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布莊後,齊衛楠他們便跨上了馬車,接著向穗央城更裏的位置駛去。


    此時飛落的泠冽白雪下的弱了些,還有幾絲微弱的陽打在身上,再加上有了一身禦寒的裝備,這無情的暴虐天氣對他們所造成的阻礙也就少了幾分。


    視野可及處越發透亮,行駛的速度也愈快了。


    而就在生一和青袍忙著趁暴雪再次席卷而來的功夫尋找住所時,車廂裏的齊衛楠和葛燁終是能自在的談天說地了。


    那夜的尷尬,成為了彼此間不觸碰的秘密。


    “哎,虎子,你家不是賣荷包、賣胭脂水粉的嘛,你是為何會對皮草那麽了解?”齊衛楠滿意地摸著手感極佳的狐白裘,向葛燁問出了心底疑惑。


    “什麽虎子!這爹娘所給的名字,哪是容得你說改就改的。”葛燁雖聰慧,但在情商上是一根筋,將重點都放在齊衛楠給他的稱號上了。


    可想而知,用這種口氣反駁女霸王的後果,自然是……免不了一頓獅吼。


    “好你個王八蛋,我沒叫你色胚就算給你麵子了,你三魂皆無之時,小爺就是這樣叫你的,如今迴了兩魂,就敢和我頂嘴了!”齊衛楠湊到他耳畔大吼,聲音尖銳得直讓葛燁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他連忙捂起耳朵,主動認錯:“好好好,您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下可以饒過我了嗎?”


    “這還差不多,還算是有個小弟的樣。”身旁抿起嘴笑了笑,用手肘撞了撞聶,“對了,你還沒迴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葛燁倒也直爽,沒拐彎子直接迴答了她的疑問:“其實吧,我也不是那麽確定,真隻是一個猜想,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你也知道,我們葛家莊都是做生意的人,從事各行各業的都有,碰巧,兒時住山上老房子時,鄰居家阿伯是個獵戶,偶然會做點皮草生意,我也見過幾次他所打的獸皮,就對這方麵略有知曉。”


    他解釋完畢後,齊衛楠雖在臉上表現出不屑的神情,但在心裏還是由衷地佩服他的觀察力。


    對葛燁的認識,也從“是一個絕世大笨蛋”變成了“是一個有腦子的笨蛋”。


    兩人還沒聊多久,生一和青袍就“籲”地一聲停住了馬車:“葛燁,齊衛楠,這有個客棧,咱今晚現在這歇歇腳吧,順便打聽下月空盟所在何處。”青袍扒開帷帳一角探進半個腦袋同他們說道。


    齊衛楠點點頭,一行人便下了馬車走進這家“朋來客棧”中。


    這客棧大門倒是半開著,但走近一看卻空無一人,用手在木桌上輕輕一擦,都能擦下半指的灰來,真是浪費了這不錯的木料了。


    “有人嗎!有人嗎!”齊衛楠昂起頭就是一頓吼,喚了好幾次後,終於有一曼妙女子扭著盈盈可握的腰杆從二樓走了下來。


    “哎呦,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呢?”迎聲走下一娉婷身姿。


    這名女子,不像沿路所見的路人裹得和個熊似的,她隻著一身略顯單薄的梅紅色棉衣,緊身的衣裳將她玲瓏有致的軀體包裹的完美,呈現出不同於“男人婆”齊衛楠的魅惑姿態。


    “住,住,住店。”生一隻看了她一眼,便緊張得不行,結巴的樣子惹得女子捂嘴輕笑,“那就請客官們隨我來。”


    女子向幾人勾了勾手指頭,轉身拎起拖曳著的裙擺走上了樓。


    風姿綽約的身軀直讓身後的這幾個男人不敢直視,這不,一不小心摔了個屁股蹲。


    “哎呦——”走在最前的青袍一時沒注意,踏了個空,身子往後一仰,牽帶著生一和葛燁一齊摔到了樓梯口。


    “摔死你們活該!”還沒踏上樓梯的齊衛楠看著眼前三人,拋下了句狠話,又小聲嘀咕著,“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身材稍微比我好了那麽一丟丟。”


    “齊衛楠,你在那碎碎念什麽呢,是不是在咒我們!”青袍揉著自己的屁股站起來,轉過頭來質問她,但她隻是眼睛往上一撇,漫不經心地迴答著,“沒啊,我什麽也沒說啊!”


    隨後就給三人甩了個白眼,大步跨上樓梯而去了。


    老板娘將他們帶到了幾間上好的廂房前,詢問著他們的需求:“客官,這幾間就是我們店裏的上房了,您們是要開幾間呢?”


    “當然是四間咯!”生一脫口而出,卻樂得老板娘笑出了聲。


    她笑著笑著,無意間眼梢微抬看到了眾人看她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連忙用絲絹捂住嘴:“客官您們真是大手筆!那小女子也給您們打個價,就收您們五十兩銀子吧。”


    “五十兩?!住一晚上!你開黑店啊!你怎麽不去搶來得更劃算!”


    齊衛楠差點沒被這價格氣到吐血,果然這穗央城沒有遊者前來遊玩是有道理的,人均宰客!


    “哎呦,客官,我們這就是這價,若是您不滿意,也可另尋別處。”


    老板娘換了張臉,冷冰冰砸出幾句話,轉身就要送客,且還不忘附加道:“對了,整個方圓十裏,這個點還在營業的客棧,也隻有我們‘朋來’了。”


    這老板娘所言不假,齊衛楠他們是走了好遠的路才發現有那麽一家尚在營業的店,況且這穗央城天黑的本就比他處早,氣候又惡劣些,若是黑夜仍未能尋到住所,極有可能就迷失在風雪裏了。


    “誰說小爺們不住了!”齊衛楠一步邁到老板娘身前,底氣十足的樣子,但內心卻在嘩啦滴血,心疼她即將掏出腰包的銀子。


    “那那,我們開兩間屋,能便宜到多少?”她摸著鼻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迎上老板娘的眼,生怕別人揭露了她的窮酸德行。


    果然,和她預想的一樣,此話才出口,這老板娘就給他們幾人甩了個大白眼,本是嬌柔的語調都變得尖銳粗獷:“四個人睡兩間啊?我們一間屋子可隻有一張床。”


    “有什麽條例規定每個人必須開一間屋的嗎?”


    “這……倒是沒有”她被齊衛楠反駁的無言以對,歎了聲氣,“哎,行吧,那就給你們開兩間,二十五兩銀子,不能再少,不然,您們就請迴吧。”


    “那我們不住上房,換成一般的行不?”


    老板娘環起手來輕笑一聲,扭著那把水蛇腰自顧自下了樓:“不好意思,在咱們店裏,都這個價,二十五兩銀子,您呀,愛住不住,我在下麵櫃台等您消息。”


    這老板娘態度可比布莊的掌櫃強硬多了,死活咬定這個價,怎般商討都不讓價,齊衛楠見狀,隻得含淚掏出二十五兩銀子。


    沒想到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竟一日之內的花銷都比在國都大吃大喝半年花的還多,足讓守財奴齊衛楠心疼上好陣子的了。


    交完銀兩後,老板娘便給了他們兩把鑰匙,這房屋分配嘛,想都不用想便知。


    肯定是齊衛楠自個享用一間,那三個吃她的用她的寄生蟲定是擠一間屋子咯。


    一夜下來,倒是也算休息的不錯,舟車的勞累都少了一半,天才泛白,齊衛楠便將他們三人喊了起來,簡單收拾了會,就下樓去了。


    那老板娘也才剛從床榻上翻起來,耷拉著無精打采的眼皮走出閨房,正打算去後院廁屋時,好巧不巧被準備離店的齊衛楠一行人撞見。


    “老板娘,起挺早啊。”齊衛楠對著身披大氅的女子說道。


    “早……”老板娘隨意應答了句,急匆著步子就要離開,卻又被她叫住,“老板娘,那麽著急要幹嘛啊,我想向你打聽個地,你知道月空盟該往哪去嗎?”


    齊衛楠邊說著,邊走上前來,繞到老板娘跟前,嚇得老板娘連忙用大氅遮住自己的臉。


    慘了慘了,怎麽如此倒黴,如個廁的功夫都能和這群人撞上!


    早知如此,老娘定是收拾打扮一番再出來,若是此時的這副樣子被他們見了,那可就完蛋了!


    此刻的她生怕自己真實模樣被人撞見,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進去。


    “啊,你說月空盟啊,在穗央城出去的翁雪山上,出了朋來,一直向東走就是了,對了,到時會有個岔路口,記得往左邊去。”齊衛楠轉朝哪一個方向,老板娘也跟著扭朝那個方向。


    不過她隻是覺得眼前的女子有幾分古怪,並也沒多去察看,心中問題得到了解答,便迴頭朝大門走去了。


    老板娘見危機解除,剛放下遮擋的手,哪知齊衛楠那個家夥又殺迴來了,幸是她反應快,不然真就被看光了。


    “老板娘,我還有一事相求,就是吧,我這個小弟腦子不太好使,怕他跟著去會唐突了月空盟的長老們,我尋思著,讓他在你這待上幾日,不過他也不會白吃白住,你店裏有什麽髒話累活全丟給他就行,你看如何?”


    “行行行!你們快走吧!”齊衛楠本以為說服老板娘是件登天難事,卻沒想到進行的如此通順,昨日還咄咄逼人的女人,此刻卻如此豪爽?


    “那,那就謝過老板娘了。”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盯著背對著眾人的女人,交代了葛燁幾句後,便先行離開了。


    隻不過齊衛楠一路上都沒想明白,這女人怎麽說變臉就變臉?


    她晃著腦袋思索了許久,這時,一個不好的念頭竄上了她的大腦……


    難不成,那女人看上葛燁那清秀的白豆腐了?要把他吃幹抹淨?


    齊衛楠不敢再想下去,隻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願迴來之時,葛燁那倒黴蛋沒遭遇“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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