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聽到嫣兒兩個字的時候,顧老夫人臉上的神色猛然間變了,原本冷漠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痛苦。


    陸氏繼續說道,“老夫人,我沒關係,可月兒始終是顧家的骨肉,若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我今天過去的時候,月兒還說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辜負祖母的期待,往後再也不敢了,隻有老夫人饒過這一次。”


    “你就是一次一次用這種招數來對付天佑的嗎?”顧老夫人手握緊了椅背,冷冷地打斷了她,道。


    “我……我此番都沒有敢去找老爺說情,隻盼著老夫人大人大量。”陸氏深知顧天佑這迴對她失望至極,這麽些天都沒有提起過她。


    她當初已經答應顧天佑不去招惹顧清婉,可是她咽不下去那口氣,她不信她鬥不過顧清婉一個黃毛丫頭,沒想到她會輸的一敗塗地。


    “那我便在此迴複了你,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你和二丫頭犯下的錯不可輕易饒恕,我是不會放她出來的!”顧老夫人這次是鐵了心要嚴懲顧清月到底了。


    陸氏沒想到顧老夫人如此堅決,她想到顧清月那可憐的樣子,就怕她身體廢了,臉廢了,便再也不願尊崇母親的叮囑,狠了狠心,道:


    “老夫人,您是知道的,我父親和哥哥向來疼愛月兒,他們若是知道月兒在家中受苦,也要不安心的。”


    顧老夫人聽了,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椅背上,連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都掉了出來——


    “你少拿你父親和你哥哥來威脅我,他們這些外人,卻管些我侯府後宅之事,皇上若是知道了,不曉得要判誰的罪!”


    說著,她將那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拿起來,強硬地塞迴陸氏的手裏,道,“我沒將你趕出侯府,已是給了陸家天大的麵子,把這顆珠子拿迴去,我受不起!往後你老老實實在你的院子裏呆著,月兒的事不需要你再過問,我自由安排!”


    什麽……


    陸氏渾身一震,聽老夫人這意思,是要分開她和月兒嗎?她的安兒已經暫時不在她身邊,她不能讓月兒也離開她。


    “老夫人,妾身錯了,都是妾身的錯……”


    而顧老夫人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冷聲吩咐道,“孫嬤嬤,送她出去!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踏入海棠苑半步!”


    最終,陸氏花了一個價值連城的罕見夜明珠去討好顧老夫人,結果卻連一句好話都沒有討到,反而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最終悻悻地拿著夜明珠走了。


    不過,走出海棠苑的時候,她的臉上卻浮現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


    她早也預料過了,也許顧老夫人不會輕易地原諒她和顧清月,所以在從陸家迴侯府的路上,她偷偷地去了一趟蓮溪寺,找主持慈安師太說了一個時辰的話。


    先皇太後年輕時曾被宮中嬪妃陷害,被迫至蓮溪寺出家數年,後先皇親自前往蓮溪寺將其接迴,恩寵數十年。


    而先皇太後迴宮後,為感念蓮溪寺,親自主持修建庵堂,使得蓮溪寺成為最有名的清修之地,平日香火十分旺盛,如今主持寺廟的就是這位慈安師太了。


    一般人是輕易見不到慈安師太的,但是,陸氏卻可以,因為慈安師太在出家前,曾與陸氏是手帕交,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就連顧天佑也不知道。


    一計不成,她可以再生一計,好歹她陸凝語也是陸尚書嫡生的女兒,豈會輕易被一個顧清婉扳倒?顧清月是一定會被救出來的,她自己也不會和自己的女兒分開。


    她抬頭,看著天空,落日將至,夜幕開啟,好戲要開場了——


    *


    宮裏舉行的秋季狩獵在即,這將是一次盛大的活動,每次皇帝都會允許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家人隨行,顧家自然在隨行之列。


    離狩獵還有數天,顧老夫人就已經請了京都有名的師傅特意為顧清婉和顧清昭兩人兩身定做騎馬裝和出行服,顧天佑這次隻打算帶他們姐弟二人同行,顧老夫人說要他們兩個都妝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


    顧清月聽到這個消息,這麽重要的場合她沒法出席,於是又趴在床榻上哭了一迴,可是現在再怎麽哭也沒用,沒有人能來幫助她,陸氏說會盡快帶她出去,可最終也不見人影,她日日留在這裏,無人陪伴,無人說話。


    就連那送飯菜的奴才也像是集體失聲了一般,無論她說什麽罵什麽,她們都不會迴應。


    “這些人都被顧清婉這個妖精迷惑了!對,顧清婉是個妖精,她會妖法!她能讓所有的人都不理我。”顧清月瘦削的臉上,雙眼瞪的老大,流露出一絲驚恐。


    “不,我要離開這裏,這裏有鬼,這裏有鬼,顧清婉會派鬼來吃我!”


    她突然從床榻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下床走到外麵,撿起一顆尖利的石頭,在地上畫著一些字,字跡非常繚亂,但卻能看出來寫的是:


    “顧清婉,你不得好死,你下十八層地獄……”


    “顧清婉,顧清婉……”


    寫著寫著,她又站起來,用腳一頓亂擦亂踢,地麵上留下一片彎彎扭扭,令人心驚的痕跡。


    突然,她停了下來,望著手中尖利的石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無比詭異的笑容,然後慢慢地舉起這手頭,猛地用力——


    ……


    “不好了,二小姐自殺了!二小姐自殺了!”


    一個時辰後,一道驚叫聲打破了平靜,那送飯的丫鬟稱心看到顧清月躺在地上,手腕下流出了一灘血,整個人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啪”的一聲,稱心手裏的碗掉在地上碎了,飯菜灑了一地,她猛地轉過身,一邊跑,一邊驚叫著,路旁樹上的鳥兒都被驚飛了。


    “郡主,二小姐自殺了!”秦嬤嬤匆匆走了進來,滿頭大汗地道。


    顧清婉一怔,“自殺?”


    “是,聽負責送飯的稱心說,二小姐割了自己手腕,血流了一地,樣子十分恐怖,現在人已經送去了春月苑,老爺喊了洪大夫前來,正在診治。”秦嬤嬤一五一十地將情況稟報道。


    割手腕?


    顧清婉微微蹙眉,顧清月那麽重視自己皮囊的人,平日裏蚊子咬一口都要大驚小怪一番,這次竟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當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所以受不住了嗎?


    “來人,去春月苑。”她站了起來,斂下神思,道。


    一走進春月苑,顧清婉便發現顧清月的床前圍了一圈的人,顧天佑則坐在椅子上,緊繃著一張臉,臉色十分難看。


    顧清婉跨腳進去,喊了聲,“叔父。”


    而顧天佑頭也沒有抬,沒有應她,特別擔憂顧清月的樣子,顧清婉唇角拂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嘲諷,走到顧清月的床前——


    隻見顧清月躺在床上,往日明豔的一張俏臉,此刻蒼白到近乎透明,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眉頭緊緊蹙成一團,像是被抽幹了血氣的人一般,而她露在被子外的那隻手,洪大夫正在為她塗抹止血的藥膏,果真有一道小指長的口子橫在手腕上,衣袖上還沾著一些血跡。


    顧清婉冷冷地看著床上的人,嘴裏卻十分擔憂地道,“洪大夫,現在怎麽樣了?”


    “郡主,現在已經止了血,不過流了太多的血,需要好生靜養調理,便能慢慢恢複身體了。”洪大夫給顧清月的手腕纏上了一圈白布,道。


    顧清婉放下心來,對周圍的婆子和丫鬟吩咐道,“你們要向洪大夫問清楚了,該怎麽伺候,要注意哪些事,切不可照顧不周。”


    “是,郡主。”這清水苑的奴才們早就在桃花苑見識過顧清婉的厲害了,現在她又這般親切可人,反而令她們個個感到害怕。


    “洪大夫,請您多開一些好藥,莫讓二妹手腕上留疤才是,這截手腕要露在外麵的,姑娘家若留下一道疤,要被人說閑話的。”顧清婉又細心地叮囑道,不知情的人看來,這真是一個關愛妹妹的好姐姐。


    “郡主放心吧,口服和外用的藥都開了,搭配著服用疤痕定能消失,隻是切記不要服用辛辣食物,否則傷口不但愈合緩慢,恐怕還會潰爛。”洪大夫叮囑道。


    顧清婉點著頭,道,“麻煩您了,還有,這件事還請您……不要外傳。”


    “郡主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洪大夫一輩子與侯府打交道,後宅的事見得多了,早知道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啊!啊!”突然,床上的人猛地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臉上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眼睛瞪的老大,心口劇烈地一起一伏著,然後用力地撕扯著剛剛包紮好的手腕,驚叫著,“鬼,鬼,我看到鬼了,我看到鬼了!那個鬼要吃我!”


    “二小姐……”


    “二妹……”


    “月兒……”


    房中眾人被顧清月突然的行為嚇了一大跳,顧天佑站了起來,快步走過來。


    “鬼,鬼,你是鬼,你是鬼啊……”顧清月像是瘋了一般,猛然間朝顧清婉撲了過來,手往顧清婉的脖子上掐了過去,那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


    顧清婉眼睛微微一眯,腳步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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