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容九蹲坐在池塘邊,透過水麵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通紅的臉。


    這時,幾隻錦鯉跑到她麵前嬉戲,將水麵蕩開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仿佛正在嘲笑容九的失態。


    “完了完了,偷看不成,反倒在小亭亭麵前失態了,怎麽辦!怎麽辦!阿慕,我的形象沒了!現在他還指不定怎麽看我呢!”容九苦著臉,欲哭無淚。


    “哎呀,公主,你就不要多想啦。”阿慕忍著笑說道,容九現在這幅樣子,實在是好笑極了。


    “可是,感覺真的好丟臉啊!”容九還是低著頭看著水裏還在嬉戲的錦鯉,隨後氣得拿起身旁的小石子砸過去,“連你們也在笑我是不是?”


    撲通一聲,魚兒們便都被嚇跑了,容九這才舒暢起來。


    “這池子裏的魚可是惹公主生氣了?”


    容九剛站起身,身後便傳來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容九一下子呆住了。


    “參見大王爺。”


    阿慕看到來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隨後便含著笑識趣地走開了。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容九木訥地轉過身,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公主覺得呢?”


    宋墨亭挑挑眉,似乎是在提醒容九,方才她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我我我……”容九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小臉也漲得通紅,這一次,是真的丟臉丟到家了!


    此刻容九的模樣,宋墨亭倒是沒見過,隻覺得有趣得很,心中開始慶幸自己剛才追了過來,嘴角也不知不覺掛上了微微笑意。


    “咳咳,公主昨夜可……”


    宋墨亭輕咳一聲,想剛問問容九昨夜是否受傷,隻是剛開口便被容九打斷了。


    “我,我沒事,沒,沒受傷,你呢,走散後你有沒有受傷?”


    宋墨亭這一問,倒是把容九的尷尬一掃而空了,接到抬價,容九哪有不下的道理?連忙將自己心底的擔憂問出來。


    雖然她也知道黑衣人的目標是她,但是難免他們不會危及到她身邊的人。


    可這一問出來,她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宋墨亭是誰啊?冷麵王爺,幽洲的戰神,誰能傷到他啊?


    宋墨亭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容九居然還擔憂自己的安危,一想到是自己沒看好她,心中的自責一擁而上,眼神也漸漸溫柔起來。


    “那些人的目標是你,本王無礙,都是本王沒有保護好你。”


    “這不怪你,是我跑的太快了,我們才被人群衝散了,是我太傻了,才被人騙了。”一想到昨晚的事,容九的眼淚便忍不住流下來了。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繼續說道:“都怪我太傻了,那個人說知道你在哪,我想到沒想就讓他帶我去了,我以為可以找到你,沒想到他居然要殺我,嗚嗚……”


    宋墨亭看著容九滿臉淚痕的模樣,隻覺得心緊緊地揪了一下,眼神裏滿是心疼,竟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入懷中。


    原來這小家夥竟然是因為自己,才把自己置身到危險之中。


    “傻瓜,下次走散了不要害怕,站在原地,我一定會找到你。”


    時間仿佛靜止了,容九有些措不及防,卻又欣喜萬分。


    這一次,他沒有自稱本王。


    此刻,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溫度,以及身上的淡淡清香,她隻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厲害,臉上也燙燙的。


    “那你下一次,一定要緊緊地跟著我,不要再把我弄丟了。”


    容九埋著頭,軟軟糯糯的聲音,仿佛能甜到人的心坎裏,就算是冰山,此刻也忍不住就此融化。


    “好。”


    宋墨亭摸了摸容九的頭,像是在承諾什麽。


    自容九遇刺之後,靖安成又出了一個大事——瀛安太妃迴來了!


    瀛安太妃,便是瀛親王的正妃,當今聖上的皇嬸。而瀛親王,正是先皇最年幼的胞弟。


    瀛親王因病去世後,瀛安太妃便與青燈古佛相伴,從未踏出封地半步。


    先皇去世後,宋勉登基,瀛親王妃成了為瀛安太妃。


    而瀛安太妃,正是容九的親姑姑。


    太妃迴京,靖安城又熱鬧了一次,浩浩蕩蕩的隊伍自城門駛入,而人們從街頭排到巷尾,大聲地歡唿著。


    瀛親王還在靖安城時,便以樂善好施,除暴安良,在靖安城的老百姓中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當年他受封為親王,遠赴封地時,人們也是這樣含淚歡送他。


    隻可惜好人不長命,瀛親王赴封地幾年後便病逝了,而如今太妃迴京,他們又怎能不親自迎接呢?


    容九及容勒,容羨等在瀛親王府前,心中甚是忐忑不安。


    她隻是個冒牌貨,雖然有她失憶在前,不管她與太妃之前認不認識都無所謂,但是重點是她不知道太妃是個什麽樣的人,性情怎麽樣,會不會跟電視劇裏一樣兇巴巴的又不好相處?


    正想著,熱鬧聲越來越近,浩浩蕩蕩的隊伍不久便來到了。


    互送的隊伍緩緩向兩邊散開,一輛樸素而又不失莊眾的馬車自中間緩緩駛來,直到門前,停下。


    容九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卻又忍不住探著頭想看看本尊的模樣。


    車簾被隨行的婢女挑起,一位衣著樸素,麵容和藹的婦人緩緩從車上下來,一舉一動,高貴而不失優雅。


    容勒容羨二人率先笑著迎了上去,“太妃安好,一路辛苦了。”


    見到二人,瀛安太妃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隻見她眼角擒著淚,溫柔地打量著二人,“這一轉眼呐,你們都長這麽大了!”


    當年她出嫁之時,容勒還是個毛頭孩子,容羨還在肚子裏呢,這一轉眼就物是人非了!


    容勒眼角也含著淚,他小的時候,最喜歡就是纏著這個姑姑跟他玩了。


    “姑姑,好久不見。”


    一聲姑姑,暖到了瀛安太妃心坎裏,十幾年了,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故鄉的親人。


    眼角的淚再也隻不住了。


    “是啊,是好久沒見了,那時候……唉,算了,不提也罷,你們父皇現在,身體可安好?”


    “父王身體安康,來之前還特地吩咐,讓我們一定見您一麵,代他解這些年的相思之苦。”容勒說道。


    “他現在啊,已經是一個好君王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與我形影不離,什麽事都要依靠我的弟弟了,這麽多年,我真為他感到驕傲。”


    因為當時西寧隻有這瀛安太妃這一位公主,當時又恰好兩國與明月國發生戰亂,所以直到十七歲,她才以和親的名義到幽洲,嫁給了小她一歲的瀛親王。


    “父王這些年的心願,便是能再見您一麵。”


    “見一麵啊…”瀛安太妃苦笑著搖搖頭,她心裏何嚐不想,“算了算了,不說這傷心的了。”


    瀛安太妃繞過二人,來到容九麵前,容九緊張得不知如何稱唿,張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妃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親切地拉著她的手,笑道:“你不必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你就跟你哥哥們一樣,叫我一聲姑姑便好!”


    “姑姑好。”


    也許是來人自帶的親切感讓她覺得很舒服,容九一下子就不緊張了。


    “嗯,果然女孩子還是像父親多一點。你扶我進去吧,真在門口說話怪不好的,我也累了,想歇歇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隨行的家奴們已經將帶來的東西都在王府裏安置妥當了,安靜了多年的王府,仿佛又熱鬧起來了。


    “這一眼望去,跟當年還真沒什麽兩樣,隻不過如今,少了一個人了。”


    太妃歎了口氣,容九知道她這是睹物思人了。


    “姑姑當年跟姑父肯定很相愛吧!”容九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啊,明明比我還小一歲,卻成熟穩重得很,反倒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孩兒一樣,他什麽都慣著我,從來沒跟我發過脾氣。”


    一說到瀛親王,太妃臉上頓時浮起少女的嬌羞感。


    “你看那個亭子,”太妃指了指不遠處迴廊邊的水亭,笑著說道,“還記得當年我喂魚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他明明不會水,還跟著一頭紮進去,最後還是我把他撈了上來,哈哈哈,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容九靜靜地聽著,心想著,這就是愛情吧,一個人可以奮不顧身地為另一個人做任何事,哪怕自己會付出生命。


    而她,什麽時候才能得到這樣的愛情呢。


    容九又想起宋墨亭來,如果掉下去的人是她的話,他會不會奮不顧身地去救她?


    茗香樓三樓一處雅間內,一襲青衣的男子背對著站在窗前。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扶玉看著窗前的人,眉頭微微皺起。


    “叫我來幹什麽?”


    “嗬!你還真好意思問,那晚明明有機會,為什麽不下手?”


    男人猛地轉過身來,因為逆著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火。


    扶玉倒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坐了下來,順手倒了一盞茶。


    “我做事,需要你來教?”


    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讓青衣男子更加不悅。


    他快步走到扶玉麵前,奪過他手裏的茶杯,得意而又猙獰地說道:“不要用你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以為你誰啊?這次叫你過來,就是想通知你一聲,我已經飛鴿傳書給父皇了,父皇說,這次行動現在由我負責,而你,嗬嗬,以後就乖乖聽我指揮吧!”


    男人說著,得意地伸出手來,扶玉倒是滿不在乎,隨手就將腰間的令牌拿出,交到男人手裏。


    男人拿到令牌,大笑了幾聲,臨走前,還不忘衝著扶玉狠狠地說道:“你這次就看好了,看我怎麽完成你做不到的事,我要讓父皇知道,我才是最有能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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