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英嬌聲答道:“是啊,師父,我腳都要腫了!”說罷,雙腿抬起,架在一旁的石凳上,露出一雙水綠色的繡花小鞋。


    她們姐妹倆是苗疆女子,來神山之時,赤著雪足,這時候才改了風俗,穿上鞋子。


    瓊英懶洋洋地除去繡花小鞋,伸手捏起足掌來,纖足秀美,嬌小可愛,腳趾更是如編貝般瑩白。


    張辰慌忙別過頭去,正要說話,忽然那瓊瑩輕聲說道:“師父,你不必顧忌我們,若是心急,現在就去陳州吧!”


    張辰尚未說話,就聽得那瓊英嬌唿一聲,道:“啊,師父,你不會真的還要去陳州吧?”


    “你可以答應了蘇夫人,在這裏歇息一晚的。”


    這倆姐妹,瓊瑩固然是乖巧懂事,讓人心疼,瓊英也是嬌氣得,讓人心生喜愛。


    張辰也不迴答,對那瓊英笑道:“讓你跟著那位葉公子去,過安穩日子,到時候足不出戶,自有上百人服侍!”


    “如今到還怪起師父來了!”


    忽然那邊瓊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師父,你,你不要趕我走,我,是不是我,又哪裏服侍得不好?”


    張辰原本是今日大功告成,師門丹方得以建成,才與這女徒兒,調笑一句,誰想姐姐瓊瑩,居然又當真了。


    張辰連忙扶起瓊瑩,溫言說道:“瓊瑩,早和你說過了,不要動不動就下跪!”


    “你是我的徒兒,可不是什麽丫鬟,有事情,和師父說就是,師父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不料那瓊英小嘴兒一偏,揶揄道:“師父,你還說你講理了,若是那樣,你為什麽,嗯,要把我們,送給那什麽葉公子?”


    張辰滿臉疑惑,看了看倆女徒兒,瓊英臉上盡是不滿,櫻桃小口更是翹得老高,小手更是在石凳上,捏著纖足。


    瓊瑩卻是有些不安,身軀顫抖,縱然被張辰扶迴石凳上,小手也無處安放,時而扶著石桌,時而搭在膝上。


    張辰更加驚訝了,奇道:“我以為,這是好事啊,也是為你們想!”


    “這葉公子出身好,雖然看著像是浪蕩子弟,但心地不錯,你們若是去了葉家,自然是能過上安穩好日子!”


    “更何況,你我師徒名份不改,有我們神山派作為你們的娘家……”


    張辰原本是一本正經地分析利弊,不料這一聲娘家,倒讓瓊英咯咯嬌笑起來,揉著肚子,一雙纖足小腳,四處亂踢起來。


    一旁的姐姐瓊瑩,也是噗嗤一笑,隻是好笑之餘,眼眶一紅,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張辰故意板起臉,一巴掌拍在瓊英四處亂踢的小腳上,悶聲道:“有師門作為你們的娘家,蘇家也不敢對你們如何,保你們一輩子平安富貴,不好麽?”


    “你們說說,師父哪兒不講理了,哪兒不是為你們想了?”


    瓊英收起臉上的笑意,忽然低聲道:“師父,你若是真為我們想,就不要再趕我們走了!”


    瓊瑩也輕聲說道:“師父,弟子跟著你,在神山修仙,覺得很好,更不會覺得苦。”


    其實張辰心裏,經過這半個月來的相處,也習慣了姐妹倆在身邊,若是真送出去了,倒也是舍不得。


    正當這時候,忽然那旁邊院門外傳來一聲“張公子!”


    張辰三人,側頭看了過去,卻隻見一個小丫鬟,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兩個青瓷小罐。


    “張公子,這是養元丹,是少爺讓我送來的。”這小丫鬟,快步過來,恭聲迴稟道。


    張辰心中大喜,抄手接過這兩個青瓷小罐,忽然想起,自戒指中找出一小錠銀子,輕輕放在托盤上,笑道:“勞煩你了,嗯,你去吧!”


    隨後張辰打開一個小罐,一股濃鬱的靈氣,自罐中湧了出來,張辰笑著讚道:“嗯,這蘇少主還真是言出必行!”


    “這麽快就把給你們滋養根骨的丹藥送來了,嗯,這小罐隻怕也是件寶物,能阻住靈氣外泄。”


    瓊英自張辰手邊,接過另一罐,笑道:“嘿嘿,這次可沒白來,又得了些東西!”說著又自戒指中,拿出那根七彩碧玉簪,左看看右看看,還注入靈力,變成玉劍在手中把玩。


    張辰將手中那罐,交給瓊瑩,低聲道:“嗯,每天服用一顆,對你改善滋養你們的根骨,有莫大的好處!”


    忽然張辰又向遠方夜空看去,歎道:“以後,我們神山也有專門的丹房了,這些丹藥,也不必犯愁了!”


    師徒三人,又說笑了一陣,隨後張辰憐惜她們,又命她們自行歇息。


    張辰獨自仰在薄被上,看著床頂的蚊帳,又想得入神,過後也昏昏入睡,漸漸合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台州北門外,蘇蒼水父子倆,及蘇家上下,一直送張辰師徒三人,再加上兩名白發老者,到這城門外,最後在張辰婉言再三之下,蘇家上下,才轉身迴府。


    張辰向這兩名白發老者打量幾眼,這二人也在打量張辰,都是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臉上皺紋依稀,眸子湛然有神,一身灰色衣衫,不知是不是蘇蒼水的叔叔輩。


    張辰沉聲道:“兩位前輩,不知怎麽稱唿?”


    其中一位稍微高一些的銀發老者,笑道:“張掌門,在下蘇直,這位是弟弟蘇方。”


    張辰也欣然一笑,道:“兩位前輩,不必多禮,以後你們都是我神山派,長老一級的人物了,嗯,我們紫微峰丹房,就歸你們執掌了!”


    那蘇直又拱手一笑,道:“多謝掌門!”


    他們雖然仍然保留蘇家子弟的身份,但以後一直留在神山,是神山門下了。


    張辰又正色道:“兩位長老,我還要前往陳州,你們二位,若是不願一起前往,可以自行去神山,門中師兄,自然會招唿你們!”


    那蘇直又連連答應,隻是蘇方卻忽然嘿嘿一笑,蒼老的聲音響起,笑道:“張掌門,你就不怕,我們二人,半途逃走,或是改投別派?”


    張辰也不遲疑,笑道:“兩位都是蘇家子弟,出身名門,本座相信,兩位長老不會作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這蘇直微微一愣,他雖然受族中委派,前往神山也不得不遵從,萬萬想不到,這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掌門,能如此推心置腹的話來。


    張辰收起笑容,正色道:“說句實話,兩位長老煉丹之術甚高,可落在這大名鼎鼎的煉丹世家,未必能出人頭地,受人敬仰!”


    “可來我們神山派,自然是我神山派座上賓,門中子弟,自本掌門以下,自然對你們恭敬有加!”


    “哈哈,兩位前輩,這去不去我神山,你們可想好了?”


    這蘇直蘇方兩兄弟,瞬間就異口同聲,正色道:“掌門,我們願意去神山!”


    這兩兄弟都是蘇蒼水叔叔一輩,隻是都是庶出旁支,縱然煉丹之術頗有心得,但落在蘇家,如今熬到年邁也沒有出頭之日。


    張辰這幾句話,正說到他們心頭的痛處,成為神山派座上賓,大派長老,可說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榮譽。


    張辰又輕輕一笑,道:“那我們先行別過,待本掌門迴山以後,再與你們細說!”


    張辰話音剛落,這蘇直蘇方兩兄弟,就驚唿一聲,眼前的張辰及二女,赫然消失不見了。


    他們都是金丹期修為,見識自然非比尋常,但竟然沒能看出張辰這一手水係身法,當真是驚訝之餘,又相視大笑起來。


    “大哥,這位少年掌門,可不簡單哪,年紀輕輕,就能一針見血,看透人心,不愧是大派掌門啊!”蘇直不由得感歎一聲。


    “是啊,這近些日來,那些大荒南部的傳聞,我還有些疑心是以訛傳訛,如今親眼所見,這少年掌門,可真是不同凡響!”蘇方也向北方天空中看去,隻是仍發現不了張辰的身影,隨之歎了一聲。


    “走吧,去神山!嘿嘿,五大派的長老,可比那些侄子,要體麵多了!”


    北方天空中,張辰又帶著倆女徒兒,往陳州方向飛去。


    “師父,真的不迴去瞧瞧他們,他們要是私下跑了,可怎麽好?”


    “他們倆,可是花了一本絕學呢,嗯,還有一些許諾!”瓊英忽然迴身看了看,早看不到那台州北門外的情景了,不由得小聲說道。


    張辰輕輕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時候,若是收服不了他們,隻怕就算綁著他們去神山,他們倆,也不肯為師門煉製上乘丹藥!”


    瓊英歪在小腦袋,手指戳著臉頰,又道:“嗯,昨天在蘇家,他們倆一把年紀,還坐在最後麵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什麽不遇來著?”


    旁邊的瓊瑩,忽然插口嗔道:“懷才不遇!”


    “你這丫頭,師父跟前,要你來顯擺什麽?從前爹爹教你讀書,你又不肯用心!”


    瓊英被姐姐嗔怪,又揭穿往日的醜事,也笑道:“你以為誰都像姐姐你,一天裏坐在哪兒,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張辰哈哈大笑,寬大的袍袖張開,裹住兩小徒弟身子,加快飛行速度,往北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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