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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紋可是皇貴妃身前最得臉的那個掌事宮女?”寧芷莟曾在宴飲上見過幾次九公主口中的雲紋,那沉靜的目光當真叫人一眼見不到底,不枉皇貴妃縱橫後宮這麽多年,便是連身邊的宮女都是那般的不容小覷。


    “不錯,雲紋深得皇貴妃的倚重與信任。”九公主繼而又道,“月哥哥猜測寧挽華定是求動了雲紋姑姑,這才醞釀出這條毒計來陷害你的。”


    “後來也是公主你將小太監家人平安的消息告訴了他,這才使得她下定決心豁出性命指正了寧挽華?”


    “那人得知月哥哥救了他的家人,這才放心豁出自己的性命咬死了寧挽華。”說到這裏九公主忍不住看了一眼寧芷莟,有些歉然地道,“雖然那太監最後指證了寧挽華陷害了寧姐姐,可到底寧挽華也隻被罰了禁足而已。”


    寧挽華被罰禁足早在寧芷莟的意料之中,不過是閨閣女兒家的爭風吃醋的小手段,若不是這件事發生在宮宴之上,又被九公主抓住不放,大概這件事在眾人心裏不過就是一陣晚風吹過,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在那些上位者眼中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又有什麽要緊,那小太監以生命的代價換來寧芷莟的月餘禁足便是最好的證明。


    “想想那小太監也是可憐,不過是被人拿住了家人。”


    其實那日九公主是想保住那個小太監性命的,隻是那小太監知道得罪了寧挽華,為了日後恐會累及家人,指證寧挽華後便當場咬舌自盡了。


    後來啟帝看著寧芷莟卻是在宮中受了委屈,又有九公主為她鳴不平,這才金口一開冊封了寧芷莟正三品亭主之位。


    在所有人都在豔羨寧芷莟被冊封為亭主時,寧芷莟卻在為這突如其來的的冊封惶恐不安,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相府二小姐,她自然知道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會因為籍籍無名的臣下之女受了委屈便破格冊封為亭主。


    寧芷莟對於啟帝的印象便是上一世毀容後雲遊四方的所見所聞,傳聞中冷酷無情的帝王與如今狀似慈父的啟帝重合在了一起。


    如今因禍得福,還有誰會記得寧芷莟之前狼狽的樣子,怕是隻會豔羨她一躍從官家小姐榮獲亭主的殊榮。


    自古皇家之路本就是一條枯骨之路,如今寧芷莟為了葉氏滿門之仇也踏上了這條爭奪之路。生死全在於上位者手中,那個小太監沒得選,寧芷莟如今也沒得選,但所幸那小太監告發了寧挽華,以自己的一條命換取了上官寒月護他一家老小的周全。


    靜下來時寧芷莟也會想,若是用她的一條命能扳倒白氏一族,讓白氏血債血償,她亦會如那個小太監一般毫不猶豫的從容赴死。


    自家宴風波到寧芷莟得封亭主已過去半月有餘,而這半個月寧芷莟卻一直未見上官寒月入宮,後來讓素心去打聽了才知道上官寒月南下去了江南,說是明年乃是大長公主六十有六的生辰,恰巧江南驚現了一塊玉靈訣,上官寒月便去了江南為大長公主尋得玉玨作為生辰賀禮。


    帝都關於上官寒月與流雲郡主的傳言就從未間斷過。


    一位是帝都風流倜儻的毓親王,一位是大長公主府霽月光風的流雲郡主,世人眼中的一對璧人,但隻有重生一世的寧芷莟知道,上官寒月與流雲郡主中間隔著外戚專權,隔著大周的整壁江山。啟帝可以容忍流雲郡主心慕上官寒月,也可以容忍上官寒月看重流雲郡主,卻絕不會允許流雲郡主披上嫁衣入毓親王府。


    太祖爺唯有一子一女,那一女便是如今的大長公主,太祖十分溺愛大長公主,為了以示皇恩浩蕩,大周兵權一分為四,便有一分在大長公主府。


    太祖雖隻有一子先帝高宗,一女大長公主,可高宗卻有六子三女,啟帝可以說是踩著兄弟們的累累白骨坐上大周的至尊之位。


    那年太祖在彌留之際迫使高宗立下重誓,隻要長公主不舉兵造反,高宗便要保長公主一世平安。高宗雖忌憚著長公主,但大周亦沒有女子登基為帝的先例,高宗最終還是依了太祖,立下毒誓許長公主一世平安。


    太祖駕崩後,高宗繼位稱帝,也就是如今啟帝的父皇,他稱帝以後尊長姐也就是今日的大長公主為端靜長公主,倒也不曾過多為難。


    如此過去了幾十年,直至高宗的幾個兒子長成後,相互構陷謀奪皇位,最後還是端靜長公主一路扶持著如今的啟帝登上了皇位。


    史料記載當年的六王之亂異常慘烈,高宗的六子三女隻存活下來啟帝一人,從此他終是如願登上了帝王之位,卻也因為曲高和寡,成為了世上最為孤獨的孤家寡人。


    端靜長公主也因著幫助啟帝平亂,被尊為端靜大長公主。那一場叛亂中大長公主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正是如此,啟帝才會放任著大長公主府尊貴顯赫,要知道自古隻有男子方能承襲家族的顯貴,待到大長公主百年之後手中的兵權自然會迴到皇族之中。


    或許是經曆了六王之亂的殘酷,大長公主並未將兵權握在自己手中,而是在軍中收了一位義子,將兵權連同鎮守北境的職責都交給了那位義子。


    自古皇家牽扯到帝位之爭,哪朝哪代不是父子相殘,手足相煎,從來皇家帝王皆薄性也,卻不是生來就薄性,而是一山不容二虎,自然是要鬥個不死不休的方能罷手。


    想起那段異常慘烈的六王之亂,寧芷莟的腦海中倏地浮現出一身冰珀藍衫的上官寒月,自古皇家之路本就難行,更何況身為皇子的奪嫡之路。


    寧芷莟走到窗前推窗看向南邊的方向歎了口氣,自古皇位之爭都是不死不休的,如今上官寒月獨下江南,想必皇貴妃是不會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好端端的,寧姐姐怎麽歎上氣了?”


    驟然聽到九公主的聲音,寧芷莟隻覺得心下猛然一驚,聯想到自己歎氣的因由,不自覺地便紅了臉頰,或許連寧芷莟自己都未察覺,她已在不知不覺中牽掛著上官寒月的安危來。


    “寧姐姐。”正在寧芷莟倚窗眺望南邊的方向時,九公主穿著一身尋常閨秀的衣衫走了進來,“寧姐姐,今日郡主姐姐邀了我們去大長公主府聽戲,我特來帶著姐姐一道出宮。”


    眼見著九公主並未發現自己雙頰不自然地潮紅,寧芷莟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在宮中也悶了半月有餘,正想趁著天氣晴朗出去走走,當即便應下了九公主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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