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步德忽然捧著一碗酒,過來笑道:“雲師兄,你這句虎狼皆懼,蛇鼠歸心!”


    “哈哈,說門外的那些什麽家主掌門,可真是貼切!”


    “來來來!雲師兄,胡師兄,掌門師弟,咱們為今日大勝,痛飲一碗!”


    張辰見步德這爽快自得之色,棄那小小酒杯不用,直接用那飯碗痛飲,正合他心意,仿佛當初神山上的情景,又再重現了。


    這時候隨著步德提議,那邊袁巧萬昶等師門長老,也紛紛持杯過來。


    張辰自然欣然答應,隻是略微遲疑之下,旁邊的韓可珍早已倒滿一杯酒,送了過來。


    雲天陽胡元貞二人,自然是也是一同舉杯,眾人哈哈大笑之下,一梗脖子飲下這一杯。


    那邊的林尚等五家家主掌門,聽得這句“蛇鼠歸心”,耳根發熱,這一句話似乎連帶他們也比上了。


    同席的薛鬆濤卻是起身含笑,在他心裏,隻要保著家業興盛,族中數百口人平安,小小譏諛,又哪裏放在心上。


    神山派眾人,共飲一杯之後,席間又是熱鬧起來。


    畢竟神山派這邊,大都是年少之人,縱然張辰雲天陽等人,或是自持身份,不便放肆,或是少年老成,但其餘眾多長老弟子,可就沒張辰這般拘謹了。


    那邊附屬世家門派,自然是不敢非議,甚至還稱讚眾人是豪放不羈。


    這一場慶功宴,自清晨直到正午,才隨著張辰等人的離去,逐漸散場。


    張辰又率領師門上下,出了薛家準備迴神山,踏出薛府,這時候門外的那各門各家求見的家主掌門,已然不見。


    張辰對這些隔岸觀火之輩,頗為嫌惡,隻是礙於師門體麵,又不得不與這些人打交道。


    七家附屬世家家主,自然是殷勤送別,一直送出薛家小鎮,韓可珍神色異常,不住地迴頭張望,張辰低聲說道:“小師妹,你若是放心不下,在家裏歇息幾天就是。”


    這時候宴席已畢,二人先前在支離山側峰,因著蘇懷玉突然出現而生出的不快,似乎是早已消散。


    韓可珍搖搖頭,低聲道:“爹爹說,家裏還沒收拾好,想過幾天再從浠水老宅,接娘迴府。”


    隨後眾人又各自禦劍,修為稍低的弟子,乘坐飛行法器,神山上下六十多人,又再次凱旋迴山。


    約莫大半個時辰,張辰等人,才遠遠瞧見,長門峰頂上的翠綠,都是欣然露出笑意。


    踏上十八盤的石階,張辰迴想當初,下山時候的決然,與心中的不安,這時候越發興奮起來。


    不多時,忽然石階上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隨後一行男女十多人,都是熟悉的麵孔,為首正是大師兄李大虎,以及迴山報喜的歐陽珊師姐。


    李大虎等似乎也見了張辰等人,立時快步過來,李大虎神色歡喜,顫聲道:“掌門師弟!”


    李大虎為人老實,也不擅言辭,隻是一聲掌門師弟,語氣中的喜悅與興奮,對這場師門大勝,可說是欣喜萬分!


    張辰對這位大師兄,格外的親近,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師兄,我們勝了!”


    當下李大虎等十餘位,留守山門的弟子,並著眾位凱旋而歸的弟子,一同上山。


    李大虎隨後又告知:“掌門師弟,師父及師伯目前,香案早已備齊。”


    “嗯,還有,原先附屬的世家門派,他們的家主掌門,清晨起就在玉清殿外跪著了!”


    這倒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張辰輕輕“嗯”了一聲。


    眾人又快步上前,剛走過十八盤,就見演武場上,黑壓壓跪了一地。


    張辰放眼望去,這些人衣著打扮,形容氣質不俗,一看就不是常人,在中間白玉鋪成的道理兩邊,直挺挺地跪著。


    這時候這些人似乎是見到張辰等人迴山,神色複雜,忙連連叩頭,紛紛高唿,“屬下參加天宗上派掌門!”


    隻是這約莫三四百位家主掌門,聲音參差不齊,張辰倒也聽不清都是哪家哪派。


    忽然張辰神色微寒,迴頭衝萬昶示意,萬昶欣然領會,自張辰身旁上前,取出一個儲物戒指,輕輕一抖,驀然一個個圓滾滾,黑乎乎的物事,自戒指中倒出。


    撲通數聲響,在這中間的白玉路上,當著眾位家主掌門的麵,滾了幾滾,正是人頭!


    這人頭又用藥水浸泡過,有些雖然砍下過了一日,但卻是完好不損,栩栩如生,生前樣貌都保存的完好。


    眾人家主掌門,都是來自大荒南部各府各山,稱霸一方,自然見識廣博。


    有些人看得心驚膽裂,其中有一位,赫然就是近來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萬劍宗宗主白雲劍萬仞山!


    萬仞山近些年來,由於得了希音觀太清穀支持,在大荒南部興風作浪,眾位家主自然是心知肚明,後來聽到火燒支離山,萬劍宗舉派覆滅的消息,這時候親眼見了萬仞山的人頭,心中驚慌起來。


    其餘幾個人頭,這些人也是不知者無畏,希音觀八真等人,雖然名頭響亮,但這些來自各地的家主掌門,倒也未必親眼見過。


    一時間,玉清殿前,原本七嘴八舌的家主掌門,一個個也都是稱霸一方的大人物,全場立時沉寂下來。


    眾人紛紛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更不敢看眼前這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掌門。


    過了半晌,張辰沉聲道:“神山弟子,隨我上山頂,告祭祖師!”


    “長門諸位弟子,由你們將這些首級,獻給列祖列宗!”


    當下張辰等人,對眼前跪地的眾人,看也不看一眼,帶著師門上下,自玉清殿後,快步上山,直往神山五俠陵墓而去。


    這時候距五俠下葬,早已過了半月有餘,隻是陵墓旁,雜草樹枝,早已被清理幹淨。


    五俠陵墓,自掌門白見一居中,其餘四墓並列而建,白見一陵墓前,一個方桌上,三牲齊備,兩根牛油巨燭,燃的正盛。


    張辰等人,整了整衣冠,正要過去依次祭拜,這時候,不遠處屋子中,丁淡宜快步過來,張辰輕輕向她點頭,隨後丁淡宜在歐陽珊身後站立。


    眾人以張辰為首,排列整齊,來到五俠墓前,不遠處,那木屋大門微掩,一雙眼睛自門縫裏,看向這邊祭祀的神山弟子,許久不曾離開。


    “不肖掌門,告祭諸位師伯,師父,及娘親!”


    “今日弟子張辰,率師門上下,遠征萬劍宗,幸得列祖列宗蔭蔽護佑,靈礦山上,大敗希音觀太清穀,隨後更是令靈山寺铩羽而歸!”


    “自支離山大火之後,大荒南部各門各派,紛紛向來跪拜!”


    “張辰自接任掌門之後,夜不能寐,從不敢又一絲懈怠,隻怕有負你們的托付,辱沒師門聲威!”


    “今日一戰,弟子幸不辱命,上承列位師伯遺威,下仗師門上下,諸位同門奮勇出力,才能大勝而歸!”


    “師伯,師父,娘!”


    “你們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你們若是知道,就令這山後樹枝,動一動!”


    這裏正是峰頂一處小小平地,陵墓後樹木野草都被先前斬去不少,這時候尚有一些大樹尚在,隨著張辰一通稟告,最後更是有些癡傻,一句無心之言。


    原先紋絲不動的大樹,這時候忽然果真是一陣寒風吹過,那樹枝竟然真的隨風飄動。


    旁邊的雲天陽低聲道:“掌門師弟,師父五人,真的知道了!”


    張辰欣然含笑,隨後高聲道:“師父,諸位師伯,娘,這是這次我們凱旋而歸,砍下的敵人首級,特來獻上!”


    當下張辰輕輕退在一邊,向萬昶等人示意。


    萬昶等長門七八位弟子,各持一個托盤,奉著一個栩栩如生的人頭,以萬昶為先,依次上前。


    “師父,諸位師叔,殷師姑!”


    “這是希音觀玄機老道的首級!昨日他率希音觀太清穀不少高手,前來靈礦山與我神山派為敵!”


    “掌門師弟神勇無敵,將這老道首級砍下,今特來獻上!”


    萬昶手捧托盤,舉過頭頂,跪在香案前,朗聲稟告,隨後幾位長門弟子,又將這些敵人首級,一個個依次獻上,如萬昶一樣,高聲迴稟五俠,都是何人首級,被何人斬殺。


    告祭儀式進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神山派上下五脈七十多名弟子,人人含淚,在香案前上香磕頭。


    隻是眾人念起今日一場大勝,師門聲威,可說是直追祖師爺在世當年,那玉清殿前,跪地俯身,不敢看張辰一眼的諸位家主掌門,就可見一斑。


    眾人縱然是臉色沉重,但依然是心中又有些歡喜。


    最後烈日當頭,縱然是在這高山山頂,也能感受到炙熱,這一場儀式,才算是完畢。


    最後張辰又低聲吩咐,道:“各位同門,還是先迴各脈吧,嗯,勤練師門絕技,苦修師門心法,將來或許有一天,還有這樣的時候!”


    當下眾多神山弟子,又逐漸散去,隻有四位首座,以及袁巧萬昶等長老,受張辰眼神示意,自知是有事商議,因此停在香案前,並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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