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幾個下人將熱騰騰的食物都端進房中,公孫楚粵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都這個點了居然還有夜宵?公孫楚粵隨意套上清涼的衣裳坐在桌前,有餃子,點心,白鴿粥,燒雞,羹湯,簡直豐富到讓她口水直流。


    “司徒衡,這些夜宵他們什麽時候做的?”


    “本王早就吩咐好膳房的人了,這不是怕餓著你麽?”司徒衡其實早就醒過一迴,並且讓膳房的人籌備夜宵,知道她下午被自己折騰壓根沒吃晚膳就昏昏欲睡到現在,多少也得給她些補償。


    公孫楚粵拿過碗筷開吃,胖就胖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


    睡醒時已經是大中午,要不是無雙敲門她還真的不想起來,按照司徒衡那索求無度的戰鬥力她遲早得死在榻上。


    她換好衣裳,走去開門;“啥事啊?”


    無雙表情無奈道;“你說今日會下雨,還跟瑾王打賭,現在都大中午了太陽還是高高掛著,瑾王這會兒就跟人堵在你店門前,你可小心點了。”


    公孫楚粵翻了個白眼,嗬嗬道;“愛堵就堵吧。”


    “喂,你再不過去人家可就得拆你招牌了,說你是騙子呢!”無雙可是聽今早出府的下人迴來說的,要萬一真不下雨,堂堂衡王妃豈不是要兌現承諾把人頭送到皇叔侄子手上?


    公孫楚粵嘖嘖搖頭;“瞧這幫人的急性子,還真是巴不得下雨了,走,帶上傘,咱們過去瞧瞧。”


    無雙愣了愣,帶上傘?難道還真會下雨?


    司徒榮瑾與一群人就站在天機閣外,文清見公孫楚粵遲遲未出現,道;“殿下,那神棍該不會是跑路了吧?”


    “嗬,騙子就是騙子,還當自己是神仙了不成,就算她想跑能跑到哪裏去。”說罷,緊握手中的劍,眉頭一緊厲色道;“他的腦袋,本王是砍定了。”


    “那公孫公子該不會真是騙子吧?”


    “可不覺得他像個騙子呀,他昨個算得不是挺準的嘛?”


    “要真是個騙子咱們也沒損失啥啊,隻是騙了王爺,他小命是真不保。”


    百姓都絮絮低語起來,反正又沒損失錢財,即便他是個忽悠人的神棍他們也氣不到哪裏,頂多就是臭了她自己的名聲。


    他們是等不下去了,失望地紛紛散了退了。


    司徒榮瑾板起臉冷沉;“最好別讓本王看到他。”


    他話剛落,文清就指向某處;“殿下,他來了。”


    公孫楚粵不慌不忙地走來,瞧見一臉陰沉的司徒榮瑾,還不忘揮手打招唿;“哈嘍,瑾王殿下是打算給在下當門神了是吧?”


    “你還敢出現?”司徒榮瑾咬牙,被以為他是跑了,沒想到他竟還有膽子大搖大擺地出來街上晃悠。


    “為什麽不敢,我又沒做錯什麽。”


    見公孫楚粵還義正言辭,一副理直正氣,他隻覺得可笑;“沒做錯什麽,你分明妖言惑眾,亂傳下雨水患之事,臉皮真是夠厚。”


    “現在不下雨就怪我了?萬一真下了雨,瑾王殿下又該如何?”公孫楚粵雙手環胸賊笑起來,司徒榮瑾一時間沉默,可終究還是不願相信她;“若是真下雨,本王任憑你處置,可萬一不下雨,本王就按照約定取你人頭。”


    “你自己說的哈,我可沒逼你。”


    她說完,走進了店鋪。


    司徒榮瑾皺了皺眉頭,他還真就不信邪了,這天明得很會真下雨。


    一些路人開始行走匆匆,就連街鋪都架起了傘棚,文清走到路中間往遠處一瞧,真是見鬼了。


    見到文清的臉色,司徒榮瑾走到他身旁,遠處的天烏雲密布,似乎是從城外開始蔓延到城內,他麵露訝色,原本的烈日還真就被遮去。


    逐漸的變天讓百姓意識到是真會下雨,不敢再街道上逗留,趕迴家的迴家,要麽就得找個地方坐下喝茶避雨。


    文清怔怔開口;“殿下,他不是騙子啊……”


    天逐漸變沉,不一會兒,嘩啦啦下起了雨。


    天機閣閣樓上設有雅座,司徒榮瑾望著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沒完沒了,實在是想不通那神棍到底是如何知道會下雨的。


    公孫楚粵端著茶水走進雅座,盤腿坐下;“我這店剛開業,還沒有招到人跟廚師,點心啥的就沒有,隻有茶水,將就著點吧。”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下雨的?”


    “算出來的唄。”公孫楚粵嬉笑道。


    司徒榮瑾表情嚴肅;“本王可不信。”


    公孫楚粵輕歎氣起身;“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天機不可泄露麽?”


    “……”


    見他無話可說,公孫楚粵雙手環胸咧嘴;“我的腦袋不用掛城牆上暴淋三天了吧?”


    司徒榮瑾別過臉,既然他輸了那就按照賭約;“你想讓本王做什麽?”


    “暫時還想不到,先欠著吧,以後有事再找你。”公孫楚粵擺手說完,走出雅座。


    無雙跟在她身後,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說什麽,下雨的事被她算到了,那水患的事肯定也會出現。


    一場大雨掀起了王城流傳的水患之說,朝廷更是義不容辭的派兵冒雨趕去南嶺修水壩,這雨停歇了,可仍舊是小雨不斷。


    雨徹夜不斷,還伴著陣陣雷聲。


    官兵連夜撤走不少村民重新安頓,而出任這次修水壩預防水患的是離青雲,士兵前去江邊查探,水位是漲了不少,尤其是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後,山路滑坡,又是刮風又是打雷。


    連續下了兩日的暴雨跟連綿小雨,水位幾乎猛升,朝廷那邊更是議論不少,得到南嶺那邊水位暴漲的消息,又派出兩支親兵帶上糧食趕往南嶺,以不備應萬備。


    但這次疏離村民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有些村民固執不肯撤離,數十年不曾見南嶺發生過水患,大多數不相信會真的有水患,這點讓離青雲也頗為頭疼,用強製的手段讓他們撤離,村民難免會與官兵發生衝突。


    直到第三夜,離青雲披雨蓑衣在營帳外等朝廷的消息,畢竟三天已過,誰也不知道水患到底是否會發生,可沒有陛下的旨意他們斷然不能迴去,還未等到朝廷迴應,士兵舉著火把匆忙趕來;“大人,不好了大人!”


    “何事?”


    “水壩那邊,那邊頂不住了,大水衝垮水壩衝了過來,咱們現在必須撤離啊!”


    離青雲見事情不妙,衝他們大喊;“趕緊往山上撤,快!”


    小雨還在淅瀝,洪水覆沒水壩朝村莊襲來,院中沒來得及帶走的家禽飛上屋頂,洪水衝垮大院不斷蔓延而來。


    往山上撤的士兵舉著火把借火光迴頭看著瞬間被水埋沒的村莊,臉色略顯蒼白,這洪水竟是夜晚席卷而來,如果沒有那預言,恐怕那些村民得被淹死在睡夢中。


    王宮,司徒榮岐也是一夜未眠。


    他腳步匆忙地徘徊在禦書房內,知落與一位公公推門走進,司徒榮岐問道;“南嶺那邊的情況如何?”


    知落麵色嚴謹的迴答;“迴陛下,剛得來消息,大水就在方才不久前衝毀了村莊。”


    司徒榮岐錯愕,神情是焦慮又多了些放鬆。


    “陛下,若不是那公孫十九占卜預測到水患,恐怕南嶺的村民就得全死在這夜間了,南嶺村莊有近千條人命,那可是比蛇患更為嚴重啊。”元公公是司徒榮岐的禦前太監,原本誰都不會相信會發生水患之事,畢竟南嶺數十年裏不曾發生過水患。


    司徒榮岐點頭;“是啊,不過,水壩怎還會被衝垮呢?當初主修水壩的朝員是誰?”


    司徒榮岐質問起來,南嶺那條江與王城的江河是連在一起的,且有兩處水壩,南嶺那兒的水壩是在大興之年建立,也就是他父王還在位時曾命人在南嶺修一條水壩以方便治水。


    本以為那水壩應該能擋得住洪水,然而卻沒想到居然會被衝垮。


    “稟陛下,當初建南嶺水壩之人是工部費侍郎帶人前去,監管由張尚書。”元公公迴答道,司徒榮岐眼眸深沉,對元公公說;“當年建水壩的費用不少吧,給朕去查!”


    “是。”


    翌日,朝廷。


    “啪!”


    司徒榮岐將當年建水壩的費用經冊丟在眾臣麵前,朝臣都麵麵相覷,漸露難色,他見朝臣不敢發言,擲聲道;“當年父王興修水利水壩,開支都記在冊子裏,然而南嶺的水壩一夜之間被大水衝毀,若是所有水壩工程都這般扛不住大水,這天底下得淹死多少人!”


    “陛下息怒,當初修建水壩之時確實是不敢偷工減料啊,畢竟南嶺數十年都未曾發生過水患……”


    “不敢偷工減料,為何南嶺村莊一夜之間能被大水衝毀,你們是在糊弄朕麽?”司徒榮岐暴怒起身,又道;“費侍郎,張尚書!”


    被點到名字的費侍郎跟張尚書都嚇得跪在地上,麵色發白,就連平日與他們走得近的大臣現在都選擇沉默,畢竟洪水一夜之間衝垮了水壩,說沒有偷工減料誰會相信?若真是未偷工減料,那水壩不可能抵擋不住潮洪。


    “當初南嶺水壩是你們帶人修建,如今水壩被大水衝毀,若是公孫十九未能預算到水患之事有所防患,你們知道你們得背負多少條無辜人命麽?”大概是朝臣第一次見到司徒榮岐發如此大火,費尚書跟張尚書知道事情嚴重了,可當年修建水壩他們確實有偷工減料,現在偏偏就是南嶺水患,水壩的倒垮讓他們無法脫身。


    蘇信默不作聲也不參與,朝臣有黑手早是司空見慣的事,為了盈利人人可以背地勾結,不曾發生水患的南嶺修建的水壩作假也是正常,大不了到時候找個替死鬼背了個鍋便是,然而偏偏這水患來得太突然。


    不是來得太突然,預知水患之事朝廷的人根本沒幾人知道,都是由陛下跟衡王還有離禦史安排,直到昨日朝廷才得知陛下派離禦史帶兵前往南嶺治水的事,很顯然,沒有給他們任何防備的機會就被徹查。


    “蘇相。”


    蘇信迴過神,預感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抱拳揖禮;“臣在。”


    “你身為當朝宰相,六部是該整頓一番了,有些官位是該換人坐了,這件事朕交給你,可別讓朕失望了,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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