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原本想帶柳歲歲去陸府住幾日,但柳歲歲心情太壓抑,想自己一個人呆會兒,便迴了雙門巷。


    迴到小院,潘氏陪她用了午飯,見她無精打采,便讓她去補覺。


    柳歲歲不困,但情緒低落,便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昨夜熬了太久,原本不困的,但躺著躺著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傍晚。


    夕陽落在窗欞上,橘紅一片。


    潘氏已經迴了陸府,院子裏很安靜。


    春杳進來,一臉擔心地看著柳歲歲,小聲道:“娘子睡了一下午,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柳歲歲慢慢坐起來,看著她:“想喝水。”


    春杳立馬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來,柳歲歲接過捧著喝了。


    “夫人讓人從陸府給娘子送了些吃的來,有您最喜歡的酸辣魚丸……”


    柳歲歲沒什麽胃口。


    原本最喜歡的酸辣魚丸,也沒了興趣。


    她不想吃,剛想讓春杳去熬點粥,天元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娘子,秦娘子來了。”


    雙喜來了?


    柳歲歲立馬下了床,正在穿鞋子,秦雙喜已經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看到柳歲歲好好的,這才鬆了口氣:“你可嚇死我了,你沒去醫館,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


    柳歲歲這才想起,她光顧著難過去了,卻忘了派人去跟秦雙喜說一聲。


    她滿眼歉意:“不好意思雙喜,我忘了……”


    “沒事,我沒怪你,我隻是很擔心。”秦雙喜看著她,見她臉色不太好,神情懨懨的,便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柳歲歲輕輕搖頭,想說沒事,但還沒開口,淚就落了下來。


    嚇得秦雙喜一把抱住她:“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雙喜,”柳歲歲泣不成聲,“我……我好……難受這裏……這裏好難受。”


    她拿著秦雙喜的手,放在她心口的位置,“我該怎麽辦?”


    秦雙喜雖說沒愛過男人,但柳歲歲這副模樣,明顯就是為愛受傷。


    “可是沈工臣欺負了你?”她問。


    柳歲歲搖頭:“他沒欺負我……”


    “那你為何難受成這樣?”見她哭得這般難過,秦雙喜好奇,“你倆到底怎麽了?”


    柳歲歲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旁秦雙喜開始自動腦補。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雙眼猛然睜大。


    “我想起來了,我爹前日迴來說沈大人重傷昏迷在禦書房,將皇上都嚇了一跳,我爹說他腰腹受傷,傷口有毒……難不成……”她看著柳歲歲,半晌不敢說出那幾個字來。


    柳歲歲隻哭不說話。


    秦雙喜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一把抱住柳歲歲,也跟著紅了眼眶。


    “歲歲,你要節哀,莫要太難過,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總要堅強的活下去……”


    原本還難過得不行的柳歲歲,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她連哭都忘了,將原本抱著他的秦雙喜輕輕推開,用淚眼看著她:“誰死了?”


    秦雙喜以為她太傷心,導致腦子有些不太清楚。


    便道:“你這麽傷心,難道不是因為沈大人……死了?”


    “……”


    這下,柳歲歲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見她用一言難盡地眼神看著她,秦雙喜一臉莫名:“怎麽了?我說錯了?”


    見她那傻樣,柳歲歲心中難過突然一散而去。


    她忍不住破涕而笑。


    見她笑了,秦雙喜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卻也明白一件事……


    “不是沈大人死了?”


    “當然呀,”柳歲歲一邊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一邊好笑地出聲,“有我在,還能讓他死了不成?”


    “這麽說,你救了他?”


    “也不算。”柳歲歲若有所思,“在我之前有人處理過傷口,餘毒早已清除,我不過是施針讓他退了低熱。”


    她想到一人,但又不確定。


    畢竟那人在婺城,不可能會來京城。


    哭過一場,又被秦雙喜逗樂了一場,柳歲歲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


    春杳進來:“秦娘子也沒用晚飯吧?奴婢熱了飯菜,二位娘子用一些。”


    “行啊。”秦雙喜拉著柳歲歲走出內室,“我今兒忙了一天,肚子早餓了,春杳,有什麽好吃的都端上來。”


    “是,奴婢這就去端來。”


    大司馬府送來的飯菜,道道都是精品。


    天麻燉乳鴿、椒鹽小排、酸辣魚丸,炒蟹、三絲豆幹,煨白菜。


    六個菜,擺了滿滿一桌。


    秦雙喜看著,看著春杳豎起大拇指:“春杳真厲害,廚藝了得,什麽都會。”


    春杳卻連忙擺手:“今日這菜可不是奴婢做的,是夫人讓人送來的,都是大司馬府的廚子做的呢。”


    “原來如此。”秦雙喜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炒蟹,“果然不同凡響,不愧是大司馬府的大廚。”


    她給柳歲歲夾了一塊蟹肉,“你嚐嚐,可好吃了。”


    見她吃得歡快,柳歲歲也有了胃口。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蟹肉,肉質鮮嫩,爆炒入味,果然開胃。


    胃口一下子被打開,她也來了興致。


    秦雙喜吃了幾口,覺得不過癮,對春杳說:“吃蟹怎麽能不配黃酒?有酒嗎?”


    春杳搖頭:“黃酒沒有,果酒倒是有兩壇。”


    果酒還是柳歲歲之前在國公府的時候釀的,春日黃杏熟的時候釀的,前段時間搬家沒舍得扔,便先送了過來。


    “果酒也可。”秦雙喜催促她,“快去拿。”


    春杳看向柳歲歲,柳歲歲道:“去拿吧,兩壇都拿來。”


    都說一醉解千愁。


    她也渴望醉一場,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所有的煩惱和難過統統消失。


    她又是好漢一條!


    春杳將兩壇子黃杏酒都抱了過來。


    秦雙喜是個懶人,索性就一人一壇子,自己倒自己的,喝個痛快。


    就這樣,兩個小娘子,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微醺起來。


    秦雙喜話本就多,喝多了,話就更多了。


    “歲歲,我告訴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喜歡男人有個什麽勁兒?你還不如喜歡我呢。”


    柳歲歲雙手托腮,小臉因果酒的原因,像染了胭脂。


    緋紅,誘人。


    她輕輕地瞥了秦雙喜一眼,傻樂:“你是女人,我才不喜歡。”


    接著癡癡地笑:“我喜歡大人,我最喜歡他了。”


    “可我不喜歡宋靳。”秦雙喜雙手捧臉,將自己的臉揉成一團,眼神迷離,“我不喜歡宋靳,我也不喜歡宋靳的家人,他們一家子都是老古董,思想守舊,規矩也多,古板得很。”


    “可你要嫁給他呀。”柳歲歲偏著小腦袋看她,小模樣還挺認真,“宋大人可是你未來的夫君,你倆都已經訂親了,可不能反悔。”


    “嘿嘿,”秦雙喜看著她,突然笑得一臉不正經,“你敢不敢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玉倌樓如何?”


    玉倌樓,聽聞裏麵的小倌個個俊俏,皮膚白得像極了女子,各種姿色,應有盡有。


    就像春玉樓裏的姑娘們一樣,個個聽話懂事、善解人意又頗為風情。


    柳歲歲想拒絕的,但鬼使神差地竟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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