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說你個家夥怎麽那麽與眾不同,你的兄弟們都蹦躂跟著了,你咋還在這愣著!”


    齊衛楠走到僵直不動的葛燁身邊,插著手圍著他繞了一圈,嘴裏口吐芬芳,時不時還輕輕踹了他幾腳。


    可奈何這葛燁還是個倔脾氣,任憑齊衛楠怎般喚他名字,係魂鈴都要被她搖壞了,使遍了渾身解數,他都仍是一動不動。


    “行,你這家夥,葛燁是吧,有脾氣!”她實在是被磨得心煩,喪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將係魂鈴往地上一甩,撒起了性子。


    但此時的天色已是黑了一半了,不知從哪傳來的啼血哀鳴聲把她嚇得夠嗆,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得,夠有個性,硬的不吃,小爺還不信你不吃軟的!


    齊衛楠手杵在地上一把撐起了身子,隨意掃了掃屁股上的灰,用手蹭了蹭鼻子,昂著頭對眼前那具不聽話的“睡美男”再次開了口。


    “行,葛燁,你有種,是個男人!小爺看得起你,那小爺就勉強認你當大哥,這下總行了吧?”話閉後,她給了葛燁好一會的考慮時間,但他依舊是不聞所動,急得她再次補充而言“你都吃我便宜了,您看這下能不能照顧一下小弟我,勞煩您屈尊動一動?”


    嗯……這結果嘛,還是和幾分鍾前的狀況一樣——急得要死蹦躂來蹦躂去的小道士和一個杵在原地隻有頭發被風吹得飄動的睡美男。


    “小爺我真是糊塗,和你一個死人在這廢話那麽久!”


    對於自己方才費勁口舌同一個無知覺的落土之人絮叨了那麽久的行為,她不禁感覺有些可笑,邊捶著有些吃痛的腦袋邊唉聲抱怨,可就在這無意識的眼神掃蕩過程中,她盯上了一件寶貝。


    於眼前百米的距離,是一輛被血跡染紅半身的推車,推車上還搭放著一位死士,他的胸前處被一支鵬鶻尾鐵鑄身的箭刺穿,死狀要為淒慘些。


    齊衛楠壓了壓自己眼底的恐懼,邁著步子走到渾濁泥稠的淺灘中。


    “兄弟,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小道方才已替你們安魂了,你們就放下心中的怨恨,安心投胎去吧。”


    齊衛楠輕輕動了動手中力,便將推車上的死士推了下去,許是覺得有些缺德,她不停於嘴邊嘀咕著。


    之後,她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是將那推車從灘裏推上了岸,緊接著將葛燁打直放到了推車上,可靜下心來一沉思,她才發覺這好像還差了些什麽。


    “差了什麽呢?”齊衛楠有節奏地將右腳尖抬下又落下,打起了規律性的節拍,手摸著下巴深思,半響後,她也突然想起了還欠缺之物,機靈地轉著眼珠於左右張望。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心裏所欠缺之物倒是讓她發現的很快——身後那叢藤條又韌性又粗壯,是當繩子的不二之選。


    齊衛楠小跑過去,拿出背在身後的桃木劍,用劍刃割下了一條有她手胳膊那麽粗的藤條。


    但就在她伸手去拿藤條時,左手不慎被上麵的荊棘所劃,傷口漸漸張裂開來,一滴血珠子趁她不注意之際滴落於這片土地上。


    “嘖!真是倒黴!”她微微蹙了眉頭,隨意撕下身上的一塊布將那根出血的手指纏繞包起,便踱步而迴了。


    一番折騰,齊衛楠終是將藤條上的荊棘去除了,後緊忙將藤條係緊,整個過程下來累得她小臉通紅。


    見大功告成,她才滿意地拭去了額角的汗珠“唿!這下好了,虧得小爺我機靈!”


    齊衛楠滿意地看著眼前被她五花大綁於推車上的葛燁,發出有些不厚道的笑聲。


    若是我們的睡美男尚有些知覺的話,定會發出這一番感歎雖然我已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她倒不會去為一個無知覺的人考慮些什麽“會不會捆的緊了點,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呀”這類客套想法,反而是對自己的傑作滿意極了地拍了拍手,續而將推車的拉手用多餘的藤條固定於第四名死屍身上。


    “辛苦你了啊,你叫什麽來著,哎算了,你們那些名字都那麽像,小爺才分不清呢,就叫你們……上山打老虎吧!”


    齊衛楠說話時頓了頓聲,本想叫他們一二三四五的,可奈何小紙人們已優先占用了這些個名號,便隨口給這五名屍取了個別稱,倒也是好記些。


    “還有你,叫什麽葛燁,名字聽得倒是威風,像個俠客似的,可還不是年紀輕輕就成了別人的刀下魂,以後就叫虎,霸氣!威武!賤名好養活,願你下輩子呦,別再做一個早死鬼咯!”


    她又折迴步子走到葛燁身邊,湊上前和他耍了耍嘴皮,甚是歡悅一笑,說完便邁著大步走上了前,看了眼腰間的紙人又迴頭看了眼五名屍大喊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咱們出發咯!”


    齊衛楠右手搖擺著係魂鈴,岔著腰邁開大步子,口中念著趣歌謠。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打不著,打到小鬆鼠,鬆鼠有幾隻,讓我數一數,一二三四五,五隻小鬆鼠。”


    伴著她的歌謠聲,四隻僵硬的屍首緊隨在身後,抬起手來一蹦一跳地蹦躂著。


    還有一位坐擁皇家待遇的“大老虎”悠哉躺在推車裏,享受人力車夫的拉運。


    俏皮的聲音如歸山晚霧潛入深處,漸行漸遠地沒去了聲。


    而方才那片血流成河的土地上,破土而開了一朵猩紅的花,埋著的根若一張巨大的蜘蛛網,擴張於整片主戰場,猶若蠕動的腸,貪婪吸取著不知為何物的養分。


    “哎,都是因為帶著你們,害得小爺客棧都不能住了,隻能在這又冷又潮的山洞裏將就一晚了。”


    此時的天已是黑透了,齊衛楠也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攜帶在身上的幹糧也被她吃的精光,隻得靠路上摘得野果來充饑,再加上還得憋屈到和五個呆瓜呆在一塊,她的心中愈發鬱悶了。


    齊衛楠一邊啃著野果子一邊喚出了小紙人“一”同她嘮嗑,不然身為話嘮的她沒個人說話,不得無聊死!


    “一,你比我長十多歲,閱曆比我廣些,我問你噢,你之前遇到過像虎的這種情況的人嗎?”


    她擺出一副大爺的坐姿,嘴裏還咀嚼著東西就開始叨叨,不慎飛出的口沫濺到了一的紙片身。


    “阿楠!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別學那些賭坊子裏的人的壞習慣,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姑娘樣!”


    “一”未直接迴答她的話,而是又擺出一副老者模樣雙手環在平麵的胸前,搖著腦袋,苦口婆心地勸誡著她。


    齊衛楠給了它一個苦笑,迴過頭接著啃她的果子“我?姑娘?嗬!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我那家中誰還把我當個姑娘養,名字都給我取叫為男,說不定噢,過幾年就要讓我討媳婦咯。”


    她的語氣一時間令人分不清是在逗趣還是在感歎,隻覺得有幾分苦澀。


    為避免“一”再給她講些大道理,她搶在它迴話前將話題引迴正軌“一,問你話呢,你見過像虎這種,不生不死的家夥嗎?”


    “虎?”


    “喏,就是那個,躺在推車上那長得白淨的小子。”


    對於齊衛楠新給這五人取的別稱,“一”還沒能夠將他們一一對應,有些懵圈的朝齊衛楠問了問。


    而她也是夠懶的,懶到都不願抬抬手指一指,隻是用眼神瞟了瞟示意。


    “嗯……我這還真沒見過,不過說來也是很奇怪,都半個多月過去了,他竟身上無一處腐爛,就和睡著了一樣。”


    “對啊,而且這家夥,對係魂鈴還不起任何反應,真是個奇怪。”


    連見多識廣的“一”都沒了辦法,齊衛楠也隻得無奈撇了撇嘴,手杵著腦袋盯著葛燁發了神,心中隻祈禱著他是一個省油的燈,在這一路上別再給自己添什麽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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