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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過,最難迴去的地方叫做故鄉。浪跡天涯的人有一天便會發現自己離家越來越遠,迴頭已經找不到迴家的路。不論浪蕩多久,總有累的時候,家裏的親人總是在晚飯前等著自己歸來,在晚上睡覺之前幫你鋪好床。


    薑夢笙對自己探尋過往的追憶隻字未提,隻是靜靜地坐在馬車上。李鏡的蛇毒已經排除幹淨,和花蕊坐在馬車前,車裏坐著炎徹和薑夢笙。


    炎徹也沒有詢問薑夢笙,他不想打擾到她,他能看見薑夢笙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滿足的表情。他們驅車準備去往北方的順州城,按照燕輕侯的行進速度,估計他們已經到了順州。


    一路上百無聊賴,李鏡閑不住,跟花蕊聊了起來。


    “聽那個蛇姬說的話,好像你過去是萬蛇國的人?”


    “不是,那是他們自己起的國號,跟我們沒有關係。隻是我的祖先曾經在那生活過而已,僅此而已。”


    “那他們算是搶了你們的地盤嗎?”


    “不算搶,算撿的吧。我們過去的祖先幾乎都離開了那裏,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嘛,他們自然就說那是他們的領地了。”


    “你們當初為什麽離開那裏?”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這要問過去的人。離開也好,要是知道跟那種膚淺的生物生活在一起,還不如呆在魔界。”


    “魔界又是什麽樣的地方?”


    “你想去啊?入魔就可以了,反正你當個人也是一無是處,不如去魔界嚐試一下?”


    李鏡心想這個花蕊平時話不多,果然還是有原因,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把話聊死,讓人沒法繼續溝通下去。如果入魔自己也能變強,李鏡倒也想嚐試。這種念頭過去他是絕對不會有,他常以自己公主侍衛的身份自居,本是人類的佼佼者,直到魔人的到來才讓他發現自己的渺小。如果可以變強,能夠保護公主,變成魔也無所謂了。


    薑夢笙在馬車裏迴過神來,看見炎徹一直盯著自己,想必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問。


    “魔王大人有什麽話盡管問吧,夢笙一定悉數告知。”


    “不急,我看你的心情輕鬆的很,想必你的過去一定是美好的,不想打擾你。如果人人都是這般滿足的笑容,那就好了……一切的爭鬥,都是源自貪婪和欲望,從來沒有會滿足自己短暫的生命和有限的時光,隻會徒勞和天命對抗,做些無用的事情。”


    “過去,倒也不是盡善盡美,隻是得知有人砥礪前行,讓後人前途光明,心裏就是高興。我透過那森林底下連綿的樹根,靠著樹木的記憶迴想著在這森林裏發生的點點滴滴。本來已經迴想到十六年前自己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又忍不住繼續往前探索,不知不覺居然花費了那麽長的時間。”


    “十六年前發生了什麽?”


    薑夢笙微微一笑,開始述說往事。


    那時候沉睡之森很是寧靜,沒有受到外界的幹擾,萬物在這生機勃勃。一雙蹣跚的雙腳沒有穿鞋,踩在了森林的樹皮上。森林裏的植物都有靈犀,把情況迴報給了巡邏的守衛。守衛是一群異獸人,順著森林的指引,他們找到了入侵者。那是一位偏體鱗傷的女人,佝僂著身子,懷裏抱著一塊繈褓。她的背上插著一支箭,危在旦夕。女人看到了異獸人,她竟然鬆開了手裏的繈褓,讓異獸人看到繈褓裏一個脆弱卻又堅強的生命。女人把手裏的孩子交給異獸人,對他們說道:“曾經,她也屬於這裏。”女人說話,撇下孩子,往相反的方向迴去。森林又向守衛傳來訊息,有一群人入侵了森林,看樣子,是為了尋找這對母女。異獸人不知如何處置這個孩子,他跟隨女人的腳步,去看看她接下來的命運。


    女人最終和那群人遭遇了。女人的眼睛充滿慈祥,她看著對方兇神惡煞的臉,沒有絲毫恐懼,就像看著自己叛逆的孩子。屠刀向她襲來,她甚至沒有躲閃,硬生生躺在了這片森林裏,與這片森林融為一體。人類沒有看見孩子的身影,他們還要找出孩子,繼續往森林裏麵走,於是碰上了那群異獸人。看見異獸人手裏的孩子,人類要求異獸人交出孩子。不知為何,異獸人卻在這一刻猶豫了,雖然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如何處置這個孩子,在看到母親的遭遇已經她之前說過的“這孩子屬於這裏”,異獸人首領沒有向上級匯報,決定保護這個孩子。即使那時候異獸人與人類水火不容,但是他對這個幼小的生命絲毫沒有怨恨之心。


    雙方交戰,人類全部陣亡。異獸人看著自己帶血的雙手,不敢觸碰那幹淨的繈褓,他想起自己家中剛剛生產的妻子,那剛出的小孩天真無邪,笑容與她一模一樣。幸福,是不分種族的。但是他不能破壞規矩,這片森林不允許任何外來著停留,幾千年前留下的古訓,讓他們對入侵者隻能格殺勿論。如果他把小孩帶迴去,他的家人就會受到牽連,他又開始陷入困難的抉擇。


    其他異獸人都在等他的答案,終於,在考慮許久之後,異獸人擦幹自己的雙手,把孩子抱入懷中,走向森林。身旁的異獸人都在警告他,說他已經違背了森林的規矩。異獸人隻是報著孩子,默不作聲。直到走到一片大樹底下,異獸人把手裏的孩子放下,放在了那棵大樹的樹根上。他對其他異獸人說,如果這個小孩能夠在這片森林裏活下去,我們就沒有資格去剝奪她生存的權力。她的母親用生命換來她的安全,即使那個女人是人類我也會幫助她。這個孩子不能毀在我的手上,讓森林去抉擇她能不能在這裏活下去,也正好驗證那個女人說的話,看這個孩子是不是屬於這裏的。異獸人便離開那個地方,當作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小孩。


    森林是豐富多彩的,也是危機四伏的。很久以前,從天空落下一隻幻獸,它棲息在這片森林之中,帶來了不詳和恐懼。幻獸每次唿吸,都會吐出令人致命的毒霧,每過一段時間,這個森林就會周期地充滿毒氣。那個小女孩被放在大樹底下的那天,正好是森林毒霧最濃的時候。一陣風吹來,一片紫色的霧氣朝著孩子緩慢襲來。沒人知道這個孩子的下場如何,甚至連剛剛睜開眼的孩子自己都不知道危險在向自己靠近。就在毒霧快要淹沒孩子的時候,一雙無形的大手推開了霧氣。


    是孩子母親的靈魂。母親放棄了自己輪迴轉世的機會,用靈魂的餘溫溫暖著孩子。毒霧傷不了孩子,孩子活下來了。日子卻總是艱難,還會有猛獸覬覦孩子,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個無人看守的腹中餐,然而母親卻消耗著靈魂力,用靈魂的衝擊驅趕猛獸。孩子哭泣了,她能看到自己已經死去的母親,眼裏包含著淚水。死去的母親不能給孩子喂奶,她朝身旁的大樹祈禱,請求這棵經曆了滄桑的大樹,給予這孩子微不足道的幫助。大樹迴應了她,從樹枝的樹葉上滴下一滴露水,正好落入孩子的嘴裏,孩子一臉滿足,吮吸著露水。那不僅僅是露水,是大樹用自己的生命凝成的生命之水。就這樣,母親守護著孩子,一天又一天,終於,她的靈魂也耗盡,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正在巡邏的異獸人迴想起之前丟棄的孩子,過去已經有了好幾天了,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命運如何。他偷偷離開隊伍,來到了放小孩的那顆樹。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孩子真的是屬於這裏。異獸人靠近,孩子一臉笑臉地看著他,仿佛看見了熟人一般。孩子很健康,這森林的危險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異獸人感到不可思議,從來沒有見到如此頑強的生命。他再看向頭頂的大樹,卻發現樹葉已經開始發黃,樹皮大量脫落。那棵大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延續這個孩子的將來,讓異獸人的心中動容。他想要她活下來!


    就在此時,他感應到有一群人傳入了森林,而且是很多人。他放下孩子,前去查看。


    那是一群軍隊,旗上寫著“薑”字,看樣子是薑國人。領頭的將軍騎著馬,一個士兵稱唿他為“趙將軍”。不久其他異獸人守衛也來了,他們一同走出,前去攔下軍隊的腳步。原來,這批軍隊就是來對付異獸人的,前幾天有一隊士兵進入森林,全都沒有出來,正是被他們殺了,這批軍隊要來消滅他們。雙方開始了戰鬥,戰鬥之中異獸人處於下風,那個趙將軍實力不俗,是一個修煉者,幾個異獸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就在異獸人快要敗下陣來的時候,那個趙將軍的妻子突然發作,看樣子是吸了森林裏的毒霧中毒了。女人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遠遠看去身體發紫,看樣子也是中毒了。這些人多多少少都中毒,在這片森林呆不久的,異獸人準備退去。那一刻那名異獸人突然想到在森林裏那名女嬰,或許那個人類將軍可以收留她。他飛身過去,搶過女人手裏的孩子,將軍見自己的孩子被抓走,連忙追上異獸人。異獸人不停躲閃,特意把將軍引向那棵大樹。


    看到距離足夠,異獸人賣個破綻,讓將軍搶走了自己手裏的孩子,隨後消失在樹林裏。將軍抱著自己的孩子,既是高興又是痛心,準備離開這裏,就在迴去的路上,他看到了一棵大樹底下有一個繈褓包裹著的孩子。將軍看著繈褓中健康的孩子,不暇思索,也把遺孤帶上了部隊裏。那個異獸人躲在暗處觀察,在看到小孩被將軍抱走後,也消失不見了。


    將軍迴到馬車中,他撿來的小孩居然奇跡般地把中毒的小孩治愈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就是這幾天在我們身邊親生經曆的事情了。


    薑夢笙還想探尋森林的過往,可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而且在薑夢笙像知道三千年前的事情時,森林裏有很多樹是知道事情的,卻全都閉口不答。


    炎徹聽完薑夢笙的故事,對母親的思念湧上心頭,但是又不想讓薑夢笙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麵,他便問薑夢笙作何感想。


    薑夢笙迴答:“你知道,無時無刻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自己頭上為自己遮風擋雨,你就會明白孤身一人有時候並不是孤單。這裏是我的故鄉,但是我也明白我的故鄉是這整片大陸。我呆在王宮裏太久了,忘了母親讓我活下來還有一直履行的使命。”


    炎徹和薑夢笙二人相視一笑。


    在凉國的順州城,燕輕侯帶著妻女來到了城門。城門的守衛看著燕輕侯的臉正要盤問,其中一個守衛似乎認出了燕輕侯,立即請他進城,並向全城通報這件事情。


    燕輕侯進了城,凉國的人並沒有用惡意的眼光看著他,反而都是期待已久,好像你終於來的神情。聽聞燕輕侯來了順州,已經萬人空巷,人群把街道擠得滿滿的,隻為了看燕輕侯一眼。


    “父親,為什麽他們都盯著我們看?”


    “可能他們等了太久,從懷疑到相信,這樣的轉變有點承受不住。”


    “他們在等誰?”


    “等可以帶他們迴家的人。”


    順州城被分割成數十個坊,十多年沒見,這裏已經變化,燕輕侯都不認識迴家的路了。一個坊主走出來,說了一口地道的薑國話,燕輕侯便明白了對方的身份。那個坊主帶著燕輕侯來到了一座院子前,那院子矮小,破舊,與周圍的房屋格格不入,但是門麵卻是趕緊整潔,一直有人打掃。這些人都曾經是順州城的人,也是薑國的人,他們都期待一天迴到薑國的懷抱。直到前幾天他們才知道薑國已經被魔人占領,看到燕輕侯出現,他們便寄托在他身上,期待他能天神下凡,解決蒼生,驅逐魔物。然而燕輕侯這次,真的隻是迴家看看。


    燕輕侯推開門,撫摸著房裏的一切,那生鏽的鋤頭,有劃痕的柱子,還有漏雨的樓頂,往事曆曆在目。燕穆然很是新奇,在這院子裏玩耍著,她還沒有在這樣的地方呆過。她四處走動,走進了燕輕侯過去的臥室裏,不一會她從裏麵走出,對燕輕侯說道:“父親,裏麵有個姐姐喊你進去。”


    什麽!這屋裏居然有人而燕輕侯居然沒有察覺到。燕輕侯立馬抱起自己的孩子,遞給妻子,隨後他握著劍柄,朝著裏屋走去。推開門的一瞬間他抽出斬鐵劍,但是一張熟悉的麵容讓他默默收迴了劍。


    那人正是莫飛雪。


    “你怎麽會在這?”燕輕侯問道。


    “我比你早一點迴來,聽說你來順州,我想你一定會來這看看,就在這等你了。”


    “這麽說你也是剛迴來,怎麽,在外麵的日子不愉快?”


    “是很不愉快。”


    “你都在哪呢,十年前與你交手之後,我幾乎沒有你的消息。”


    “你當然沒有我的消息,我偽裝在各國之中搜集情報,估計連我在薑國的時候你都沒有發現。我有半年的時間在祁國裏周旋。”


    “你在祁國幹什麽?”燕輕侯驚訝地問道。


    “還能幹什麽?難道是聯合祁國,一起來消滅你們薑國嗎?哦,我好像聽說了,現在薑國確實不在了,對吧?”聽到這話,燕輕侯陰沉下臉,沒有作答,其實已經默認。


    “我開玩笑呢,我在祁國的目的就是刺殺祁王。”


    “成功了嗎?”


    “成功了我就不會迴來了,那時我與祁王的禦書房隻有十步之隔,黃金六聖被我調虎離山,我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殺了祁王,沒想到突然出現兩個從未見過的人打斷了我的計劃。那兩個人法力高深,居然可以撕開空間並在裏麵自由移動,我與對方隻接觸三招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結果對方也是衝著祁王來的,我心想自己這麽做是破釜成舟,而對方則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離開,把機會給了他們。然而我在離開祁國後卻並沒有聽說祁王遇刺的消息,反而是祁國要與炎國開戰,那炎國,竟是被魔人占領的薑國改名而來。所以我便明白,當時在祁王禦書房外接觸的那兩個人是魔人,他們頭上長得犄角當時天黑便沒有注意,現在想來……還真是有些後怕呢。從來沒見過魔族人的嘴臉,結果真的見到了卻不知道對方就是魔人。”


    “你應該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與他們為敵,因為我知道,我們的水平跟他們跟本不能相提並論。”


    “你這是在給魔人長臉嗎?我聽說魔人占領王宮時,身為薑國最大的將軍,你居然沒有出手,眼睜睜看著魔人蹂躪薑國的尊嚴,是這樣嗎?”


    燕輕侯此刻感到羞愧,不敢看著莫飛雪。莫飛雪把自己臉上的麵罩取了下來,露出了整張臉。


    “看著我,我要問你,你一定要老實迴答我:你到底是人類,還是魔族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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