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在甘露寺走著,顧清婉不想迴家,想了想,幹脆走到後山的梅花林看看風景算了。空氣裏都是醉人的臘梅清香,盛開的花瓣在枯黑的枝頭顯得格外妍麗動人。她望著開的正美的梅花,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如果,她也能夠擁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結廬於此,每日和心愛的人相擁而坐,一起看著日出日落,沒有煩惱,那該有多好?


    走走停停,隨手拾起地上跌落的花瓣,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走到了梅花林的盡頭。林子盡頭是一片小樹林和不遠處的懸崖,顧清婉倒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崇化山居然會有這樣險峻,腳步微微一頓,她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兵器相接的聲音。顧清婉心中頓時微微一驚,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不遠處是一個長滿了枯草的小土垛,正好可以遮住她嬌小的身形。躲好了之後,她幾乎是連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地聽著前麵傳來的動靜。


    劈裏啪啦的兵器相接,伴隨著男人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隱隱帶著一絲殺氣。


    “你果然在這裏!受死吧!”


    “想要我的命,也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一個冷厲的男聲響起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陣刀劍兵器摩擦發出來的聲音。顧清婉縮緊了身子,閉上眼睛禱告,希望那兩個人千萬別發現了自己,免得引火上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顧清婉看來卻仿佛是有一個世紀那麽長,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兵器刺入血肉的聲音,一個男人發出了一聲悶哼,仿佛是受了傷,有些不敵。


    世界頓時安靜下來,顧清婉等了等,直到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白光閃過,等她反應過來,纖細的脖子上麵,就已經被架上了一柄冒著寒氣的長劍。


    “你是誰?”


    陰冷殘酷的聲音響了起來,顧清婉僵硬地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異常俊逸的容顏。隻見他身材高大,一聲白衣此刻已經染上了鮮血,精致的麵容,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飛入鬢,幽深深邃的眸子,帶著一股攝人的冷漠和寒意。


    “我、、我是、、、、”顧清婉強自鎮定,不想讓自己露出膽怯的神色,然而就在她轉過身的那一刻,對麵的男子卻仿佛一座大山一樣忽然倒了下來,竟是將她嬌小的身體重重地壓倒了地上。


    “額……”


    顧清婉有些無語的看著那個倒在她身上的男子,從他身上傳出來了刺鼻的血腥味,很顯然這人受了傷,以至於現在昏迷不醒。


    怎麽什麽好事都能讓她碰到,先是被受傷的赫連縉挾持,現在又被一個陌生男子碰瓷,她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看來改天她要好好在廟裏拜一拜,去去晦氣。


    “喂,你還好吧?”推了推身上的重物,見他沒有反應,顧清婉簡直是欲哭無淚。好不容易才將那人翻轉了身子,她終於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長裙上麵竟然也沾滿了對方的血跡。嚐試著想要扶起他,奈何她的力氣太小,根本就做不到。想起方才的那番打鬥,顧清婉咬了咬唇,這個人給她的第一直覺就是危險,在這樣的關頭,她也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


    躊躇地看了看,顧清婉盡量把他拖到土垛後麵,遮住了他的身形。這才轉身,毅然地離開了。


    迴到了甘露寺的客房,她便走到了李元湛那裏,初九正從裏麵端著一個空盆子走了出來,見到她,頓時有些驚訝。


    “表小姐,你還沒有走嗎?”


    “我來看看表哥就走,他現在好了嗎?”


    “好了,劉先生半個時辰前就離開了,吩咐我到了時間就讓少爺起身。表小姐你來的正是時候。”


    “劉以煦他不在?”顧清婉微微皺起了眉頭,走進了房間,李元湛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衣服躺在床上,看起來氣色不錯。


    “婉兒。我以為你早就走了呢,怎麽還在這裏?”見到顧清婉,李元湛頓時露出了笑容。他最近天天都在這裏針灸藥浴,劉以煦總是板著一張臉很少說話,而他對他也心有隔閡,反倒是顯得格外沉默。而婉兒卻幾乎每天都來看他,這也是他每天最期待和最開心的時候。隻可惜她不能長留於此,還有一個劉以煦,兩個人反而沒有什麽話說。


    “我在梅林裏麵逛了一下,現在正打算迴去,所以走之前先來看看你。”顧清婉也勾起嘴角,隻是眼神中有一絲恍然。頗有些心不在焉的和李元湛說了一會兒話,她這才離開了房間。走到外麵的院子,看到小廝初九,她忍不住開口道。


    “初九,表哥的藥材放在哪裏的?”


    李府為了李元湛的腿疾,基本上是搜刮了很多的藥材送到了甘露寺,顧清婉記得裏麵有一些止血生肌的藥膏和藥丸,想起那人,她心中還是覺得不安,最終還是決定折返迴去。


    當她心懷忐忑地到了後山,發現那個人果然還在地上毫無生氣的躺著,頓時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看了看,發現那人傷在胸腹,一時間頓時有些為難。眼看著四周毫無他人,顧清婉咬了咬牙,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終究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就這樣走了,還真是做不到。


    顫抖地解開那個人的衣衫,當她看到那人懷中露出的一件東西之時,她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那分明就是她方才遞給劉以煦的錦帕!


    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竟然會在這個陌生男人的懷中!


    顧清婉的手微微地顫抖起來,她忽然低下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起平凡無奇的劉以煦,他的五官精致絕美,簡直就是上天的精心傑作,是她至今見過的男子中容顏最好看的。當然和陳淵比起來還差一丟丟。除去這張臉,他的身型,甚至渾身上下所透露出來的訊息,都是一種極為熟悉的冷漠。而看到了那張錦帕,還有什麽好懷疑的呢!


    這才是真正的劉以煦吧!想起他那張總是沒有任何表情的平凡容顏,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本人不苟言笑,現在看來,一張麵具,怎麽可能會有人性化的表情呢!一直以來她都隻是以為他的身份神秘,沒想到,竟然連長相都不能真實的讓人知道。


    難怪她方才趕去,表哥他們都說劉以煦離開了,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出現這裏。剛剛那個和他打鬥的人是誰,劉以煦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麽?他為什麽要一直戴著麵具,他答應為表哥治病,是真的在幫她,還是另有所圖?


    顧清婉覺得這個劉以煦不簡單,肯定有一層別的身份,估計就連劉以煦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吧。他到底是誰呢?


    雖然心裏疑惑,顧清婉手上的動作還是沒停下來,解開他的衣衫,準備把那些藥膏抹在他的傷口上麵。她的手剛剛碰到他的身體,就被一個不明物體給擊中了,手上一痛,瓷瓶掉在了地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飛快地收迴了自己的手,就在這時,一股強勁的力道攫住了她的喉嚨。顧清婉隻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無法唿吸,揚起的頭,看到的,是一張冷酷而殘忍的陌生麵容。


    “放、、放手、、、、”


    顧清婉伸出手來,拚命地想要把架在自己脖子上麵的大手推開,然而換來的卻是對方更加深厚的力度。眼前頓時有些朦朧起來,嗓子傳來的劇痛幾乎讓她窒息,她不會就要這樣死了吧?這個人,是來滅口的嗎?


    她怎麽這麽倒黴,該死的劉以煦,難道我就這樣成了你的替死鬼?


    她不甘心,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她的人生才剛剛踏出第一步,怎麽能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葬送?


    “咳咳、、無名,放、放開她!”


    就在這時,一個略有些虛弱低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不是她熟悉的語調,然而卻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定起來。手上的力道頓時一鬆,她的身子頓時一軟,倒在了地上,抱著脖子劇烈的喘息咳嗽起來。新鮮的空氣不停地進入肺部,這才讓她有了一絲活過來的感覺。


    “殿下!此女看到了你的真容、、、、”


    “別廢話,快帶我走,不準動她!”


    帶著命令的虛弱聲音響了起來,顧清婉感覺到有兩道強烈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微頓了一頓。


    “她不知道我是誰,別濫殺無辜!”


    一道聲音輕飄飄地響了起來,隔了一會,顧清婉隻能聽到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到最後才緩緩地站起了身子,看著遠方,臉上的神色複雜莫名。


    雖然剛剛難受的差點死掉,但是她並沒有什麽大礙。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咬了咬唇,忍著身體的疼痛朝著山下走去。


    顧清婉知道,從此以後,她將再也不會向以前那樣對待劉以煦了。他的身份和秘密,都是自己所不能接觸的禁忌。她會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可是有些東西,卻再也迴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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