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遊廊、房簷廊角懸著的紅燈籠如約亮起,替夜幕披上遮寒衣襟,隻有魏未屋中,一片漆黑,黑暗中隻有一雙發著森森綠光的眼。


    “哎呦!我天!姓魏的,你搞啥名堂呢,不吃飯不點燈,還把這家夥放我屋裏,大晚上的你是打算嚇死我嗎!”


    屋中的小豬看到江辭推門進來時被自己嚇一跳的樣子,心裏不由得一陣竊喜。


    哈!終究是個凡人肉體喵!在本喵的奪命貓眼的威懾下,嚇的都屁滾尿流了!認輸吧!愚蠢的凡人,若你現在向本喵下跪,我原諒你昨日對本喵不恭敬的行為。


    小豬自我滿足的像放鞭炮一樣,說了一大堆,但在江辭聽來就是聒噪的“喵喵喵”。


    江辭才不打算搭理這隻肥豬,喚來了丫鬟,點燃了屋裏燭燈。


    這時,房間裏才有了點溫暖,亮堂了起來,不像才進來時般的寒骨滲人,江辭這方看清楚桌上的慘狀,盤底都被舔幹淨了,反的光耀的人眼晃疼。


    咦?不是雲香方才心急火燎的跑來書房和我說,這胖丫頭不知怎的不用膳,一天沒吃什麽東西了嗎?我看這不是吃的挺幹淨的?


    江辭正打算盤問魏未,看到癱在凳椅上摸著似懷了十胞胎圓肚的小豬,這下明白是誰消滅的食物了。


    他剛蹲下身打算將這臭貓拎起丟出去,小豬就打了一個飽嗝,混雜著各種食物的氣味不容許江辭拒絕就侵襲了他的鼻腔。


    江辭差點沒當場去世。


    “給我出去!你這隻臭貓!偷吃主子的食,你怕是活膩了,還對本公子做那麽不雅的行為!”


    江辭原想一隻手將他拎出去,畢竟對於這種不知哪來的野貓還是能少碰就少碰的好,誰知有無攜帶什麽毒病!可最後他發現,可能是低估了這家夥的重量……


    他雙手抱起小豬的前爪,小豬被拉成了條狀。果然,貓都是水做的,什麽體型都取決於容器和方式,看來以後形容貓,不僅是用“一隻貓”這樣的量詞了,“一條貓”“一灘貓”也是可以的。


    江辭嫌棄的神情爬滿了整張臉,小豬也叫個沒完沒了,這時,一雙小巧的手將小豬奪了過去,小心的護在懷中。


    “你別欺負它!是魏未允它吃的!”


    一張倔強的小肉臉出現在身邊,但不知怎的,莫約是幻覺?為何江辭隻覺得一天沒怎吃東西的她,嬰兒肥的臉上都褪去了些肉肉?


    “你也太寵這貓了吧!多少人一生都吃不上此等食物,而你居然都給一隻貓吃,真是浪費至極!”


    江辭拿出一副母親般的語氣對魏未訓斥,魏未隻是側頭抱著小豬,撫摸著它柔軟的毛發,後將它輕輕放到地上,不知江辭所言,她有沒有聽進去。


    江辭見她這般不聽話,也不想管她,管了又是個大麻煩,便不打算就這個話題接著絮絮叨叨下去。


    “方才我還以為你在睡,既然你是醒著的,那就接著來學習家規,爹說過幾日就來查你,到時候你可別害的我也沒飯吃!”


    江辭說完就拿起個木椅坐下,打開另一疊卷軸,自顧自的就開始授學:“今天,本公子給你將敬德篇,據我研習,這一篇主要是講臣子對皇上的忠孝,和對父母的仁義禮德。”


    而抱著小豬的魏未,卻嘩啦一下哭了起來,像止不住的溪流。


    果然就是六七歲小孩子般的童心,情緒都是通過哭來解決。


    江辭被這突如其來的淚水淹的快要窒息。


    本公子又怎麽這丫頭了,不就是讓她學個家規,有那麽欺負她嗎?


    江辭一頭霧水,但看著越哭越兇的魏未也慌了神,生怕被家仆們聽到,再去稟告給爹娘,那這下定是完蛋了,肯定以為是自己把她欺負哭的。


    “好……好了啦……你……你別哭……我。”


    還沒等江辭笨拙的說完安慰的話,一個軟軟香香的身體卻將他緊緊摟住。


    江辭不知所措的低下頭,但魏未的青絲浮上的自然發香卻令他更加紅了臉,立馬又將頭抬得直高,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長而濃密的睫毛不安分的上下跳動,唿吸急促的就像兒時被江丞相收拾時,繞著江府跑了一整圈的模樣。


    他,江辭,生性貪玩,就是個長得好看的的小油猴,可雖談不上別人口中的有匪君子,但也絕不是登徒子之類遊走於花街柳陌的男子。


    魏未,就是第一個和他如此肌膚之親的女子了。


    一時害羞的不知如何是好,臉紅耳熱、羞羞答答的樣子頗有幾分“和羞走,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的少女姿態。


    二人大概這樣僵持了一段時候,最後是懷中淚人先開了口。


    魏未抬起哭花了的小貓臉,江辭心跳的急加速,生怕她嘴中說出什麽傾訴情義之話。


    可接下來的話,光速打臉,證明著,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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