,並且得知顧少爺重病特意請來了張太醫,也算是王爺對顧侯爺的一番心意了。”無名仿佛看出了顧天佑的心思似的,說道。


    顧清婉在旁不語,將姬煦出手相助一事說成是看在顧天遠的麵子上才去做的,這是她和姬煦達成一致的想法——


    一則是暫時不暴露他們的盟友關係,以便於姬煦在朝中調查顧清昭被刺殺之事;二則這樣也算鎮遠侯府欠下裕江王殿下一份人情,未來對姬煦必定有多用處。


    “原來如此!”顧天佑忙道,“請將軍轉告王爺,微臣一定將此事告知給我的兄長。”


    “卑職告退。”無名躬身,然後跨上他的馬,領著一眾侍衛策馬離去。


    ……


    天已經微微亮了,顧清昭昏迷了一整個晚上,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落楓苑的丫鬟們顯得手足無措,想到平日裏明朗如朝陽的少爺如今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都不禁悲從中來,落下眼淚。


    “吱呀”一聲,這時候,顧清昭的房門開來,隻見郡主顧清婉出現在了門口,眾人連忙喚道,“郡主。”


    “郡主,怎麽辦?少爺一直沒有醒,大夫說中了毒,如果一直不醒的話,就會……”紫蘭說著,眼睛裏泛出淚光,紫玉也在一旁落淚。


    “昭兒一定會醒過來的。”顧清婉坐在顧清昭的床榻前望著顧清昭那張如畫的容顏,口氣十分堅定地說道。


    緊接著,張太醫走了進來,開始給診脈,再用銀針挑出暗色的血液細細地觀察。


    “怎麽樣?張太醫?”顧天佑在一旁問道。


    張太醫目光裏有一絲沉重,道,“顧少爺所中的毒來苗疆,此毒名為天潰散。”


    “苗疆?”顧清婉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思,難怪洪大夫一時看不出來。


    張太醫繼續說道,“中此毒藥,數個時辰後身體會起串串水泡,不抓自破,渾身斑斑點點,時日一九,便會潰成一片,在苗疆素有‘沾上人身,見風立潰,直到皮盡見肉、肉盡見骨、一身潰爛而死’的說法。”


    顧清婉眸光微閃,拿起顧清昭的手,將衣袖捋起,一看,果真,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點點的紅,有要起泡的跡象。


    “好損的陰招!”顧清婉眸中溢出一絲冷意,用這種毒的人暗暗地留了一手,如果出現意外沒有將顧清昭一招殺死,這個毒若得不到最及時的治療,顧清昭也會數日痛苦而死!


    “好在郡主為顧少爺爭取了時間,再晚一個時辰,這毒性便會侵入血液和骨髓,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力迴天了。


    但是現在用藥還來的及,顧清昭少爺不會有生命危險,顧大人和老夫人且都安心吧……”張太醫的話讓顧天佑和顧老夫人,大夫人等都暗自鬆了口氣。


    大夫人看向顧清婉,心裏感到慶幸的同時,臉上出現了一抹動容,由衷地對這個繼女說道,“婉兒,這次多虧了你,辛苦你了。”


    “婉兒可是我顧家的大功臣,是昭兒這輩子的救命恩人啊!”顧老夫人抹了把發熱的眼眶,說道。


    “祖母,母親,昭兒是我的弟弟,也是侯府的嫡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有事的,保護弟弟是婉兒該做的。


    你們都累了一天一夜了,快些迴去歇著吧,剩下的,我還想聽聽張太醫說的。”顧清婉將顧老夫人等人都打發了出去,自己留下來照顧顧清昭。


    “張太醫,以您之見,宮裏誰才有可能用這來自苗疆的劇毒之物呢?”顧清婉看著正彎腰給顧清昭塗藥的張太醫,突然問道。


    張太醫手一顫,手中的藥棉不甚落在了顧清昭的手臂上。


    顧清婉伸手,將藥棉拿了起來,放迴張太醫的手中,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張太醫忙低頭繼續給顧清昭塗藥,說道,“郡主,卑職隻管研究醫術,研究如何治病救人,其他一概不管,一概不知啊。”


    顧清婉笑了,道,“那昭兒就拜托張太醫了。”


    “是,是。”張太醫隻覺得背脊升起一股涼意來。


    接下來的日子,顧清婉不眠不休地守在顧清昭的床前衣不解帶地照顧,親自試藥,喂藥,喂水。除了換衣裳由其他人負責,擦臉,梳頭發,全部都是她親力親為,每一樣都不假手於任何人。


    顧老夫人和大夫人屢次勸她去歇息,她都不肯,誰也不知道,她身體裏哪裏來的這樣的能量,也驚訝於她對顧清昭這個弟弟的愛。


    這樣連續過了三天三夜,顧清昭終於有了動靜——


    這天早上,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細細碎碎的光鮮落在躺在床上的顧清昭臉上,他的臉有些蒼白,但仍舊俊美如畫,突然,那睫毛輕微的動了動,接著,他的眼睛終於緩緩地睜了開來——


    他一眼便看到趴在他身旁睡著了的人兒,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窩下覆蓋著一層淺淺的黑色,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他睡了多久了?她一定操心極了吧。


    迷迷糊糊的睡夢中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顧清婉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來,一看到正凝視著她的顧清昭,她有片刻的恍惚,還以為自己在夢中呢。


    “姐姐……”顧清昭開口,臉上的笑容看來還有些虛弱,聲音嘶啞。


    “昭兒,昭兒你真的醒了?”顧清婉聽到他的聲音,終於恍悟過來,連忙上前,緊緊握著他的手,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來——


    這笑容,為顧清昭綻放出一片晴朗的天空,所有的苦難,都在這一刻過去了。


    他點頭,“是的,我沒事了,姐姐。”


    “你,你現在怎麽樣?餓不餓?想吃什麽?你一定喝了吧,三天了,隻是喝點藥和水,你,你……”顧清婉說著,說著,突然說不下去了。


    這些天,她看起來比誰都冷靜,她沒有流過一滴淚,沒有說過一句擔心的話,表情看起來甚至有幾許冷漠。


    可是現在,終於看到顧清昭那雙明朗而憂鬱的眼睛時,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兩行清淚順著清秀明麗的臉頰緩緩地滑落,看來像是帶淚的梨花,晶瑩欲滴。


    誰也不知道,她的內心有多煎熬,誰也不知道她有多怕顧清昭出事。


    “姐姐,你別哭,我真的沒事了,你看……”顧清昭見她哭,便覺得一陣心痛,急忙要從床上坐起來。


    “別動!”顧清婉忙抹去臉上的眼淚,破涕為笑,按著顧清昭讓他繼續躺著,道,“我是太高興了,你別亂動,你身上的劍傷還沒好。”


    ……


    “少爺醒了,少爺醒了!”不一會,那落楓苑的小廝飛快地跑去報信,那喜悅的聲音,響徹在侯府的上空。


    “醒了?我沒聽錯吧,昭兒醒了?”正在念佛的顧老夫人猛地站了起來,著急地問道。


    “是是是,是少爺醒了!”孫嬤嬤也高興地跑了進來,說道,“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少爺吉人天相,脫離危險了!”


    “太好了,太好了!”顧老夫人眼中閃爍著淚花,“走,快,去看看我的乖乖孫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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