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心中打好如意算盤,以為這葉家上下,也會像蘇家一樣,答應派遣煉器師之事,悠然地端起茶碗,準備喝口茶的時候,忽然耳邊卻傳來了葉家上下,哄堂大笑。


    “你這小娃娃,可真是大言不慚哪!”


    “你們神山派,早就被逐出正道盟,還當是姓白的當年麽?做著這正道盟大派美夢?”


    “嘿嘿,我葉家想要成為正道盟大派之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還用得著你們這窮酸潦倒的神山派來推舉?”


    幾句話裏,極盡諷刺,伴隨著拖長的笑聲,縱然張辰近來練就一身涵養功夫,也猛地在桌上擱下茶碗,怒哼一聲,對麵的葉家族老,立時臉上有幾絲畏懼,不敢再笑了。


    畢竟近些天來,有傳言說希音觀玄機真人,數十招之內就被這小娃娃所殺,連首級都被砍下,掛在支離山示眾。


    葉家上下雖然覺得這事情是以訛傳訛,無端謠言,但依然對這小娃娃,有幾分畏懼。


    不料那葉秋風忽然冷笑一聲,道:“嘿嘿,他們神山派,慣會做這些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當年他們那祖師爺,不就是死皮爛臉,纏著我們家小姐?”


    “嘿嘿,眼下又向憑一本仙訣,換我葉家獨門煉器術,嘿嘿,果然是姓白的後人!”


    “跟他那什麽仙子娘一樣,門派窮困寒酸,也不知來我葉家多少次,討東西!”


    有了家主出聲壯膽,底下的葉家上下,也無視張辰的盛怒之色,有人也跟著笑話道:“確實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還號稱什麽淩波仙子呢,幾顆築基丹,也……”


    這人話音未落,就隻見這會客大廳裏,一道青色身影飛出,遠在端坐議事的張辰,赫然消失不見。


    “哐當!”


    一聲清脆響聲,那上方安坐飲茶,出言諷刺的葉秋風,手中茶碗忽然被打得粉碎,雖然修為精深,閃身避開,但那溫熱的茶水,依然濺在長袍上。


    “小子,你還敢動手?”這葉秋風固然是震驚於張辰這一手仙訣之高明,連是如何出手都沒看清,但自高自大慣了,手中茶碗被打碎,可說是極丟麵子的事情。


    這葉秋風一聲喝罵未落,又隻聽見“哇呀”幾聲慘叫,原先那些葉家族老,竟然一個個被扔到一邊,在地上滾了幾滾,才飛身站起。


    “唔!”


    隻剩下最後一個,正是先前出言諷刺淩波仙子殷楓娟向葉家討丹藥的,這時候臉色青白,脖子被張辰捏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瞬間全場都驚歎了,就連瓊瑩姐妹倆,與張辰幾乎是朝夕相對,但從來隻知道師父修為深不可測,玉清殿裏,多少獨霸一方的家主掌門,對師父唯唯諾諾,不敢說一個“不”字。


    這時候姐妹二人,小手捂著唇兒,驚唿一聲,她們如今剛踏入修仙路,但隻瞧見這會客大堂裏,葉家上下如同土雞瓦狗,被師父手到擒來。


    瓊英先前受夠了葉家無禮言語,後來又為師父受氣不平,這時候更是拍手大笑起來,嚷道:“師父真厲害!”


    那被張辰捏住脖子的中年漢子,臉色慘白,戰戰兢兢,身軀發抖,從張辰憤怒的眼神中,看到了無盡的殺意。


    “哼!陳州葉家,今日之恨,我神山派,記下了!”


    “瓊瑩瓊英,我們走!”


    隻聽見張辰又壓低了聲音,恨聲說了兩句,隨後又隻聽見“啪啪”兩聲響,以及一聲慘叫,那被張辰捏住脖子的中年漢子,兩邊臉頰又被張辰,連扇兩下耳光,滿口鮮血,連門牙也被打落。


    瓊英不屑地看了葉家這會客大堂裏,倒了一地的族老,哼哼卿卿,以及碎了的桌椅,也學著師父“哼”了一聲,向地上啐了一口,呸地一聲,隨後又被姐姐拉著,快步跟著師父往門外而去。


    隻是她聲音嬌嫩,這一聲冷哼,反而不像是憤怒,而是又是可愛。


    師徒三人,快步出了會客大堂,在院子裏行了幾步,忽然隻聽得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站住!”


    張辰不理不睬,師徒三人,依然向院外而去。


    張辰這時候,憤怒之餘,又是有些心酸。


    “從前我隻以為,娘親和蘇瑩阿姨是閨中姐妹,討要幾顆上品築基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今日我身為一派掌門,尚且被這葉家,如此排揎諷刺,娘親當初,為了我來葉家討上品築基丹,卻不知受何等埋汰?”


    “想娘親這樣目下無塵,超凡脫俗的仙子,卻如何能忍受這樣的氣?”


    “可都是為了我順利築基,娘親兩次親自前來陳州,隻怕比今日這樣的諷刺,還要厲害十倍!她也獨自受住了,從來也不曾與我說其中的委屈!”


    先前這這葉家言語上對祖師爺不敬,張辰就已經怒不可遏,幾欲出手,這時候更被葉家辱及娘親殷楓娟,卻再也忍受不住。


    隻是心中迴想起已逝的娘親,往常自己所不知道,娘親為自己所受的氣,已經委屈,心中不由得又酸楚,又感動,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這時候,又傳來一個聲音,“張辰,莫非今日煉器師的大事,你也不顧了?”


    張辰耳邊聽到這一聲,心中一想:娘親為了我,都可以屢次登門受氣,我又為何,不能為了師門,再迴身相商?


    想到這裏,張辰不禁停下腳步,瓊瑩姐妹倆,也跟著師父停下。


    張辰平複心神,擦幹眼眶上的淚水,迴過身去,高聲道:“葉秋風,條件都已經說明白了,成不成全在你們葉家了!”


    “你們如此不知禮數,也不必在這會客大廳裏商量了,給句話就是!”


    這時候,葉秋風立在大廳門口,原先被張辰摔開倒地的葉家族老,也在家主身後排開。


    葉秋風注目張辰良久,忽然高聲道:“派遣兩位煉器師為你們神山派效力,細節和蘇家一樣,這個我可以答應!”


    張辰心中暗喜,這事情若是達成,其中的波折與委屈,倒也不算什麽了。


    張辰不由得麵露喜色,向對麵葉家上下看了過去,拱手笑道:“如此,可真是好了!”


    不料那葉秋風忽然又神色一變,沉聲道:“隻是今日,發生這不快之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張掌門是一派之主,自然不能留下賠罪,那就由你兩個徒兒以身相代,在我葉家做丫鬟一年,以做補償吧!”


    旁邊的一個葉家族老,也跟著冷笑道:“連這小丫頭,也敢輕蔑我葉家,哼,做一年的丫鬟,也還太輕了!”


    瓊英聽了,難得的有些害怕,拉著張辰的衣袖,低唿一聲,像是受驚的小貓,道:“師父!”


    那葉秋風也不看瓊瑩姐妹倆一眼,沉聲道:“張掌門,你和蘇家相商,正道盟推舉一事,四大絕學一本,才說動蘇賢弟!”


    “嘿嘿,我葉家嘛,隻要一本赤焰神掌,以及你這倆女徒兒一年苦役!”


    張辰猶豫了半晌,緩緩開口,沉聲說道:“葉家主,這倆徒弟無狀,我向你賠罪就是!”


    “嗯,她們倆身子骨弱,可受不住苦役丫鬟之事,這件小事,我看就免了吧!”


    那邊原先不說話的瓊瑩,忽然拉著師父另一邊衣袖,顫聲歎道:“師父!”


    不料那葉秋風,忽然嘿嘿一笑,道:“張掌門既然知道是小事,又何必討價還價?”


    “嘿嘿,連你們視為珍寶的赤焰神掌,都肯拿出來,莫非還舍不得兩個女徒兒?”


    “更何況我葉家又怎會虐待下人?說是做丫鬟,不過是讓她們學學規矩。”


    忽然又聽見一個葉家族老,笑道:“是啊,莫非張掌門心裏,師門絕學,還比不過倆女徒兒?”


    “嘿嘿,小丫頭片子,也敢啐我們葉家一口,真是無法無天!”


    張辰又沉默半晌,最後緩緩說道:“葉家主,莫非再無轉圜的餘地,這兩樣條件,缺一不可?”


    那葉秋風,這時候早已轉身,迴到主位上安坐,也不抬頭,淡淡說道:“缺一不可!”


    正當這時候,瓊瑩忽然跪在地上,低聲道:“師父,弟子願意留下!”


    那瓊英驚唿一聲,小臉上盡是驚慌,“姐姐!”忽然又聽到瓊瑩繼續說道:“師父,你不必顧忌我們,弟子人微命賤,不過是一年苦役,隻要師父事情能成,就是一輩子,弟子也願意留下!”


    瓊英原先還不情不願,害怕地躲在師父身後,這時候聽姐姐說完,也緩緩跪下,放開師父的衣袖,不再說話了。


    那大廳前的葉家族老,以為張辰就要答應,一個個笑道:“張掌門,家族師門之大事,莫說隻是兩個女徒兒,就是獨生愛女,掌上明珠,也該毫不猶豫地答應!”


    張辰再不看大廳裏葉家上下,原先止住地淚水,又不住地流下下來,緩緩低頭,看了過去。


    一左一右,跪著的兩個女徒兒,瓊瑩固然是神色堅定,看著師父,目光中的不舍,看得張辰也是潸然淚下。


    右邊瓊英雖然低著頭,但陣陣啜泣聲傳來,稚嫩的嗚嗚聲更是令人張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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