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司閽一聽,一下全都慌了神,不知該先去稟告老爺夫人,少爺帶著少夫人迴來了,還是該先去找名醫。


    一群人傻乎乎的呆在原地,愣了幾秒才忙動了起來。


    幾人結伴跑去找大夫,而職權比較大的那人則去屋內稟告情況,但跨進門就因過於慌張失措被門檻絆得摔了個跟頭,起身顧不到疼痛一瘸一拐地跑去裏屋稟告家主。


    這時,江辭才剛到了府前,便動作迅速地從馬蹬處跳下,小心謹慎地抱著魏未直奔向鶴鳴院。


    迴到院內,他才將魏未抱上床榻,外麵就響起一陣淩亂匆忙的腳步聲。


    “辭兒,辭兒,這是怎麽迴事,魏未怎麽了?”江夫人未進屋中就先喊出了問,語氣中皆是擔憂。


    “娘,那麽晚了,您們怎還未休息?”江辭微微轉過頭朝著門外輕言,又立馬轉迴眸察看著麵色慘白的人兒,拿出端正疊好的被替她輕柔地蓋上。


    他本是不想讓爹娘擔憂的,可如今這情況,江丞相和江夫人怎可能不去擔心啊!


    江夫人進屋後忙走到床前,視線一眼就被魏未端放在紅被上的右手所吸引了去,傷口已經不流血了,結起了血痂,但整隻右手浮腫脹起,傷口周圍起了一些血泡和瘀斑,這副傷勢嚇壞了江夫人。


    “啊!快去找大夫啊!”


    江夫人朝著門口候著的小奴嚴聲道,眼神閃躲開來,不敢再去多看傷口幾眼,仿佛多看一眼,自己這心坎上都會被劃一刀。


    雖說魏未慧根上存在缺陷,但這並未影響到她招人疼愛,反而更惹人歡喜,孝順懂事,鬼馬精靈的樣子總能把江夫人逗得咯咯笑。


    進府半月之餘,江夫人早已把她當自家親生閨女,所以當得知魏未失了蹤時,才會擔心的掉淚,而現在又弄成這幅樣子,更是心疼的滴血。


    “夫人呐,剛才辭兒已經吩咐下人去尋了,莫要太擔心了。”


    身後的江丞相伸出一雙寬大的手輕拍著她的肩膀,卻惹得她落著淚迴頭反駁:“未兒這副樣子,妾身又怎能不擔心!今上午還活蹦亂跳的一姑娘,現在,現在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江夫人越說情緒越發激動,最後是被江丞相費勁了口舌才哄好的。


    這二老在這也是徒讓他們擔心,江辭便以魏未需要休息為理由讓他們先迴屋去了。


    等了莫約一盞茶的功夫,鴻醫堂的張大夫就拎著碩大一藥箱來到了門前,敲了敲門示意。


    “張大夫,您總算來了,快請進!”


    江辭起身去迎張大夫,看他那一蓬有些淩亂的發、未係好的衣繩,嘴裏不停喘著粗氣的模樣,就知道他是被小奴們剛從被窩裏驚擾起來就快速趕了過來。


    張大夫將藥箱放到桌上,上前去查看了下魏未的傷勢,本睡眼惺忪的神態瞬間就來了神,臉色變得不是特別好看。


    “傷口現已結了血痂,距離少夫人受傷之時怕已過去了一至兩個時辰,從目前所表現出的症狀來看,應是被血循性毒蛇所咬傷,中了蛇毒,且受蛇毒影響,神氣遭受了些損害。”


    他一邊縷著白胡,一邊慢悠悠地說著,害的身邊的江辭越聽越著急。


    “那可否醫治!”


    張大夫未直接迴答,隻是起了身拿出藥箱中的一卷黑布,散開來從中選出了一根銀針走迴床榻前,正要下針卻被江辭忙叫了住。


    “您這是要幹嘛?”


    他隻微微動了動胡子,嘴裏吐出淡淡幾個字:“測毒。”


    話音未落,就將那一根明晃晃的銀針紮到了魏未的傷口一側,痛的昏迷中的她眉頭更加緊皺了些。


    入體一彈指的功夫,張大夫就將銀針抽了出來,捏著針頂放到曳動的燭光下仔細端詳起來。


    那銀針自底尖逐漸上升出一抹黑,看到那黑了半截的銀針,江辭急的發問:“張大夫,我家夫人她……可還好?”


    第一次稱唿姓魏的為夫人,江辭還有些羞怯,但現在可不是臉紅心跳的時候,眼下所急,是這丫頭的性命!


    “放心吧,江公子,雖說少夫人是被毒蛇所咬傷,不過按當下趨勢來看,並未危及性命。少夫人應是平日有練武,體格健朗,經脈尚且平穩。一會小的寫一副藥方您吩咐下人將它拿去給我徒兒,從鴻醫堂抓些藥來小火煎燉三個時辰,不出三日,保證還您一個活蹦亂跳的夫人。”


    聽張大夫一席話後,江辭才將懸著的心漸漸放下,嗯?等一下?剛才張大夫說這家夥練過武?沒想到她除了會吃還會別的啊……


    “那依您所看,夫人她為何還昏迷不醒?”


    張大夫嘴角露出一絲笑,接著慢條斯理地說:“小的剛見少夫人這副傷勢時,本以為昏迷是因受蛇毒和神氣遭損的影響,而小的剛才測驗了一番,才發現少夫人神識清晰,至於這昏迷不醒嘛……應該是被嚇的。”


    什麽!被嚇的!若是平時的江辭,定會生一番氣,不過如今,隻要她沒事就好,安康萬吉。


    張大夫還沒等江辭接下話,就又走到他那寶貝藥箱旁,從中拿出一把莫約手掌大小、娟細的一柄小刀。


    “哎哎哎!張大夫,您這又是要做什麽?”


    這個張大夫,號稱人狠話不多,今日一看,果然不假!每次行動前,都不帶解釋的,這些舉動沒少嚇壞一些病患。


    “您既然請小的來,就應該相信小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還有勞您吩咐下人燒一壺滾燙的沸騰之水。”


    雖說這張大夫總給人一種半吊子郎中的感覺,但他的確是這世間不可多得的神醫,一雙聖手,能起死人肉白骨,如今把魏未交付給他醫治,乃為最好的方法。


    江辭隻得按照張大夫所言下去囑咐了下人,迴來時,張大夫已經動完了刀,在魏未被咬的患處劃了一“十字”,擠出了些烏黑的毒血,這時,她的臉上才稍微有了血色。


    江辭有些畏血,每次自己流血受傷都會緊張的要命,便不敢去多看她的傷口,隻敢時不時抬起眼眸瞟幾眼。


    丫鬟端上熱水來後,張大夫拿起擱放在盆邊的帕巾浸泡在水中一會,拿出扭幹去擦拭了魏未的傷口處,再次放到盆中時,水中頓時暈染開一片黑紫,印的盆地花都轉眼褪變為黑月季。


    “再多下去燒幾盆水,替少夫人擦身,特別是傷口患處,不過定要用幹淨的帕巾,避免出現感染。”張大夫向丫鬟囑咐道,丫鬟行了個禮便端著盆快步下去了。


    緊接著,他轉身拿出藥箱裏一張宣紙,又摸出一隻筆和一碟墨盤,埋頭寫了起來。


    一旁的江辭不由得感歎:這張大夫的藥箱還真是個百寶箱,什麽都能摸出來呀。


    “公子,這就是藥方,按上麵寫示的來辦便可。”龍飛鳳舞地於宣紙上寫了一會,他便將藥方遞到江辭手中,拎起藥箱就要走。


    江辭忙叫住他:“張大夫,您這是要去哪兒?我……夫人她沒事了嗎?”


    他雙手於空中交叉,伸了個懶腰,哈欠連天地說道:“您就相信小老兒吧,您的寶貝夫人沒事了,小老兒這下當然是迴家睡覺了呀!出來時本以為很快便能趕迴去,沒想到花了近一炷香的時間,哎,看來小的那被褥又得重新捂熱乎咯,娘子不在家都沒人替捂被窩了。”


    張大夫有些戲謔不正經的迴答,說完就自顧自地走出了院。


    哎,這個張大夫,還真是個老頑童,但願你真的能平安無事吧,一斤肉都不能掉的那種哦!


    江辭坐到魏未身邊,看著她熟睡的臉龐終於展開了眉眼,淺淺的溢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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