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名賭氣離開後,就似一隻無頭蒼蠅般在村落中晃悠,不知不覺中竟又走迴到了那個廢棄的荒村中。


    “怎麽迴事,又走迴來了。”她抬起了頭,打量起這片寂靜的土地,“罷了,今夜月色已暗,就且在此處歇歇腳吧。”


    她攤開手無奈歎了聲氣,隨即便在眾多空屋中尋找起她今夜的歸宿。


    尋了半晌,無名總算找到一個還算幹淨的小屋,可就在她準備留宿於此時,忽有一陣大風刮來,吹動不遠處的木門,帶起一陣詭異的“嘎吱”聲。


    無名不似清緣是個膽小鬼,在她的心中,壓根沒什麽怕的,於是乎,她便大著膽子走出了房門,朝著聲響地走去。


    她很快便來到了那間發出異聲的老屋前,她隻輕輕一觸木門,這腐朽且破舊的門便自己敞開了,內部之景在九天玄月灑下的清輝中呈現的一幹二淨。


    月色的打耀在庭院中央那一株盛開的極好的海棠花上,辭空而落將花影點綴得斑駁陸離,而那一樹梨白,亦在其的襯托下熠熠生輝。


    隨後,忽起一陣夏風,拂過無名的麵紗,毫無保留地將自我的芳香送入門前人的鼻翼中。


    這是無名從未見過的花樹,更是她從未嗅過的香氣,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在吸引著她,邁進這扇門來。


    但無名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在正式跨入小屋前,她先彎腰撿起了幾塊碎石,分別朝房屋的各個方向砸去,久久過後,見屋內無任何變化她才敢踏著步伐走進。


    不過此屋,的確是頗為奇怪些,似人居住的別院,也似供敬神明的廟宇。


    屋的左邊一側是間間布滿精致雕花細紋的小屋,右邊一側為廚屋、廁屋等起居,而正對大門的方向,則是一座石像。


    無名輕緩著步履走到石像前,用手指在供桌上僅是用手指輕輕一擦,便染了一指頭的塵灰,且供桌上也隻有幾個破爛的碟子,碟子間皆以被蜘蛛網緊緊纏繞了住。


    可見,此處同這座晃村一樣,都遭人遺忘了有些年候了。


    隨後,她又仰起頭打量起這尊石像來,可這石像上所雕鑿的,並非是佛祖、菩薩,也不是哪路神仙,而是一尊妙齡少女。


    為了能夠詳細看清石像麵容,無名吹燃了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憑借著這微弱的燈火,她總算能看出個大概輪廓了。


    由於長年的荒廢,再加上此地多雨水腐蝕的緣故,石像身繪彩料已是朦朧了,不過麵容,倒是清晰些。


    石像女子眉心刻有一朵桃瓣,微微上挑的雙眼半闔,盡顯出溫柔姿態,而柔和的麵部曲線,更是添幾分平易近人。


    在看清她的五官後,無名便將燈火下移,大致看出女子曼妙的身子上著的是簡樸的素服。


    雖是沒有華麗飾品的點綴,但亦是這份樸素,才愈顯她的端莊。


    “看來,這也就是個普通的石像罷了。”無名感到有些無趣地歎了聲氣,可這時,她忽在恍惚間看到石像背後遮掩著一塊黃布。


    懷著好奇,無名默默繞到了黃布後方,隻見,在這塊被遮掩住的地方,依次有序地擺放著同等大小的十尊石像!


    “哇!沒想到在這黃布之後,竟是掩藏著如此之多的石像,還真是別有一番天地。”


    她驚訝地張著口,仔細端看起每一尊石像來。


    這些石像,雖在長相身材方麵各有不同,但極為相似的兩點便是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穿著都很是簡樸。


    “這些石像應該都是根據真人來雕刻的吧,而且看她們身著衣裳,應都是出身平民。”


    無名蹙起眉頭認真思量著,且就在不經意間,瞟到了倚靠在牆角處的一個木櫃。


    她幾步走蹲下身去,悄然打開了這個落滿灰塵的木櫃,且就在打開的一瞬間,飛染奪出的陳年老灰撲滿了她一身。


    “咳,咳,咳!”無名眯起雙眼,手掌不停地在跟前晃動掃灰,待灰塵散盡後,安詳躺在木櫃裏側的一本書籍便落入了她的視眼。


    她嚴慎地將書本拿出,輕輕拂去了上麵的灰塵,霎然間,書本露出其原本麵目來。


    “聖女名錄?”無名念出了封皮上所提的四個大字,緊接著,便保持著這份新奇,雙手一展,翻閱起來。


    她的動作極為緩慢小心,生怕稍有不慎就會將這本泛黃的古書撕裂。


    此書中主要記載的,就是這些石雕少女的來曆。


    “宣宗三年,歲在庚辰,恰逢百年天災,薄田農物死,池魚涸其泥,酷暑持三月有餘,直至聖女誕生,天忽將大雨,連綿數十日,緩災旱,解鄉苦……”


    無名接著暗淡的燈火念著這些隱晦而繞口的古文,大致了解到關於這個荒村的不少故事。


    據書中記載,首聖女,名喚水瑤,於災害年間出生於村中一戶人家,且在其出生一個時辰後,驪北村突驟大雨,從而緩解了旱情。


    為此,村中頗有威信的一名神婆便斷定了水瑤是九天神女轉世,從此往後,水瑤便成了十裏八鄉皆知的聖女。


    不過從那時起,便已注定了這名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往生將不再快樂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神婆所“賜”。


    神婆對眾人說,自己受到天神托夢,諸人必須對聖女以表尊敬,為此,村中村民自掏腰包為她修建起了這座聖女祠,雕刻了石像,將剛學會走路的水瑤帶到了聖女祠中供奉。


    不過說是供奉,還不如說是囚禁來的準確。


    水瑤被規定不得跨出聖女祠一步,隻得在這聚集廟宇和住所為一體的小院中終生。


    她也不得似其他女子般,同男子互訴衷腸,結為連理,身為聖女她必須是擁有最幹淨的靈魂。


    就這樣,水瑤從小就被剝奪了情與愛,日複一日地履行她聖女的職責。


    而她的職責,便是安靜地端坐於自己的石像之下,聆聽每一名向來朝拜的村民的心聲,並且以那一套神婆交給她的“法術”來幫助村民實現自我的願望。


    但水瑤做不到讓每個人的心願都能成真,逐漸地,村民開始懷疑她,懷疑神婆,懷疑聖女一說。


    時間久了,就連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人人口口相傳能抵天災的聖女。


    直至幾月後,村中一名婦人誕下一名男嬰,水瑤才逐漸贏迴了民心。


    這名婦人,已經連續生下五個女孩了,一直以來,她為了生得男孩,可謂是費了很大精力,求神拜佛,討偏方,能做的她都做了,可這肚子中始終是沒能蹦出一個帶把的小子來。


    直至懷上這第六胎,婦人便終日來到聖女祠中朝拜,哪怕是村中人皆道水瑤是個假聖女,她也一日不落地來頂禮膜拜。


    最終,懷胎十月,一朝分娩,誕下一名白白胖胖的男嬰來,如了她的心願。


    此事在村中傳開後,神婆便以大作說法,向眾人表明,是因為之前他們的誠意不夠,所以心願才無法成真,而這名婦人能夠如願,就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誠心信仰。


    之後,村民們再次拾起了對聖女的信奉,且比以前更為狂熱了,在這些年間,的確有那麽數人如了自己的心願。


    但好景不長,驪北村的這名首聖女,在十七歲的年紀,便香消玉殞,歸了西。


    她死後,一時間村中亂成了一團,沒有了精神支柱的村民,感到恐慌和無助,但沒過多久,神婆便又提出了一個說法來。


    她道,水瑤是因為曆練結束,功德圓滿所以重迴天界去了,接下來,會有新的一代又一代的聖女降臨,庇佑驪北村萬世安康。


    而判斷新的聖女的方式,便是在上一任聖女死後村中最先誕生的那名女嬰,便是新一任的繼承人。


    就這樣,驪北村這聖女文化便久久地流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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