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個人到底是有些不太聰明,如果他們能夠早一些來的話,怕也是不用等到以後那麽長的時間去了。


    沈丘悅隻是默默的一聲歎息,隨即便已然收迴了陣仗。目光如炬的看著他們那浮於表麵的虛偽友善,但轉而又低下頭去。擋住了眼底的無奈。


    “隻是,以我現在這幅尊容,要想獲得二皇子的芳心,可不怎麽容易。”


    綾羅又笑:“那還不容易,隻要小姐在二皇子的麵前美言幾句,還愁得不到眷寵麽?”


    這個,楚粵並不覺得受寵可以如此之快。


    一個人要想得到恩寵的話必然會受到另一方的影響,而二皇子又是傷病在身,想必心頭一定是頗為自傲。


    這種人若是想要接近,怕是還有些困難。


    楚粵短暫思索一記的時候已經被綾羅推搡著進了屋,臨走之前給她又塞了一些好東西,這意思已經明顯到讓人幾乎不需要用語言說明他的含義。


    要是可以的話,真不想就這樣受到人的擺布。


    可是她還想再努力一把,要是可以的話,再努力一下沒準就沒有自己心中所一直懷念著的事了。


    “小姐穿上衣服這衣服可真是十足的閉月羞花!”綾羅讚道,眼底名為嫉妒的酸液如同爆漿一般。


    楚粵看著這一身輕靈鵝黃色衣,與自己當初的紅衣戎裝是孑然不同的兩個風格。


    果然最無情的還是男人,上一秒輕昵依偎,下一秒便將心頭之人打落入地獄,這種手段,這種心機,可見一般呢。


    楚粵淡淡的掃過一眼花妝,銅鏡倒映之內,隻能模糊的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倒影。


    南梁盛行纖細玲瓏之美,以嬌小為最,男子要生的威猛高大,女子則要生的小巧玲瓏。在她還是沈丘悅時便代父從軍,胯下禦馬還需挑燈補衣,自然很少關注過自己身高幾何。但比起這個身板來說,自己還是高的有些離譜。


    果然還是營養不良的原因嗎?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這短短小小的五根手指,眉頭不由得一動。


    “小姐,”綾羅伸手來,用梳子在她的頭發上一點一點的打理,語氣卻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小姐這一頭青絲真是美麗的可愛,連綾羅都忍不住的有些心動了起來,不知道小姐用了什麽樣的法子,才能保持得這般好?”


    “常年忙碌奔波,哪有閑心管的這麽多?”她隻是笑。


    但綾羅卻不高興,暗恨她藏了好法子不給自己分享。


    馬車咕咕停在了外府,秦嬤嬤正和那管事的在嘀咕著說著什麽。


    楚粵故意趁風咳了幾聲,那人便一臉不耐的打斷了秦嬤嬤的話,轉身帶著她們上了馬車。


    不知走了多久,楚粵有些困乏,撐著頭默默的打盹。


    綾羅看著她,表情不由得更為不屑起來。


    “喂,別擋路!”驟然一聲嗬斥讓馬車裏的人都不由得內心一動。


    綾羅正在犯愁之中,也忍不住的內心起火。“什麽人?”


    “姑娘,有人賣身葬父。”


    綾羅毫不遲疑的道:“快快打開,別讓她髒了我們的路。”


    但是外麵的人卻沒有動靜,隻是聽見喧嘩聲鬧起,幾個人在交頭接耳之中。那被可憐孤女不斷糾纏著的男子不禁覺得十分的為難。


    “可是……”馬夫亦是不耐,要是讓他低頭嗬斥,倒是不難。隻是這馬車是大夫人外借的,其上還標明了公孫家的標誌,要是驟然出了什麽禍端,他們可擔待不起。


    “外麵什麽動靜?”楚粵一時好奇的很,抬手掀了簾子。綾羅阻止不及,表麵上看起來是焦急的很,但其實內心卻像是樂開了花一般。


    而這一切楚粵都不得而知,隻是頗為正義感的站了出來。


    南梁民風雖然較為開放,但也並不能達人人可以直麵他人眼光的地步,楚粵下了馬車之後,綾羅才隨即緩慢的跟在其後,低垂著頭以麵紗示人,花般嬌人。


    楚粵的臉還有些素白,但稚嫩的臉上卻憑空多了幾分嬌麗。那遠方站著的公子隻是眉頭微微一皺,旋即便禮貌的點了點頭,脊背挺得筆直。


    楚粵量他一身普通的冰藍銀線鴉紋袍子,從內襟向兩邊折疊交錯開來,如今天氣已經到了五月中,端午剛過周身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


    “求求公子救奴一命!”麵色淒愴的女子正跪倒在他的身側,話音落時便瞬間頭去,額頭狠狠地貼向地麵。“奴已無處可去了……”


    那公子隻是一陣無奈,清風拂麵的臉上,透著幾分不曾察覺的倉促。“姑娘就算是求在下在下也沒有任何辦法,如今在下隻是帶發修行於國光寺。身上並無銀財接濟姑娘父親與姑娘,實在是無能為力,阿彌陀佛。”


    “公子……”那女子似乎是有些不太甘心,神色欺哀的看著他,似乎是依舊希望他能救下自己。


    楚粵道:“姑娘何必多做糾纏?公子乃是帶發修行怎會有多餘的錢財接濟你這心懷不軌之人?周圍這些看客之中,隨便拎出哪一個來都比這位公子要好的多了,可你偏偏看中公子樣貌,非要求於他一人,這不是自作孽是什麽?”


    “我……”女子有意解釋,但卻找不到說辭來。她確實是看中了公子的相貌出眾,想必是一個身世不凡之人,沒想到卻是帶發修行的苦行僧!


    想想,便隻能作罷。


    女子一陣為難,手指也從他的身上緩緩移開,不知在想什麽,始終都未曾抬起頭來。


    此時看客已經兩兩三三散去,如今所留,該是那些看熱鬧的又怎麽會對她施以援手?


    如今時機已過,明知自己已經是無望之期,但是就這般沒了下落,她的心裏並不甘心。


    “是奴唐突公子了,”她低低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悲鳴意。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綾羅不由得一聲冷笑,雖然她認為自家小姐所做之事並沒有什麽錯漏,可她也絕對不會站在楚粵這邊。


    公孫家可受不起這般的欺淩,哪怕贏也要贏的出眾漂亮。


    這讓那女子不由得更如風裏柳絮般飄落,看著一旁不舍停留的客人都有些內心柔意倍增。


    隻這一女長得也算標誌動人,帶迴去想必也是一個性子好拿捏的主,不怕老婆老娘膈應。


    有人心裏打的算盤正在劈裏啪啦的響。


    擺脫了她,公子這才送了一口氣,他眉目清寡,薄唇細眼,鳳眸微微一眯,頓時生出無盡風情,竟與那佛生氣質相得益彰。“多謝姑娘,在下,季子安。”


    楚粵正待點頭,一個抬眼的功夫便見他袖口折出一片玉色。


    赫然是當初她與司徒衡互定約定留下來的玉佩。楚粵不由得心裏一陣冰冷,嘴唇也有些發抖,想要挪開視線卻又不能,隻是口氣一下子變得幹澀了許多。


    “不知,公子袖間所藏之物,是何珍奇?”


    季子安隻道,將玉佩緩緩取下。“此乃在下遠遊之際在長安近郊所得,在下見玉佩之主欺淩,玉佩落與草地想來應該也是其主所有之物。隻可惜其家人皆無所蹤,落於獸口想必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便一直帶在身上,想要替她尋覓親眷。”


    隻可惜,後來來了人,他才不得不離去。


    季子安一時落了些惆悵。


    楚粵垂下眉目,神色帶著幾分波動,不知一時何意。“不如,我也幫公子罷,算是助人為樂。”


    “子安在這裏,多謝姑娘了。”


    楚粵笑的勉強,想不到自己一介南梁女將巾幗不讓須眉,到了他的口中,便成了一介可憐孤女,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讓自己內心的悲傷少一點。


    既然他有心,那她便做主成全,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想來做主,她原本還有些失落的心情便好了許多。衝著季子安點了點頭。


    那邊季子安也在打量著她,神色變換之際雖然沒有對她過多的關注,但還是忍不住的打量著她的麵孔。


    比起那些常來國光寺燒香的官家小姐,這個姑娘看起來有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雖說長久的營養不良讓她看起來有些麵黃肌瘦,因為打理不當看起來也有些狼狽,但是在他眼裏卻是美的。


    “國光寺距離此地還有些距離,”季子安一邊麵目柔和的低聲道,語句之中還夾雜著一絲別人難以發現的柔韻。“隻可惜在下不能請姑娘一同遊覽國光暢遊佛法之趣,若是可以,必然能想盡極樂世觀美世,也是一種難得的暢快。”


    楚粵點了點頭。


    可惜是她此身命運已經全與那所謂病弱的二皇子係於一名,如果要是可以做出選擇的話,那她到不必這般榮辱與生死係於一共。


    綾羅有些不太高興,就算季子安的模樣不差,但要是真計較起來,實際上是沒什麽作用的。大夫人可是已經許諾了她側室之位,隻要這次將二小姐哄迴公孫家,她就可以提早完成自己的心願,也不用像現在這般操勞行徑,也可以不用這般風吹日曬。


    “迴去吧,小姐。”綾羅語意帶著幾分哀求一般的說道,“大夫人還在等著我們呢!”


    “好。”楚粵點了點頭,隨即便轉頭看季子安,禮貌的點了頭。


    季子安也是柔和的迴之一笑,目送著她上了路。


    很快,那標明了公孫家族徽的馬車才緩緩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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