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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顰兒有些猶豫,想了想卻還是開口道,“未七姑娘迴來了……送她迴來的是……是毓親王殿下身邊的莫護衛。”


    寧芷莟的麵色忽然冷了下來,隱忍了怒氣吩咐著顰兒道:“將人關進暗房裏,派人看緊了,切不可再生出什麽岔子來。”


    “奴婢定會找人看緊了未七的。”顰兒迴完話後便轉身離開了。


    寧宛然見寧芷莟動了怒,心以為未七是白氏或哪一方人馬派來的奸細,擔心地問道:“二姐姐如此信任未七,她若是奸細會不會壞了二姐姐的事?”


    未七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更何況寧芷莟也不願讓寧宛然攪進這些是非之中來。


    “未七的忠心我是信得過的。”寧芷莟敷衍著寧宛然道,“但她是否生了什麽旁的心思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素心姑娘迴府了。”小丫鬟的聲音透過門簾傳進來道,“現下人正朝著雲溪閣而來。”


    “素心姐姐迴來了,宛然便先迴自己房裏了。”寧宛然一向善解人意,她以為寧芷莟與素心有話要講,便主動要求避嫌。


    “我與你素心姐姐自是不必避諱著你的。”寧芷莟拍了拍寧宛然的肩膀道,“你也正好聽聽瓊華閣那邊的動靜,也算是為你和五姨娘小小出了一口惡氣。”


    素心掀簾走了進來,忙有小丫鬟上前接過了她脫下來的狐皮大氅。


    寧凡之迴府後便怒氣衝衝地去了寧挽華的瓊華閣。


    “女兒給父親請安。”寧挽華端著蓮步走上前去朝著寧凡之福了禮。


    “孽障!禁足了這麽些日子還沒能醒悟!”寧凡之都懶得聽寧挽華辯解,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出了心中那口鬱氣。


    寧挽華被寧凡之打得坐在了雪地裏,半晌都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伸手一摸嘴角竟是出了血。


    “來人!將這個孽障關進祠堂!”寧凡之尤不解氣,跟著吩咐了一眾老媽子道,“隻需給她水和饅頭,其他吃食一律不許送進祠堂。”


    “父親為何要動手打女兒?”寧挽華現下終於反應過來,一臉不服氣地看著寧凡之道,“在相府中責打下人都是要有由頭的,父親何故要責罰女兒?”


    “你還敢在這裏跟為父頂嘴!”寧凡之氣得指著寧挽華道,“若不是你故意將麗嬪身邊的人引到雲溪閣去,又怎會發生後麵的事?”寧凡之怒氣更勝道:“麗嬪娘娘可是宮裏頭最得寵的,如今我左相府的女眷險些傷了娘娘身邊的人,你這是要讓帝都中人皆知我相府有個失心瘋的姨娘嗎?你這是要毀了你妹妹,毀了咱們相府的名聲。”


    寧宛然表麵養病,實則出家之事尚在暗中謀劃中,現下若又曝出未來毓親王庶妃有個失心瘋的姨娘,難免不將外界的目光引到寧宛然身上,相府本就樹大招風,萬一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說不定還會被冤背上個欺君罔上的罪名。


    “平日裏你們姐妹之間吵鬧拌嘴,為父念在你是嫡長女,一直都是偏袒著你的。”寧凡之恨鐵不成鋼道,“從今日起你老老實實在祠堂罰跪,若是再敢生事,別怪為父不念父女之情!”


    “父親從前也是疼過華兒的。”寧挽華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心中越想越恨,忍不住嚷道,“現下父親卻是老糊塗了,不過被人挑唆幾句便要重罰華兒!”


    “你真是不知悔改,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要攀扯上你妹妹!”寧凡之被寧挽華氣得臉都鐵青了,“你母親教養不好你……”


    “老夫人聽說相爺您怒氣衝衝地來了瓊華閣,特遣了奴婢過來瞧瞧。”福嬤嬤快步走到寧凡之身邊福禮道,“老夫人說女兒家身子嬌貴,眼看著就要近年關了,若是傷著了怕是不方便見客了。”


    寧凡之見老夫人發了話,這才收斂了怒氣,拂袖道:“將人關進祠堂去。”


    寧挽華眼見著有老夫人為她做主,當下便又壯著膽子為自己辯解道:“父親責罰女兒總得給女兒頭上安個罪名才是,女兒究竟犯了什麽錯?”


    “小姐快別說了。”宋嬤嬤從未見過寧凡之動過這樣大的肝火,忙過來將寧挽華自雪地裏扶了起來,“小姐不如先服了軟,等夫人迴來後再從長計議。”


    寧挽華被寧凡之一巴掌打得有些蒙了,竟是沒有發現白氏居然不在府中。


    “你母親現下便是為了你闖下的禍進宮求情去了。”寧凡之最後警告著寧挽華道,“若是再敢強嘴,為父便將你送到下麵的莊子上去好好思過。”


    “還不快將大小姐拖下去。”福嬤嬤知道寧挽華被白氏寵壞了,唯恐她會真的惹惱了寧凡之,這才命令下人們將人給拖下去。


    宋嬤嬤眼看著寧凡之動了真怒,福嬤嬤發了狠話,當下也狠下心派人將寧挽華生生拖拽了下去。


    左相府雲溪閣。


    顰兒將靜蕤軒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陳述給了寧芷莟聽。


    “寧挽華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現下卻是不知所雲的被寧相當眾掌摑了耳光。”寧芷莟心情甚好道,“這一巴掌可夠她難受的了,她難受了白氏自然也是不會好受的。”


    “二姐姐算計了大夫人和大姐姐。”寧宛然從小被白氏與寧挽華壓得死死地,心中自然是畏懼著她們母女的,“宛然隻怕她們不會放過二姐姐。”


    “我與白氏母女早已水火不容。”寧芷莟來到寧宛然身邊拍了拍她微微發顫的肩膀道,“別怕,有二姐姐在,定會護著你與玉成的。”


    “二姐姐,宛然是不是很沒用?”寧宛然垂下了頭,眼角有淚滑落,“連姨娘都在暗中配合著二姐姐,可我卻因為心中的恐懼甘願為人魚肉。”


    “你並非沒用,而是以為退讓可以換得別人的‘放過’。”寧芷莟順勢握住了寧宛然的一雙手道,“曾幾何時我也以為可以用與世無爭來換得那些人的一點憐憫,想要靠著那一點憐憫保全自己與身邊的人。”寧芷莟握著寧宛然的一雙手緊了緊,緩聲對她說:“可那些人不是你,她們體會不到你是不願骨肉相殘的善心。你也不是那些人,自也是不會知道這世上竟是有完全沒有心肝,不過是披了人皮的禽獸。”


    “寧姐姐,原來這世上真有披了人皮的禽獸!”寧宛然抱住寧芷莟,伏在她的肩上失聲痛哭起來。


    寧芷莟一直等到寧宛然哭累了,困倦了,睡熟了,方才與素心一起出了她的廂房。


    “小姐,真是為難五小姐了。”素心這才敢深籲了一口氣道,“那樣善良溫柔的一個人,卻被逼得退無可退。”


    “這世上靠著旁人到底也是不如靠著自己的,更何況玉成年幼,五姨娘也不是拿得了大主意的人。”寧芷莟眸光驀地黯淡下來,“前路茫茫,我也不知道還能護她幾時……”


    “小姐,這一年多來素心在小姐身上學會了四個字。”素心眸光堅定地看向了寧芷莟,“人定勝天。”


    “素心,你總能在我心不定地時候安慰我。”寧芷莟重複著素心的話道,“人定勝天,我記住了。”


    白氏從宮中出來後便上了馬車匆匆向著左相府而去。


    “夫人為了小姐受委屈了。”秋雨遞了一杯茶水給白氏道,“夫人奔波了半日,喝口水吧。”


    “受人恩惠,就不得不仰人鼻息。”白氏接過秋雨遞過來的白瓷杯,五指漸漸收緊,握緊了杯身,“我何曾不知道皇貴妃從未將我看作有品階在身的誥命夫人,她身邊的雲紋也不過是表麵待我客氣罷了。”


    秋雨不動聲色地安慰著白氏道:“旁人的目光改變不了夫人是有誥命在身的事實。”


    “我便是這麽想的。”白氏眸中無力地軟弱漸漸被狠辣地決心所替代,“那些人背地裏再如何瞧不上我,明麵上也不得我承認我是誥命夫人的事實,雲紋那個賤婢哪怕再自命不凡,也還是要向我請安問禮的。”


    “夫人,還有一條街便要到了。”秋雨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麵又轉過頭道,“小姐年輕不經事,心中必定是惱怒著夫人的。”


    “華兒是我十月懷胎拚著性命才得的孩子。”白氏忽然覺得有些倦了,“我為她是操碎了心,可她卻怨了我,甚至怕了我。”


    母女連心,更可況白氏乃是聰明人,又豈會看不出母女倆已然生了嫌隙。


    “夫人一心為小姐著想,深知小姐是被寵壞了。”秋雨道出了白氏心中的苦衷與不得已道,“為了小姐的前途,夫人寧願小姐怨著夫人,也不願小姐走錯了路。”


    “若是華兒有你一半靈慧,我便也不用為她操碎了心了。”白氏伸手提過紅泥小爐上的銅壺,往手裏的白瓷杯裏注了水,跟著將白瓷杯遞到了秋雨手上,“日後我會將你看作女兒一樣疼愛,你可願意將華兒視作自己的親姐妹一般護著她?”


    “奴婢姐妹二人深受夫人厚恩。”秋雨自白氏手中接過了白瓷杯盞,“秋蟬如今已嫁作人婦,與夫君日子過得和美,奴婢萬死難報夫人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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