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慕青黎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她卻渾然不覺,隻覺得心跳的飛快,似要從口中蹦出。


    隨即身上傳來劇烈疼痛,讓她不由得倒吸冷氣。


    此時房間裏麵的炭盆裏燃著的炭火正旺,天色已然大亮。


    整個房間裏溫暖而又安靜,安靜的似乎能聽得到她劇烈的心跳聲。


    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剛剛腦海中的一幕是真實還是夢境。


    最後終於因為身上傳來的疼痛而意識到此時還依舊迴蕩在腦海中的那一幕應該隻是做了夢。


    可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而且這個夢,真實的不像話。


    真實的就像是她親身經曆了一般。


    所以,江辭昨日在眾人前的那番話,她果然還是在意了,而且還是放在了心裏。


    她趴在床上,將臉深深的埋入枕頭中,努力想要將腦海中的那一幕忘卻,然而卻怎麽也忘不了,甚至腦海中還一直浮現出夢中江辭偏執而又冷漠的眼神。


    胸口更像是被重物壓迫一般沉重。


    難受的無法言說。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日這般。


    所以,到底該怎麽辦?


    他昨日為何會當著眾人的麵說那些話?


    可是江辭不是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嗎?


    昨日的那番話到底是為何?


    他喜歡自己,為什麽呢?


    莫不是在東籬鎮那兩年的相處中讓他產生了誤會?


    怎麽可能,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而已,況且那個時候自己是真心實意將他當做弟弟一般對待,也沒做出什麽讓他誤會的行為舉動。


    難道是在邊關那三年互通書信的時候?


    那也不可能,那個時候他們連麵都見不著,更何況那會應是他在上京最艱難的時候,哪有心思跟餘力。


    若說是迴了上京這短短的半年時間的話,那更不可能。


    其中有一半時間她在昏迷,另一半時間江辭也不在上京,再到後來因為當年的真相,他們之間決裂。


    所以,他說的喜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到底是自己的哪一步行為舉動讓他產生了誤會?


    再或者是昨日他隻是為了救下自己亦或者是他為了扳倒皇貴妃而使的計策。


    對,一定是這樣的。


    他一向心思深沉,為了他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他怎麽可能會喜歡自己呢,明明前幾日才親口承認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自己得到封宗的支持。


    所以,他昨日在眾人麵前說的喜歡自己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對,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想的時候,慕青黎隻覺得心中的不安少了許多。


    隨後更是篤定。


    想著自己短短半年時間,就前後兩次因他險險丟了半條命,這次可謂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所以就算他昨日救了自己又如何,這一切還不是因他而起。


    所以以後必須想辦法與他保持距離,避免再被他牽連。


    又想到昨日景皇親口提及她與蘇憫生的婚事,如此一來算是徹底提上日程。


    可是她還未做好嫁做人婦的準備。


    而且,蘇憫生與她來說,真的隻是感激大於好感而已。


    好像自從迴到上京,所行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牽著鼻子往前走,多是身不由己。


    沒人會在意她的感受,就連婚事,也是逼不得已。


    一時間,隻覺得心中更加難受。


    也莫名的悲哀。


    這五年多時間以來,大概過的最舒心最無畏無懼的日子,就是在東籬鎮的那兩年了。


    那個時候雖然辛苦,可是不管是身心都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現在,就像是身處牢籠。


    不但沒了自由,就連自身安全,都保證不了。


    當真是憋屈。


    若有機會,真的想離開這裏,帶上挽月與小桃,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被困在這方天地,鬱鬱寡歡。


    之前以為迴到上京,能夠親眼見證江辭一步一步成長起來,得到他想要的位置。


    可到最後,卻發現自己單純的像個笑話。


    思及過往,隻覺得鼻頭發酸,就像是大夢一場,終歸還是無法釋懷。


    如今渾身傷痕累累,身心疲憊,若是可以,真的想直接逃離。


    ......


    然而這個念頭一旦萌發,就會在心中慢慢放大,直至萌芽生長。


    所以在後麵養傷的日子裏,想要離開上京的念頭愈演愈烈。


    隻是每次蘇憫生來府中為她診治的時候,看到他那張幹淨又溫潤的臉,總覺得若當真離開的話,又將置他於何地。


    更何況現在景皇已親口下令,若逃走的話,算是違抗聖命。


    思前顧後,隻能將這個念頭暫時壓在心底。


    江辭後麵也沒有再來,隻是讓人送了很多補品來。


    這也讓慕青黎心中的擔憂少了許多。


    距離那日入宮已過去十日,除了後背上的傷還看著有點怵目驚心之外,其餘的都已恢複的差不多,如今也不用每日趴睡在床上,隻要不碰到後背上的傷,側睡也是可以的。


    還是每日巳時,蘇憫生準時來到府中為她診療把脈,清血化瘀的藥搭配上他的針灸之術,身體恢複的速度算得上很快。


    施完針之後,她額上已出了薄汗,蘇憫生則是用手帕輕柔的為她擦了額上的汗。


    卻因為這一動作,讓慕青黎覺神色出現了一絲不自然。


    自賜婚以來,除了第一次見到他之外有點莫名的尷尬之外,後麵的日子,兩人的相處還跟之前一般無二,無人提及婚事,相處的也如同朋友一般自然隨意。


    但是蘇憫生的眼中,總歸是多了一些之前被刻意壓製的情誼。


    看見慕青黎神色的不自然,他手中的動作一滯,隨後尷尬撤迴。


    “不好意思,阿黎,我隻是見你出了汗,所以......”


    好在慕青黎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表情,隨後輕輕笑了笑。


    “沒事,蘇大哥,是剛施完針,有點疼而已,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慕青黎的解釋,蘇憫生明白是為了避免尷尬。


    想到他們二人的婚事,心中更是喜憂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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