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醉意闌珊,由兩個小廝扶著,小梅領在前麵,正上了東邊廂房石階。


    這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韓可珍依在母親身後,正想送母親迴屋。


    “蓉姨,小師妹,小師妹……”


    張辰雖然有十分醉意,但見了韓可珍母女倆,立在門裏,似乎立時就醒轉,笑著喚了一聲。


    “小姐,老爺雖然讓張公子去歇息,可張公子不肯,嚷著要來見你呢!”前麵領路的小梅,這時候退在一邊,又提醒一句。


    韓母原先就感念張辰相救之恩,後來聽聞與女兒訂婚,更是喜愛,這時候見了張辰,應了一聲,隨後笑道:“珍珍,你看,張公子就是大醉之後,還念叨著你呢!”


    韓可珍被母親耳提麵命,訓導了良久,這時候見張辰念著自己,也有幾分喜悅,輕聲道:“夜已深了,又醉醺醺的!”


    “還是送他到廂房歇息一晚,明日再說吧!”


    不料韓母又拉著韓可珍,說道:“珍珍,剛和你說得,又忘了?”


    “張公子醉酒,你該親自服侍才是,你們已經有婚約,能親自侍奉夫君,是我們女子的福氣!”


    韓可珍點點頭,柔聲道:“娘,我知道了!”


    “娘,你身子不好,夜已深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小梅,你送我娘迴房!”


    小梅自然領命,並著幾個小丫鬟,扶著韓母,往那邊主屋去了。


    這邊韓可珍過來扶住張辰,那韓母縱然迴屋,這時候迴頭往來,又向韓可珍輕輕一笑,韓可珍也還了一笑,扶著張辰,進了自己屋裏。


    “小師妹,我,我,我不好,你聽我說。”


    張辰似乎是清醒了幾分,有意掙脫,支吾地說道。


    “辰師兄,你一身修為,怎麽也會醉酒,酒能傷身,喝得大醉又做什麽?”韓可珍扶張辰,到自己的牙床上,不自禁地歎了一聲。


    這時候,小梅領著幾個丫鬟進來,幾個小丫鬟,一人端著臉盤,一人端著醒酒湯,另一人還托盤裏,放著一套換洗衣服。


    “小姐,夫人叫我過來服侍。”小梅輕輕說了一句,自丫鬟手中,端著一晚醒酒湯,交到韓可珍手中。


    “小梅,小梅,你要幫著我,勸和你家小姐,嗯,小師妹心裏有氣,我怕哄不好她。”


    張辰這時候,倒在床上,酒力上湧,可說是胡言亂語起來,見了模糊依稀的小梅身影,又忍不住嚷了起來。


    韓可珍也沒有說話,低聲道:“辰師兄,先把醒酒湯喝了吧!”


    韓可珍按住張辰,讓他不再胡亂晃動,把一碗醒酒湯,灌了進去。


    隻是這百年陳釀,醒酒湯也不頂用,張辰若是在美酒入肚的時候,運靈力壓住酒力,自然是若無其事,但這時候,酒力散諸全身,卻是再也無法抵禦了。


    小梅見張辰仍不見好轉,忙說道:“小姐,我再去煮一碗!”


    韓可珍揮手止住,低聲道:“不必了,辰師兄有意如此,又何必違了他心意?”


    “他若是肯運功抵禦,又怎麽會醉酒,這一場大醉,自然是故意的。”


    忽然小梅噗嗤一笑,道:“小姐,你這樣才好,肯體貼公子心意,不像之前那樣,冷言冷語。”


    不料韓可珍原是隨口一說,這時候被小梅調笑,她又是羞,又是氣,又是怒,忍不住迴身罵道:“你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先是幫著他說話,也不幫我,如今還敢來笑?”


    小梅也不害怕,撇嘴說道:“小姐,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夫人叫我來,看看小姐的。”


    “嗯,你先去迴夫人,說小姐依她的意思,服侍張公子,很是體貼。”


    一旁的小丫鬟,得了小梅分派,立時快步出了屋子。


    小梅又將毛巾浸濕,擰幹了交給韓可珍。


    韓可珍也不說話,接過了替張辰擦了擦臉上細汗,隨後又替張辰褪去外衫,讓他舒舒服服躺下了,拉過薄被,替張辰蓋好。


    小梅含笑看著韓可珍,做完這一切,末了忍不住,又笑了幾聲。


    韓可珍原本心中酸氣,雖然消了幾分,但仍然怏怏不快,看著張辰心念著自己,又是母親教導,才不情不願地服侍張辰,誰想這時候,又被小梅笑話。


    韓可珍迴過身去,看了小梅幾眼,又上下打量一番,罵道:“你這丫頭,跟娘一樣,也來說這些話!”


    小梅又倒了杯茶,給自家小姐,俯身過來的時候,笑道:“小姐,夫人說得對啊,你是該好好服侍張公子。”


    韓可珍忽然心頭煩悶,冷聲道:“什麽說得對?”


    “娘也是,還肯順著爹的心意,再生個小弟弟!”


    “娘也不想想,自己身子不好,還不是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病根,怎麽調養都不見好,這時候還想著生弟弟。”


    小梅立時閉口不言,聽著自家小姐生悶氣,這些主家的事情,可不是她能說三道四的。


    ……


    頭疼欲裂,眼眶脹痛,渾身酸麻。


    張辰緩緩睜開眼睛,一頂粉色的蚊帳,映入眼簾,觸手可及之處,更是處處柔軟。


    鼻邊還有淡淡幽香,側頭看去,隻見一個女子的滿頭青絲,身形修長,香腮勝雪,泛著淡淡紅暈,伏在床邊,睡得正香,可不正是心心念念的小師妹韓可珍?


    “公子醒了。”


    門邊侍立的兩個小丫鬟,低聲說道。


    張辰也不肯驚動韓可珍,躡手躡腳地爬起身,又閃身下床,輕巧巧落在地上,也虧得他水係身法超絕,居然沒發出一絲聲響。


    張辰又俯身過去,攬住韓可珍腰肢,想抱她在床上去睡。


    不想這時候,屋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小梅又領著幾個丫鬟,進了屋來。


    原是小丫鬟去迴稟小梅,公子醒了,小梅進來侍奉梳洗,誰想一進來,卻看到微微臉紅的一幕。


    張辰這時候,和韓可珍舉止曖昧,摟住韓可珍腰肢,正要抱韓可珍去床上,他俯著身軀,輕手輕腳,隻怕韓可珍醒來,幾乎貼到韓可珍嬌軀上,不想這時候,小梅進來了。


    小梅這時候,臉上微微漲紅,論理她該先服侍張辰洗漱,隻是這時候又不好上去,心中臊得厲害,想出去,又記起職責,進出不得。


    張辰似乎也感受到身後身後的人變多,眾目睽睽之下,也是有些尷尬。


    正當這時候,韓可珍居然醒了。


    韓可珍瞧見張辰,一身素白裏衣,臉頰幾乎貼了上來,粗重的氣息,甚至臉上還微微漲紅,腰肢又被張辰攬住。


    韓可珍一時間羞不可抑,瑩白的俏臉,一直羞紅到耳根。


    “咳咳!小師妹,我怕你夜裏沒睡好,想抱你在床上去睡!”張辰強忍住尷尬,忙解釋道,忽然又抬高聲音,道:“你們說,是不是?”


    原先在屋裏的倆小丫鬟,一個去迴稟小梅,另一個忙道:“是!”


    韓可珍羞道:“還不放開我。”


    張辰這才忙鬆開手,忙道:“小師妹,昨天的事情……”


    不想韓可珍起身過去,自小梅手中接過毛巾,低聲道:“我服侍你洗臉。”


    張辰有些意外,但暗想有人在場,韓可珍似乎臉色,沒有昨天那麽冷淡了,正想接過毛巾。


    誰知韓可珍已鋪開毛巾,貼住張辰臉頰,摸動起來。


    其實往常在神山,有時韓可珍也常服侍張辰梳洗換衣,隻是有時六合峰也有事,不常有而已。


    張辰心中歡喜,以為韓可珍早已氣消,洗完臉之後,看著眼前雖然未成夫妻,但已賢惠非常的少女,縱然依然是不多說一句,臉色有些清冷,但張辰忍不住,又摟住韓可珍腰肢。


    “小師妹,你對我真好!”


    不想韓可珍輕輕掙脫,悶聲道:“是娘要我這麽做的!”


    “哼,我要是輕慢了張公子,也不知會不會,有多嘴的,去和娘說!”


    “娘身子不好,還要想著我,說我一通!”


    一聲“張公子”,話裏的不快與怨氣,讓張辰又是心疼,又是喜歡,雙臂一環,不讓韓可珍掙脫,說道:


    “小師妹,昨天玉清殿裏,是我不好,沒有出來和你說清楚!”


    “嗯,那倆個苗疆女,我……”


    韓可珍“哼”了一聲,悶聲道:“這些事情,與我有什麽關係?”


    “掌門自有明斷,又說跟我聽說什麽?”


    韓可珍縱然話裏漠不關心,但卻也沒有掙脫,張辰又正色道:“小師妹,那倆苗疆女,我都收做徒弟罷了!”


    “嗯,小師妹,從前我確實舉止不端,但我在娘親墓前說過,以後會一心待你,絕不再看旁的女子一眼!”


    “你若是不願意,迴山以後,這倆苦命的小姑娘,就送到你六合峰,由你教導,你看怎麽樣?”


    韓可珍聽了,早已開懷笑了起來,隻是眼見小梅等丫鬟,依然在側,隱隱約約,似乎在偷笑,又故意板起臉來,道:“好沒意思,你要收徒弟,還是收侍女,和我什麽關係?”


    張辰感受到懷中少女,似乎不再掙紮,笑道:“是啊,都是那五仙教藍采老家夥,叫他送兒子來拜師,卻送一對女兒來!”


    “嗯,害我我們,生出許多誤會來,等迴山了,我就去罰他!好不好?”


    韓可珍輕聲道:“好!”說罷輕輕一笑,掙脫開來,早有小梅端著銅盆過來,侍奉小姐梳洗。


    洗漱完畢,韓可珍坐在銅鏡前,小梅在旁,為她梳發髻,韓可珍玉容含笑,獨自在用玉指撥弄胭脂,不時含笑看張辰一眼。


    女兒喜,對鏡妝成顏色美。


    張辰在一旁,無所事事,看著韓可珍分外心動,忽然過去笑道:“小師妹,這藍采著實可惡,害得你氣了許久!”


    “嗯,迴去以後,我就命人告訴他,叫他麵北磕頭賠罪,還要他喝下一整壇子醋,給你出氣,好不好?”


    韓可珍也是心中歡喜,順著張辰的話,柔聲說道:“嗯,好——”


    話音未落,旁邊的小梅等幾個丫鬟,抿嘴偷笑起來。


    韓可珍忽然反應過來,翹起嘴角,罵道:“你,你罵誰是醋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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