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聽後大怒,又道:“你這是跟我說繞口令嗎?我告訴你陸長史,我既然已經走到這步,就再無迴頭的辦法,而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我也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這洛陽近郊已經布置了一些兵力,就等著盧懷慎過來時截擊。”


    陸崢此時冷笑道:“盧相心思縝密,怎麽會輕易上你的當,而且羽林軍目前已經到了洛陽城不遠的郊外,朝發夕至也不過幾日的路程,而你手下折衝府的兵,又如何能抵擋。”


    其實府尹心裏也清楚自己的兵,不是羽林軍的對手,自己的兵捉捉賊匪也還行,而一旦到實戰上,便完全不是其敵手。


    隻不過此時要牽製盧相帶來的羽林軍,府尹隻能靠這些兵了,即使是牽製三日,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府尹此時突然又道:“不管我是否鋃鐺入獄,我都會奮力一搏。”


    ————————


    此時洛陽城城門外,一些折衝府的軍士在各處要道上分散駐守,此時盧懷慎已經到了不足洛陽城十裏的一處驛站。


    此時盧懷慎在搖搖晃晃中下了馬車,他剛下車後,就看見遠處馬蹄聲十分急促,一向十分敏感的盧懷慎此時就立即派一隊羽林軍出去探查。


    他坐在一處涼棚下,抬眼看著遠處,心中想著這次進城如何處理陸崢與府尹的矛盾,此時的他隻知道陸崢與府尹有矛盾,絲毫不知城中氣氛大變。


    此時一個軍士前來報信道:“盧相,那邊有些兵卒在樹林後麵掩藏著,好像是河南的折衝府兵,我們怎麽辦?”


    盧懷慎緩緩道:“不怕,讓河南府尹到到這裏來見我,我與他一起入城。順便派遣一隊軍卒將樹林後的那些人給看住了,決不能出什麽差錯。”


    盧懷慎站起身來,又上了馬車向著洛陽城城門駛去,此時正好通過剛才話中所說的樹林,盧懷慎看起來十分淡然,就在剛才,這裏埋伏的重兵已經被全部控製了。


    此時洛陽城城門口,府尹與所有的洛陽都排成兩列,整個場麵極其嚴整,府尹站在最前麵,遙望著那即將迎來的車隊。


    而後逐漸遠處塵土揚起,盧懷慎的車馬駛過來,此時羽林軍氣勢浩大,身披戰甲的軍卒在車隊四周嚴密護衛。


    此時府尹已經走出迎候隊伍,疾步向前走去,盧懷慎的車馬停下來後,府尹向著裏麵道:“河南府尹恭迎盧相,請盧相下車步行至城中。”


    盧懷慎掀起簾帷,便道:“府尹辛苦了。”


    接著盧懷慎下了車,邊走邊道:“府尹如今參劾陸長史,而陸長史對府尹的彈劾奏章也到了京城,陛下看了以為洛陽局勢不明,故才讓我到洛陽巡查,以解決爾等糾紛。”


    府尹早就想好了的對策,便道:“盧相有些事可能不明,陸長史彈劾我是出於自己急功近利的心裏。”


    “此話怎講?”


    府尹笑眯眯地說道:“陸長史確實是立下功勞,可是陸長史又想再立大功,就與我借兵蕩平附近所有的不法勢力,而人人都知道這用兵必然勞民傷財,所以我就拒絕了,而陸長史還要與我理論,我一下急了,就將他給禁閉起來。”


    盧相聽著此話,覺得倒有些中肯,不過他還是道:“這點你做的過分了,陸長史畢竟是朝廷命官,你這樣做是不給陛下麵子。”


    府尹此時連忙跪下道:“微臣不敢,不過這是我一時心急所致,要是觸犯法律,我願意接受懲處。”


    盧懷慎笑了笑又道:“要真是按你所說,就隻是糾紛罷了,我這次來洛陽也正是為此事而來。”


    兩人並排走入城中,府尹原本準備設宴招待盧懷慎,不過盧懷慎卻推辭了,他準備隨意找一家客棧休憩。此時在街上,盧懷慎對著府尹道:“雖然陸崢與府尹有隙,不過既然我來了,就必須解決此事。”


    府尹很是難為地道:“既然盧相這樣說了,我就隻能從命了。”


    府尹隨即派人到府衙中釋放陸崢,陸崢從府衙出來也料到了盧相已經到了洛陽,陸崢便走到盧相暫住的酒樓。此時羽林軍在周圍已經布防森嚴,陸崢還未接近酒樓,就被擋在門外。


    此時酒樓內,盧懷慎聽到外麵有人說話,便疑問道:“這聲音似乎是陸長史,看來府尹把他放出來了,也不知他有什麽事?”


    旁邊的軍卒便道:“聽下麵人說陸長史好像是在訴訟府尹,說府尹貪墨了修繕紫微宮的銀子,並且還說他陷害忠良。”


    盧懷慎一下子就疑惑起來,不過他又想到陸崢也不是在胡說,便道:“快讓他進來。”


    陸崢此時還被羽林軍擋在外麵,得到盧懷慎的命令後,陸崢走上二樓見到盧懷慎後,直接涕泣道:“盧相可算是來了,陸崢早就盼望已久了。”


    盧懷慎有些驚訝,便問道:“陸長史是怎麽了,這麽兒女情長,我盧懷慎隻是奉陛下的命令來此辦案的。”


    陸崢激動地道:“盧相來此正好,我要揭發河南府尹的罪狀,那紫微宮的修繕款,他也貪了不少,還有他打壓洛陽城中的各大富商,這都是筆筆血債,我們可不能就此放過,這都得血債血還。”


    盧懷慎有些不解,卻道:“府尹犯了這麽多的罪狀,那還得證據細細查來,若說沒有證據,我們還不能采取行動。”


    陸崢有些氣憤,俄而又道:“那他將我囚禁在牢獄中,這囚禁朝廷官吏的罪狀,還不足以將他奪職罷官嗎?”


    “你說的也不錯,不過這也要上呈陛下,看陛下怎麽處置。”


    陸崢此時已有些傻眼,他沒有想到盧懷慎會這樣判案,不過無奈的是自己沒有充足的證據,此時他又想起了齊浣與劉大遠。如今盧相已經到洛陽,這兩人應該要比自己更早地陳說府尹的罪行。


    不過盧懷慎說的上奏朝廷,陸崢也隻能同意,所以陸看著盧懷慎命人寫好奏章,再送至長安,不過其中府尹罪行卻隻寫了囚禁朝廷命官這一條。


    此時陸崢很失望地走下樓去,卻猛然看見齊浣與劉大遠,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立馬涕泣著,接著齊浣與劉大遠也是涕泣不已。三人哭訴了好久,陸崢才道:“這府尹確實是倒了,不過最多也是罷官而已。”


    語罷,齊浣與劉大遠都忿忿不平,不過事已至此也沒其他辦法,陸崢想找其他的證據,所以便與齊浣與劉大遠道:“據我這幾日的思索,這府尹估計是與折衝府幾個都尉都有關係。”


    一說到這裏,齊浣與劉大遠兩眼放光,齊浣便道:“陸兄想得真對,我與劉大遠去過一個都尉的府上,也聽到都尉話中說與府尹的勾結之事,說起來府尹總有見不得人的事。”


    劉大遠也道:“如此也隻是人證,而我們沒有物證。”


    陸崢想了想,又道:“這物證很難找,我估計如今可能都被府尹給銷毀了。”


    “那怎麽辦?”


    陸崢隻好道:“也沒有什麽辦法,府尹太狡詐了,這紫微宮的事很有可能就永無真相大白之日。”


    正當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此時街衢上又有些平民都圍著站成一排的羽林軍,都叫嚷著要懲處府尹,就連二樓上的盧懷慎也聽得十分清楚。


    盧懷慎此時漸漸明白了陸崢發怒的原因,看來這府尹果然不是什麽好人,此時盧懷慎在二樓上發布了一道命令,對著那些叫嚷著的平民承諾到,五日內必然有所答複。


    此時陸崢也走到人群前道:“諸位鄉親,如今盧相來洛陽,會為我們的民生大計負責,所以今日之事,尚需查處,還請諸位耐心等待。”


    人群中頓時鴉雀無聲,對於陸崢說的話,他們還是會聽的,所以一會兒後所有的人都散開了。


    此時府衙中府尹已經坐臥不安了,所有與府尹親近的,不可一世的官吏此時都乖乖地默不作聲,府尹一人坐在凳子上歎著氣,對於此時的處境,府尹知道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了,即使那些證據都沒有被提出,而這私自扣押朝廷官吏就是大罪。


    此時一個下屬官吏走了過來,對著其道:“府尹是打算坐以待斃嗎?”


    此時府尹道:“我執掌河南數載,也算一方大吏,可是這次竟然被一個長史給弄倒了。這隻能是命啊。”


    看著府尹已經失去了鬥誌與野心,此時旁邊的官吏都訴苦道:“府尹若是倒台,我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府尹緩緩道:“還能怎麽辦,如今盧懷慎做鎮洛陽,我又能如何?盧懷慎此人如今都老了,還不安生,陛下讓他來洛陽就是為查處我的。別看此人老了,心裏一點也不糊塗,就從我迎候他時,我就意識到此人精明的很,我們要藏是藏不住的。我這個領頭之人必然要被製裁,至於你們還有迴旋的餘地。”


    府尹把話說完,所有府衙中的官吏都紛紛散去,這偌大的府衙中此時也十分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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