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民夫心動了,他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嘴唇,有些期盼的說道。


    “這位大人,您能不能叫工地上的廚子,給我們放飯的時候,多給點鹽水。”


    “要不然的光雜糧麥飯實在有些不好吃,多給點鹽水,俺們幹活時也能有點勁不是。”


    民夫一臉期盼的說道。


    胡文慰卻是愣在了原地,一臉納悶的看著民夫。


    鹽水是什麽鬼?朝廷給出的民夫夥食標準不是每人一塊鹹菜,每周每人一片肉嗎?


    雜糧麥飯又是什麽情況,朝廷的標準是每人每天三斤糧食啊,不應該有雜糧的啊。


    這個時代的雜糧,可不是後世的雜糧,後世的雜糧是含有膳食纖維的雜糧,是健康的代名詞。


    但是這個時代的雜糧,卻是糧食中含有碎石子,麥稈,麩子……等亂七八糟玩意的糧食。


    非但不好吃,難消化,吃多了還容易吃壞肚子!


    見胡文慰臉上的表情不對,民夫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位大人,要不鹽水不多給也行,麥飯多給我們來一點,一天兩頓,一頓半碗麥飯實在吃不飽啊。”


    “吃不飽,給朝廷幹活我們也氣力啊!”


    見民夫如此說話,胡文慰的臉色越發難看,見民夫臉上的表情滿是驚恐,胡文慰趕忙解釋道。


    “本官不是針對你的,不要驚慌。”


    民夫這才表情鬆緩了下來。


    胡文慰表情緩了緩開口詢問道。


    “你們來工地上做工,平日裏的夥食標準都是什麽樣的?朝廷給你們發多少錢的工錢,平常有休息的時候嗎?工地上有醫生嗎?”


    胡文慰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民夫臉上的表情有些懵逼。


    “這位大人,你糊塗了吧,朝廷征徭役啥時候給給我們工錢了,我們這是服徭役,有不是做工,哪裏來的休息,工地上又怎麽會有醫生呢。”


    “夥食標準的話,平常也就是雜糧麥飯,拿鹽水泡一泡,味道還是不錯的。”


    胡文慰額角的青筋直跳,他被地方官府的黑暗給震驚了,心下也滿是憤怒。


    “該死,當真該死,曹縣縣令當殺!”


    “本官要上書陛下,誅殺曹縣縣令!”


    胡文慰轉頭再去找別的民夫詢問,得到的結果別無二致,一雙眸子中的怒火幾乎要蓬勃出來。


    “走,我們走,迴京兆府,我要上書大王,懲辦曹縣縣令!”


    “諾!”


    就在胡文慰準備帶著一種隨從護衛離開之時,工地的大門口處奔來數十騎。


    曹縣縣令蘇定召赫然就在其中。


    “胡禦史,胡禦史!”


    蘇定召趕忙來到胡文慰身邊,開口說道。


    “胡禦史可是令本官好找啊,胡禦史隨本官去福滿樓赴宴如何,本官正好為胡禦史好好接風洗塵一番。”


    說著,他就想要將自己自己手中的一張紙條往胡文慰手裏塞。


    胡文慰臉色瞬間變幻,一把甩開了蘇定召的手,義正辭嚴的說道。


    “本官恥於與你這等殘民害民之官為伍?怎麽真當本禦史是瞎子,是聾子嗎?”


    “這工地上的一切,有那點是附和朝廷標準的,朝廷下發的錢糧呢?朝廷下發給工地民夫的工錢呢?都被你吃了嗎?”


    “你知道這些民夫吃的都是什麽嗎?雜糧麥飯,鹽水泡的雜糧麥飯,鹽水還不夠!”


    “這就是你這個代大王牧民的官員做的事情嗎?當真是該死,本禦史要好好參你一本,你就等死吧!”


    胡文慰指著蘇定召的鼻子大罵道。


    蘇定召臉色有些難看,任憑是誰被指著鼻子痛罵,心情估計也好不了。


    隻是,他卻是依舊不想和胡文慰撕破麵皮,好聲好氣的說道。


    “胡禦史,胡禦史,您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不就是幾個賤民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們天生就是吃麥飯的命,賤命一條,不值得朝廷又給工錢,又是下發上好的糧食的。”


    “吃麥飯又吃不死人,再說了,胡禦史你有聽說過自古以來哪家王朝還給徭役民夫發工錢的嗎?”


    “胡禦史就當今日之事,您什麽都沒有看見,迴頭三千畝良田的地契,一萬貫銅錢,就會出現在您的府上。”


    蘇定召絞盡腦汁的想要將胡文慰也拉下水。


    “滾開!本禦史豈能和你這等官員同流合汙,你聖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嗎?你對得起聖人的教化嗎?”


    胡文慰十分剛烈,對著蘇定召以及蘇定召身後的諸多鄉紳,豪商怒目而視,身上正氣爆棚。


    蘇定召被這樣怒叱,一張臉完全陰沉了下來,死死的盯著胡文慰,語氣陰陰的開口說道。


    “胡禦史不要太天真了,你真以為這樣的事情是我一個人就能做的嗎?這條線上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大佬參與其中,不知道多少大人物從中撈錢。”


    “胡禦史,你好自為之啊!”


    蘇定召的語氣中滿是威脅之意,看著胡文慰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胡文慰也是心頭猛然一跳,是啊,這樣的事情哪裏是一個蘇定召就能做下的。


    這後麵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再說了,這工地上的現狀,真的就曹縣這裏一處嗎?還是說到處都是?


    秦鳳路,利州路,被陳言改名為涼州路的西夏,永興軍路,以及大同府,河套,雲內州……


    大秦這麽大的疆土,這種情況怎麽可能是個例!


    隻是,胡文慰心中的怒火卻是越盛,開口怒叱道。


    “吾從小讀聖人書,受聖人教誨,現在又拿著朝廷的俸祿,定然不會無視這等齷齪之事發生,而無動於衷。”


    “否則,吾如何對得起聖人教誨,如何對得起大王的信任栽培,如何對得起民脂民膏的俸祿供養。”


    蘇定召冷笑一聲,看著胡文慰說道。


    “那昏君行事暴虐,殘忍嗜殺,昏暈無道,你還真把他當君王了不成?”


    “等吾迴朝,自然會規勸君王,君王再如何,那也是君王的事情,吾等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操守。”


    “吾絕不會和你們這些國之蛀蟲同流合汙!”


    胡文慰十分的正直,他心中的底線不允許他做出有違道義的事情,始終對蘇定召都是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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