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嘿嘿一笑,貼過身去,笑道:“小師妹,你倒是說啊,喜歡掌門,嘿嘿,還是喜歡我?”


    韓可珍原是有感而發,不想被張辰拿捏話語裏的意思,當下也不迴頭,輕聲道:“辰師兄,你不就是掌門,又分什麽彼此呢?”


    張辰自然不肯依,摟住韓可珍,又吻了吻臉頰,才有些不舍得放開她。


    韓可珍自知與張辰已是未婚夫妻,隻要張辰不過於越禮,自然也肯就他。


    二人親昵了半晌,張辰拉著韓可珍,在山路旁的草地上坐下,又歎道:“小師妹,你常說,我越來越像個掌門了!”


    “隻是我心裏,從來都不想做這掌門的!”


    “這些天來,對興盛師門大計,疲於奔命,那些附屬門派世家,也讓人頭疼,各大派虎視眈眈,更讓人不得安生!”


    “若不是掌門師伯臨終托付,師父師伯,還有娘親教誨,我可是半點也不想做這掌門!”


    韓可珍柔聲道:“辰師兄,這隻是一時,是師門巨變之後,風雨飄搖之中,才會諸多事情,接踵而來!”


    “你不要頭疼,等這陣子過了,還有胡師兄,雲師兄,李師兄他們,眾位師兄一同協助你,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韓可珍說了三位首座,就是不提起自己,卻更引起張辰的注意。


    張辰又笑嘻嘻,貼了過去,笑道:“他們倒也罷了,隻是我現在,隻需一位美若仙子,溫婉有禮的師妹,協助我!”


    韓可珍這時候,也是摸準了張辰的性子,總是說了幾句正經話,就又向她嬉鬧起來。


    韓可珍也輕輕一笑,道:“美若仙子,溫婉有禮的師妹,眼下可沒有,隻有出身寒微,又醜又笨的丫頭一位!”


    “嗯,辰師兄,你若是想,就去那什麽杏林穀,尋尋看,那什麽冰川仙子,自然能令你滿意!”


    張辰也是嘻嘻壞笑,摟住韓可珍腰肢,往如玉般的臉龐貼了過去。


    韓可珍以為張辰又要使壞,緩緩閉上雙眼,隻是半晌不見動靜,忽然腿上一緊,睜眼才發現張辰竟然枕著躺下了。


    “嗯,所謂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小師妹,我想睡一覺,可以麽?”


    韓可珍輕輕“嗯”了一聲,隻見張辰緩緩閉上雙眼,悠然入睡。


    張辰也是自前兩天,率師門上下,遠征萬劍宗以來,殫精竭力,難以入眠,縱然修仙之人,並不需要入睡,但張辰幾乎是身心俱疲,枕著韓可珍雙腿,竟然睡去。


    不多時,張辰鼾聲漸起,竟然酣睡已深,韓可珍緩緩放平雙腿,怔怔看著張辰入神。


    近些天來的張辰,原先的稚嫩早已被磨平,隱隱有王者之氣,隻是如今靜靜倒在腿上入睡,清秀的臉龐上,嘴角勾起,似乎夢中含笑。


    “娘!”


    忽然張辰囈語一聲,含含糊糊,喚了一聲。


    韓可珍雖然聽得不大真切,但這時候的張辰,如同孩童般,修長的身形,微微卷縮成一團,不住地向自己靠來。


    韓可珍自當初薛家浣衣坊與張辰相識,那時候她還隻是一個受驚苦楚的無助少女,看著張辰從天而降,怒斥責打自己的薛家管事娘子,那時候起,就對張辰有些說不明的情愫。


    後來更是受張辰相助,拜入神山修仙,隻是張辰身邊,從來不乏美貌少女,她也不敢多動心思。


    不想後來師門巨變,師父臨終之時,命張辰與自己,訂下婚約之事。


    韓可珍心中心潮澎湃,迴想起與張辰的種種往事,這時候張辰又囈語不斷,向自己雙腿縮了過來。


    韓可珍心中愛意大起,輕輕托住張辰腰背,將他抱在懷裏,看著張辰清秀的臉龐,不自禁貼了上去,玉頰貼著張辰的臉頰,低聲道:“辰師兄。”


    張辰絲毫沒因為環境的變化而醒轉,反而往韓可珍懷裏拱了拱,孩童般睡得更香了。


    玉清殿裏,張辰發號施令,各門各派家主掌門,俯首聽命,各大派更是暗自畏懼,儼然就是一位,繼位多年,位高權重的一派掌門。


    隻有私底下,與韓可珍親昵調笑之際,才看得出些許的少年氣息。


    如今張辰倒在韓可珍懷裏,更是猶如孩童在母親懷裏,悠然酣睡。


    不知過了多久,張辰悠悠醒轉,睜眼一瞧,才發現韓可珍正怔怔看著自己,玉容帶笑。


    “小師妹!”


    張辰輕輕喚了一聲,忽然又感受到臉頰上有些濕,起身才發現,不知何時,睡在韓可珍懷裏,韓可珍衣襟下擺,幾乎濕透。


    “辰師兄!”


    韓可珍見張辰醒轉,也柔聲迴應,隨後又低聲道:“你是不是想起師父了?”


    “夢裏,是不是見到她們了?”


    “也不知你喚了多少次娘,青師姐,她們的名字。”


    張辰搖搖頭,歎道:“有時候,見不到她們,真想夢裏見一見,也是好的。”


    縱然神山巨變已經過了大半月,隻是張辰思念悲傷之心,卻絲毫沒有變淡,隻是往常被門中事務,所掩蓋了,也隻有在入睡之時,韓可珍懷裏,才能顯出來一二。


    韓可珍又婉言寬慰幾句,張辰過了半晌,才又有說有笑起來。


    這六合峰出於長門勾陳峰之北,平常門中弟子往來,多是禦劍在各脈間飛行,因此這山間小路,也是少有行人。


    路邊芳草萋萋,樹木繁盛,更有不知多少鳥雀,在樹木間鳴叫,景致宜人。


    張辰笑了一陣,忽然沉聲道:“小師妹,我一直在想,等門中大事完了,我們就一起,在這山間隱居,再不理會這修真界事情了,好不好?”


    韓可珍神色微變,才低聲道:“辰師兄,以後你去哪裏,我自然去哪裏。”


    “隻是,師父將六合峰托付與我,你更是我神山派掌門,又怎能撇開這門中事務,在這山間隱居。”


    這也是張辰這些天來,隻覺得應對各門各派,處理門中事務頭疼煩悶,不勝其煩,因此才漸漸生出的想法,也是第一次與人說起。


    張辰見韓可珍答應了,握住韓可珍雙手,笑道:“那又有什麽關係?”


    “小師妹,我說得是大事完了,嗯,那時候我們一起,辭去掌門首座之位,在這裏蓋幾間屋子,再不理外事了。”


    韓可珍半晌沒有說話,忽然低聲道:“辰師兄,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好了。”


    一時間,二人良久無言,忽然韓可珍又低聲打破靜默,道:“辰師兄,你不是說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你做掌門不喜歡麽?”


    “這些天來,你做的很好,師父,還有列位師伯,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了,自然會開懷大笑的。”


    “還有,你不是一向厭惡這世間,修士們相互爭鬥,由你坐鎮神山,大荒之南,再無人敢造次了,也是世間之福啊。”


    張辰緩緩起身,仰望著遠處天空,輕歎一聲,道:“小師妹,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心裏喜歡的。”


    “我實話說,我這一天裏,十件事情裏,有八件事情,是我直皺眉,不願見到的,更有五件事,不是按我自己想的去做。”


    忽然張辰又迴過神來,看著韓可珍,低聲道:“小師妹,很多時候,我隻是神山掌門罷了!”


    “隻有在剛才,在你懷裏,我才是張辰,你的辰師兄。”


    這也是自接任掌門以來,張辰心中難以訴說的苦楚,韓可珍點點頭,低聲道:“辰師兄,我明白了。”


    又過了半晌,韓可珍低聲道:“辰師兄,我們先迴去吧。”


    “你出來許久,怕是們又有事情了。”


    張辰長歎一聲,沉聲道:“嗯,迴去吧。”


    忽然韓可珍抿嘴輕笑,過來理了理張辰長衫,張辰又吃吃一笑起來。


    二人又先後迴了六合峰,隨後就各自迴殿,剛一踏足玉清殿,就見萬昶帶著弟子,快步上來,急聲道:“掌門師弟,我想明日師門會有幾百弟子拜入。”


    “各脈各峰,似乎房屋都不夠,是不是下山請些泥瓦匠人,蓋些屋子。”


    神山派弟子不旺,原先全勝之時,也隻有一百來人,因此住宿條件極其優越,一人一間屋子尚有富餘,明日按照各派各家送來一人來算,也該有四百多名弟子拜入神山。


    這些事情,張辰確實是尚未想起,因此沉聲道:“萬師兄,以後這些事情,你自去先做了,再跟我說一聲就是。”


    隻是萬昶向來是規矩慣了,哪裏肯擅自做主,這時候即使是連請幾班泥瓦匠,也來不及,一夜之間,哪裏能蓋起諸多房屋住所。


    張辰見說不動這位恭敬的長門二師兄,忽然笑道:“也罷,這些弟子,隻怕都是各家各派的公子小姐!”


    “先命他們吃些苦楚,磨煉心性,將來於修煉一道,也是大有助力!”


    萬昶也哈哈大笑,道:“說得也是,不過其實,這住宿條件擁擠一些,又算什麽苦楚了?”


    “更何況,這些各家各派的公子小姐,命他們同住幾日,也好增進同門情誼,省得他們,分成各派各家,將來又生出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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