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郭貴妃在方寸玉盤之上屈膝跪下,道,“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臣妾新學了一曲玉盤舞,望皇上容請臣妾以此舞祭拜天地,為皇上皇後娘娘祈福,願我朝千秋萬代,願百姓安居樂業。”


    “玉盤舞?朕還是頭次聽聞,愛妃快快起舞,讓朕與眾人一飽眼福吧。”皇帝臉上露出興致盎然的神態,龍顏大悅地道。


    “是,謝皇上。”


    語畢,便見郭貴妃慢慢起身,單足踮腳,手緩緩抬起至頭頂,在玉盤上旋轉了一圈。


    這小小的玉盤便成了郭貴妃的舞蹈天地,她身輕如燕,舞姿翩躚,令人歎為觀止,真乃——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裙時雲亦生。煙娥斂略不勝態,風袖低昂如有情……


    ……


    這時候,隻見郭貴妃緩緩地落下,跪在玉盤上,身體蜷在一起,如同初生嬰兒般,令人心頭為之一震。


    座上的皇後,雙手僅僅握著酒杯,眼底迸發出一絲寒意,卻不得不為了維持好皇後的風範,勉強露出笑意,還不時說上一句讚美的話。


    那玉盤上,郭貴妃的舞蹈漸漸進入了高朝之境,隻見,她站了起來,旋舞雙袖,如翩翩仙子,然後任身子慢慢前傾,眾人一驚,當真以為她會乘風歸去,皇帝甚至身子前傾,臉上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就當眾人大氣也不敢喘時,她自如地收迴了動作,皇帝才鬆了口氣。


    一曲中了,郭貴妃從如同飛燕般,從玉盤上輕落下來,匍匐於地,領著匠人和樂師以額貼地,高聲道,“臣妾祝皇上洪福齊天,祝皇後娘娘吉慶祥和。”


    “祝皇上洪福齊天,祝皇後娘娘吉慶祥和!”眾人紛紛跪地,隨著郭貴妃喊道。


    “好!愛妃舞藝又精進了不少,且時時處處心係百姓,實為難得,賞!”


    皇上龍顏大悅,郭貴妃明明是想借跳舞虜獲龍心,可她卻說祈福,本是靡靡之音,輕歌曼舞,卻被她說成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祈禱之事,就算是皇後娘娘也不能說她什麽。


    “謝皇上賞賜。”郭貴妃高興地再次跪拜謝恩,滿足地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二天,狩獵開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們騎著自己的馬,縱橫在獵場上,英姿勃發,朝氣蓬勃。


    最後以太子殿下打到的獵物最多獲得勝利而告終。這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獵終於結束了,皇帝的那一方純鈞劍最終給了奪得頭籌的太子殿下。


    全體人員準備迴京都了,狩獵場外馬車一字排開,眾妃嬪,眾家貴女依次上了馬車。


    七公主坐在馬車上,手托著腮,趴在馬車邊緣,整個人悶悶不樂的,與來的時候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公主,顧家公子來了。”這時候,知禮走了過來,道。


    “真的嗎?”七公主一聽顧清昭的名字,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掀開馬車簾子,探頭往外麵過去,果真看到顧清昭就站在馬車外,她臉上終於了笑容,道——


    “顧清昭,你來了,你來找我嗎?”


    顧清昭朝身後的文澤示意,文澤走了出來,他的手裏捧著一頭很小的小鹿,小鹿渾身幹幹淨淨的,但眼睛還有些睜不開,軟軟地趴在文澤的懷裏——


    “答應公主的小鹿,我帶來了。”


    七公主連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到文澤手裏捧著的小鹿,伸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頭,問道,“它怎麽不能下地行走,是受傷了嗎?”


    “不是,它剛生下來沒兩天,母親已經被箭射死了,它還沒有喝過母鹿的奶,這兩天文澤喂了些水和稀粥,給太醫看過了,說隻要好好照顧,還能活下來。”顧清昭解釋道。


    七公主聽了,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它好可憐啊,剛生下來就沒了母親。我要和父皇說,明年狩獵的時候不要射這些還在哺乳期或者肚子裏懷著寶寶的動物,動物和人一樣,沒有母親的話,多可憐啊。”她小心翼翼地將小鹿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臉貼著它的身子說道。


    顧清昭聽到她所說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道:“那這隻小鹿就交給公主了。”


    七公主抬起頭來,看著顧清昭,道,“謝謝你,顧清昭,我會把小鹿養的好好的,以後等你來看它。”


    這隻柔軟而無助的小東西,無形中安撫了她那顆受了傷的心。


    顧清昭見七公主並不嫌棄這頭虛弱的小鹿,也就放下心來,道,“那小鹿就拜托公主了,我該走了。”


    七公主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身影,終於沒能忍住,往前跑了一步,大聲地喊道,“顧清昭,這隻小鹿是你給我的,你以後可以來夢華宮看它。”


    顧清昭迴頭,高高揚起手朝她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然後便飛快地跑了。


    七公主抱著小鹿站在原處,直到顧清昭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顧清婉遠遠地坐在馬車裏,看到了七公主臉上的神情,以她活過兩世的資曆,又是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她看出這位公主對顧清昭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感,這種情感概括為兩個字就是——喜歡。


    可是,這位公主最後的下場極為淒慘。


    她雖然嬌縱跋扈,心高氣傲,但卻真誠待人,是個簡單善良的女子。卻終究淪為鞏固政權的棋子,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姐姐!”她正想的出神之際,顧清昭跳上了她的馬車,道,“我不想騎馬了,我和你一起坐馬車迴去。”


    “好。”顧清婉將心頭的雜緒略去,身體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很累吧。”顧清昭輕皺著眉頭,心疼看著麵前的人,她雖笑,可總給他一種飽經滄桑的感覺。


    “有一點。”顧清婉輕輕地吐了口氣,隻有在顧清昭的麵前,她才會這般輕鬆的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情愫,在她麵前,她不是一個女戰士,而是一個……姐姐。


    馬車的輪子轉動起來,他們隨著車流慢慢地離開了狩獵場,在這裏短短四天的時間,卻讓她覺得過了很久很久那麽長。


    顧清昭掀開馬車簾子,顧清婉和她一起看了過去,此事,已是深秋,沿途風景甚好,風拂過臉頰的時候,有種煥然新生的感覺。


    “你看……”顧清昭仰起頭來,哪兒正有一群大雁往南飛,一會排成個一字,一會排成個人字。


    “大雁飛走了,冬天就要來了。”顧清婉喃喃地道。


    一迴到鎮遠侯府,兩姐弟就先去海棠苑拜見了顧老夫人,還未到海棠苑,顧老夫人就站在院子門口親自迎接他們兩個,親親熱熱地進了屋子裏麵。


    顧清婉和顧清昭兩個人並排跪在地上,鄭重地給顧老夫人磕了三個頭,道:


    “祖母,我們迴來了。”


    “好好好,迴來就好,快起來吧。”顧老夫人喜笑顏開地看著這兩個孫子孫女,如今她看這兩姐弟怎麽看怎麽喜歡。


    她自己也原本沒有發現這個心態,這次他們去狩獵,她天天念叨著說他們走了一點也不熱鬧,孫嬤嬤說,老夫人您是把郡主和二少爺當做心肝肝了,她才發現,自己對顧清婉這個原本不喜歡的孫女是動了真情了。


    顧清婉和顧清昭起了來坐在酸梨木椅上,顧清昭送上了一副鹿茸,顧老夫人高興不已地收下了,道,“我的乖乖孫兒,到哪裏都惦記著祖母,祖母欣慰極了。”


    她又問了一些在狩獵場的問題後,突然歎了口氣,道,“發生在狩獵園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幸好你們平安迴來了。”


    “讓祖母操心了,婉兒一直謹守祖母的教誨,低調謹慎的行事,祖母放心吧。”顧清婉乖巧懂事地說道。


    “我聽說,這次是陸源使壞想要害你,真是沒想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知書達禮的世家公子,心竟然如此惡毒,還好婉兒福大命大。”顧老夫人心有餘悸的說道。


    她家婉兒果然是極貴命格之人,不會輕易被小人害死。


    “祖母,你就不要擔心了,婉兒這不是平安迴來了嗎?”顧清婉安慰道。


    兩姐弟又留下來和顧老夫人說了一些體己的話,才離開了。


    緊接著,又去了落星苑。


    這邊,大夫人都快望眼欲穿了,自從接到他們要迴府的消息就站在門口巴望著,一見到這兩人,便急切拉到麵前,仔仔細細地查看,就怕他們有什麽閃失,見到兩人都完完整整的一點事都沒有,一顆掉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來。


    “母親,你放心,我和昭兒好的很呢。”


    三個人說了幾句,才終於迴到屋子裏坐下來。


    大夫人手捂著心口,聽著顧清昭眉飛色舞地講著這四天發生在狩獵場裏的點點滴滴,直聽的心驚膽戰的,特別是聽到顧清婉差點死在馬蹄之下,她都快掉出眼淚來了。


    又拉過顧清婉看了一番,發現她沒有什麽大礙,才鬆了口氣。


    “太嚇人了,你們一出門,我這顆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總怕你們會出事,好在又是有驚無險。”


    “郡主和少爺出門狩獵的這些天,夫人天天吃齋念經,燒香拜佛,就怕郡主和少爺出事。”這時候周嬤嬤從外麵走了進來說道,身後的丫鬟們手裏端著一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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